想起马加爵
一 梦境,碎落纷纷
晴空里,冷不丁,
一声炸雷轰头顶:
“马加爵杀人了,
杀了四名同室大学生!”
电讯后面,跟着
印有照片的通缉令,
马建夫老人,不信
又怎能不相信?
真是儿子家爵吗?
拿到太阳下反复辨认。
照片里走出小儿子,
穿着开裆裤的年龄,
爬上土灶台,
满满的,舀了一碗米羹,
捧着,走着,洒着,
递给田里归来的父亲,
汗碱斑斑的
又饥又渴的父亲。
个中欣喜如酒,
醉倒天下多少舔犊人!
照片浮出小儿子的笑容,
戴着红领巾的笑容,
髭须初黑的笑容,
捧着全国奥赛奖的笑容……
好小子,父亲的骄傲,
坚韧,勤奋,聪明。
高考,当科折桂,
本在意料中。
他带着家人的大希望,
带着青春的五彩梦,
多方举债上大学,
脚踩祥云到春城。
晴空里,冷不丁,
一生炸雷轰头顶:
好端端的儿子,
成了杀人的魔君!
霎时间,纷纷碎落——
亲情,骄傲,五彩梦。
好端端的儿子,
怎么成了杀人的魔君?
是父之过吗?
纯朴厚道的父亲,
带着某种犯罪感,
反复向良心责问。
从自己丧子之痛,
想到受害者的四家亲人,
马建夫凑了盘缠,
就和老伴启程,
不辞千里上门谢罪,
自责,恳切又真诚!
千里谢罪归来,
老人三年足不出门。
闭门思过熬白了头,
就是想不通:
好端端的儿子,
怎么成了杀人的魔君?
“一定是中了邪!”
老人找不到别的结论。
中了什么邪?
云南大学怎么回应?
高教部怎么回应?
社会怎么回应?
二 悲剧,怎么酿成
教育产业化,
大地劲吹教改之风。
借钱入学,负债读书,
贫困生,哪位
不历尽艰辛?
马加爵,边读书边打工,
偶或两天吃一顿,
偶或两个馒头顶一天,
啃馒头,嚼干饭,开水送,
躲在旮旯儿,
有苦,独个儿吞,
饥饿,默默地忍。
有一次,没鞋穿
成了逃学的原因。
呆在宿舍好几天,
冷默中,无人过问。
直到助学贷款拿到手,
才买得一双拖鞋解困。
杀人落网穿上囚衣时,
他对警察动了情:
“这是我穿过的
最好的衣服。”
盛世的大四学生呀,
在场的看押警察,
也不禁为之泪落衣襟!
体恤双亲老了,
深知“三农”困顿。
“我从来不向家里
要过一分钱。”
啊,一颗体贴的心!
“但学费是昂贵的,
我必须自己去卖苦力,
耽误学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一个人默默的做苦工。”
同是贫困生,
马加爵的贫困,
也许很不相同;
官二代,富二代,
你们何曾
睡过这样的恶梦?
死后,人们说他内向,
却承认他品行端正,
平日里,低调,谦逊,
乐意真诚助人。
他卖苦力买来的
二手电脑和U盘,
随时借给同学们。
也乐意一起打牌,
只要有邀请。
他还给暗恋的女生,
送上景慕的情信;
只可惜,她当众
撕碎了他的一片真心。
从头到脚的消费,
时尚,对他十分陌生。
衣着怪,举止怪,
人们,喜欢从他身上
挖掘怪的新闻。
可是,这怪那怪,
怪怪都是毒针,
扎进一个穷学生
滴血的自尊心。
你们别说并无恶意,
在你们嘴上,
在他心中,
是挖苦,是嘲弄,是侮辱,
拿他的窘迫和尴尬
穷开心,穷开心!
你们别说并无歧视,
是谁,在你们之中,
往他被子里撒尿,
把他当作圈里的畜生。
他有第二床被褥吗?
不可能!
尿湿了被子,让他
怎么上床,怎么入梦?
你们的恶作剧,
构成了一种挑衅,
侵犯尊严的底线,
蔑视人格的神圣!
是你们残忍的伤害,
引发舆论汹汹的网评:
不可谓无辜的室友,
不该杀而可恨;
杀人的马加爵,
该杀而不可恨。
在他自卑的沼泽里,
疯长着多刺的自尊。
马加爵为什么杀人?
马加爵本人也糊涂,
说不清,道不明。
果真仅仅打牌一件事,
被恶语数落生恶心?
那仅仅是引爆的
一根导火索,
绝非惊天一爆的
主要成因。
火山喷发,总有
一个能量积聚的过程。
积怨,日积月累,
终于积成愤怒的火药桶。
瞎子摸象,可以摸出
好多杀人的原因。
狭隘,内向,心理变态,
人生观出错,不负责任……
但是,该由谁来救助,
由谁来帮纠正?
他可是在校的大学生。
离开人物的经济处境,
离开事件的社会环境。
一些“瞎子”侃侃而谈,
我怀疑是别有用心。
只盯着罪犯的罪孽,
避开了社会的责任。
雨果说,个人犯罪,
是社会有病。
先生们,良知在追问,
都有谁参与其中——
把善良的人性
异化为血腥的兽性。
学生命学的马加爵,
都不再珍惜生命!
2010/1/27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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