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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本拉登挽歌

陆兴华 · 2011-10-20 · 来源:
9·11十年祭 收藏( 评论() 字体: / /

  1-射杀本拉登的那一刻,正义的天平又倾斜了。我的简单的运算:A先到纽约去杀了三千,B就到阿富汗和伊拉克杀三万,并让三百万以上的人生不如死,或者揣着石油还饿肚子,以为是萨达姆,背后却还站着个牛蚂蟥它叫小布什,吸你血,你反感到甜蜜。

  你现在要问我对911的看法了?对不起,我要让你难受了:看着奥巴马和美国人杀了本拉登后的那股得意劲(其实是为了选票;他们如果真是狗屁的基督徒,心里还是会发怵的,但他们杀起人来照样不怕难看、难收场),逆着来看,这个911是干得很有道理的了:奥巴马和他所代表的这一群执行如此出丑陋的复仇正义,称量一下,他们也就只配得到911了,这是他们活该,不多也不少地活该了。本来不该,现在就该了。比照这些下作之徒,我油然同情起我的乌萨玛来了。

  在那个关于911的著名访谈中,德里达说,全球正义是无法由欧美的正义人士、机构和宣谕来认定,而是由那种由互联网、手机、福岛核发电站和本拉登们所预示的弥赛亚式力量来强加,由国际难民、西部民工、钱云会、张妙这样的冤魂来宣示和强加给我们的。我们和美国人能做的,不是去探求、协商和合成某种全球正义,而只是去向上面说的那种压倒性的正在到来的力量“学习”。学习,这就表示我们已倒退和堕落到我们自己一行动就会对自己致命的可怕境地。我们只有从学习、像做句型练习那样来开始着手了!我们的正义瘫痪了,是因为我们自己先瘫痪了。“我们”患着疯牛病了。也许还有一个他者来救我们,也许就没有了。

  在《再见,列维纳》里,德里达用这样一个意像来描述那个与我们最相异、看上去最恐怖的他者的面容,描述一种无法被同化的极异他者将我们的“正义”逼到极限时的情形,我们的心软,我们的恻隐心:受伤的动物的巴巴地望着我们的眼神。被射穿前胸的我的乌萨玛向我们发出了这样的眼神了么?德里达说,正义开始于我们与这种极限他者之间的这种面面相觑和狭路相逢里,而不是说我们手里捏着联合国、经美国鸟人民的名义,正义就强大和得胜,为人类伸张了他们自私地谋算的基督邪教徒的正义。用了这个星球上最致命的人员和武器,将我的乌萨玛逼到了卧室的墙角,先胸后脑各一枪,实况转播给白宫作战室里的领导们看,这是“正义”的伸张么?这符合这个满嘴基督味的上帝之国的人民的自诩么?

  我的乌萨玛最近五年就活动在两个黑暗的房间之间(除了坐到这两个房间之间的那一把没有靠背的椅子上洗澡之外),其“存在”就像是一只切尔诺贝利阴影下的大老鼠,墓地也其实s比这种生存要宽敞和自由得多了。这些海豹突击队员是来向他空投和赠送死亡了,就像送来了氧气,是一只昂贵的高科技大礼包。不知我的乌萨玛是被从梦里还是从失眠中叫醒。这真的是一次很亲密所以很恐怖的遭遇。最致命的敌人送来的死,这也是人能得到的最大礼品了,我为我的乌萨玛感到高兴,你等到的结局比你想要的还要精彩。你突然像一条闪电,使我狠狠地惊醒,存在得不舒坦起来了。你的死让我活得不自在了。

  如果说911是我的乌萨玛的将要永久传世的当代艺术品(和版权至今模糊),他自己的死则是一个更伟大的当代艺术品:奥巴马、美国、国际法和哈贝马斯嘴里全球正义,这下在他的死面前全露出了马脚。相比于我的乌萨玛,这些是多么丑陋的一堆,让我们捂住鼻子:oughhhh!谁是真正被关在洞里的核辐射下的肥老鼠?绝对不是我的乌萨玛!

  2-突然发现,与我一样,我的朋友们绝大多数开始对乌萨玛产生起同情和理解,但他们都挥不去关于“恐怖”的这一恐怖。不管怎么样,他们说,恐怖分子我们总是不能够同情的,他们乱杀,所以我们也乱杀他们,这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对的嘛。

  本雅明说,法西斯主义后面,都有一场失败的革命。巴迪厄说,每一个恐怖分子背后,都站着一个绝望的革命者。我的乌萨玛一定也曾像我一样反对强拆、政府贪腐、美国霸权,也像我一样去静坐、到网上发帖、被跨省追捕,先与专制党国的反动统治作斗争,然后发现它背后的主子实际上是美国老爹和它的资本主义权利-货币之垄断-批发系统。肯定有一个阶段里,他是也想搞个共产党,来反压迫反剥削。他一定试过了一切,然后就狠狠地拿起了“恐怖”。

  恐怖?这就要看是对谁恐怖了!你我见到乌萨玛,我们会害怕么?这种“恐怖”对你我是存在的么?他们说的“恐怖”,不是你我的恐怖!你我的恐怖是那个压死钱云会然后抹平一切的那股势力后面的东西。只有平庸和麻木的小知和小资眼里才会有“恐怖”,他们光要书本上的好听和甜蜜的正义,大众媒体是他们的鹦鹉。

