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连载
此作成稿六年,因难以言明的原因,连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数内容都是以亲身经历,亲耳所闻的真情实事为素材,将前三十年农村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共产党带领农民改造恶劣的自然环境,搞好农业生产的艰辛历程展示给读者。
十五章 吴正怀家闹得难分难解。
芋花长得有点像她母亲,爪子脸形,双眼皮,鼻梁不高,嘴不大,一笑嘴角上两个酒窝就浅浅地印出来。正月十一早晨起来,对着镜子仔细地照了又照,把散落在额头上的头发都理到后面去编成辫子,在辫子的梢头用红布条打个蝴蝶结儿。大衣襟布扣褂子是用吴正诚家给的蓝底红花洋布做的,和水花那件一样,芋花一直舍不得穿。今天,她将这件罩在土布棉袄上。那漂亮的样儿让倚在床头还没穿衣服的菜花都看傻了。水花起得早,她扫完院子回到屋里,打趣地说:“二妹,打扮这样漂亮是去看明坤吧!”
芋花立即惊慌地伸头望望院子里,小声说:“大姐!你说什么啊?”
水花笑笑说:“别怕!我大在牛棚喂牛哩!我妈河边洗菜了。他们听不到的!”这个二妹的心事水花最清楚,明坤今天要去上学,芋花能不去送?
“二妹,去迟了明坤会走的!走屋后树围里那条小路,别让他们看见,我停会跟妈说”。水花对芋花说。
芋花出了庄子,一路小跑着往街上赶。到了明坤家院门口并不进门,而是站在门旁听。听到明坤的说话声,才长长地松一口气。她脸朝外倚在墙上,静静地站着,静得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一会,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芋花赶紧离开墙,低头站着。
“闺女!你多会来的?怎不进去啊?”王秀珍出来倒垃圾,一眼看到芋花,惊喜地说。
“我!我才到的!”芋花很不自然地说,马上又夺过王秀珍手里盛满垃圾的苇子编的土簸箕说:“姨!我去倒!”
“明坤!芋花来了!”王秀珍一边走进院子,一边说。
“芋花!你来啦!我快要走了,来啊!”明坤在院子里说。
芋花低着头小心地、慢慢地走进院子,他不敢看明坤,却用眼瞟见明坤在堂屋里往提包里装东西。到了堂屋门口又没进去,机械地拿起放在堂屋门旁的扫帚想进去扫地,却又在门外无目标地扫起来。王秀珍正在锅屋里收拾碗筷,她大声问:“闺女!你没吃早饭吧?来!这里有馍有稀饭!”
“姨!我吃过了!不饿!”芋花说过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的。只是在地上扫来扫去。
“芋花妹!那地扫过了!你进来坐吧!”明坤将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一遍。芋花好像没听见似的,还在扫。明坤见她脸通红的,又很心散的样子,也有点不自然起来。在屋里望着芋花呆呆地站着。
“早点走的