  具体讲,我的乌萨玛的“恐怖”来自哪里?巴迪厄说,父亲垄断了全部的快感,儿子只好动用自杀式的恐怖!对奥巴马所代表的那种邪恶帝国势力,我们动用动用“恐怖”是够了么?但我们其实没有别的,身上就只拿得出这么点“恐怖”了!奥巴马们的快感有多大多深,我和我的乌萨玛身上的“恐怖”就有多大多深。这是一架全球正义的天平,它的平衡天天在被打破,不是恐怖打破了它,常常是我们的快感在打破它。罗伯斯庇尔的战友圣/胡斯特说:如果美德还不够,那我就只有恐怖了!你要美德来改造世界,有了,用了,但不济事,然而你又不敢恐怖,于是,你只能到“腐败”,你所埋怨的,所以也是你活该得到的。我们头上是两张天,不是那张当代艺术、美德和博爱的睛朗的天,就是小布什、奥巴马和卡扎菲、陈良宇、许宗衡们的腐败的天。

  快感、美德、垄断、腐败,然后还有亲密。本来是只有亲密的爱人之间才能造成恐怖的。但在我们这个腐败的世界里,我的乌萨玛不得不和小布什和奥巴马这样的小丑狭路相逢。谁对谁真正恐怖了,请你告诉我!!!谁更像我们在电影里看到后真的开始相信了的恐怖分子?恐怖分子不就是那些喊着好听的口号而大白天里做出骇人听闻的勾当的霸权主义者?不就是那些在白宫活动室里看如何杀人但穿着得体、谈吐体面的家伙?在中国,他们是还能得到了民族英雄刘大波和将要去留学的我的学生们的艳羡和歌颂的。我们生怕没有了这另一路恐怖分子、这些真正的恐怖分子,世界会更不太平,中国会更黑暗!

  3-只有媒体在那里说了,又假装正义,但又津津有味地说着我的乌萨玛最后几分钟的下场,来卖广告。哲学在哪里呢?我们读了那么多的哲学,就是为了将我的乌萨玛的故事听得更津津有味一点儿?

  我必须将我的乌萨玛变成“我的”,我这才有资格来在我的同伴面前摆弄我那可怜的哲学。情况很糟,我得赶快挽救我的快要断气的哲学了。

  读德勒兹的书时,每不到五分钟,我脑子里就会回放一次他飞身跳楼的场景。我反复提醒自己:我是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死的,所以千万不要得意于已理解了他的写。为什么看上去像跳楼,就一定是跳楼呢?是掉落,还是扑向呢?他的书告诉我,这是后者。我们根本就死不独立、死不不自由的,他说。与其摆POSE,说你看,我死出来了,死到场外的空地里了,你们快来围观,其实还远不如主动扑向那样“既不是一也不是一切”的东西里面去。对于德勒兹,死是要这样去寻求主动,和与那一无限水乳交融。如果我是德勒兹的战友,我会很难办:我无法恰切地葬他和悼念他;很难理解他的死;他也不想要我去理解他的死,他不想与我为伍,不想接受我的追悼。哲学是送他去死的飞船。他走了,哲学被他带走,我就像鲁宾逊,得自己造了船回去了!这下不好办了!

  古哲们说,读哲学是在为我们自己的死亡做准备。这话听上去仍太斯多噶主义,好象是说我们死前需要学习漂亮的助跑,才能死得像跳水的郭皇后那样掉落得优美,可被电视直播。改进一下,这话其实可以这么说:读哲学是要给我们自己的死增加难度。而我的乌萨玛呢,他是将他自己的不可思议的死,当成了一个当代艺术品的制作材料,还在那里刻苦钻研起来了。他能得到多少难度加分呢?

  4-他在等着自己的怎样的一种死呢?他这样苦心经营他的死,离他自己想要的和追求的,还差多少?

  一阵海军陆战队员的轻机枪的扫射下,只听见叮呤当啷地从床头柜和梳妆台上滚落几十瓶“虫草芪参胶囊”、“清浊益肾胶囊”、“二十八味槟榔丸”来,弄得小战士误以为这是专为伊斯兰圣斗订做的什么太空武器,更追加了一阵猛射。开枪的年青人以为是我的乌萨玛去拿他那著名的苏制轻步枪了,其实,他是下意识地去拿其中的一个药瓶的。

  这个问题一直烧着我:他在用这么多的药瓶盘算着一种什么样的辉煌的结局呢?他想要将它弄到911那样地精准和壮观么?他太贪心了!令我妒火中烧了!

  像个艺术家,之前是他许我们偷看的,等到重大作品弄得差不多了,就关起门来,不让我们看见,极大地自私起来,有点寻死觅活,想与作品同归于尽,不理我们外面的人的心情了。我的乌萨玛开始不讲理起来。

  我理解不了我的乌萨玛的死。他很坏。我想他是想把我弄成读者了。他不要什么讣告。他就这样将我弄成了一个读者。他要我这样认真读他,而我本也应该像他那样去忙活我自己的死的,就像我的大款同学的忙着他的每平方米三十万的墓地的七十年后的补交款手续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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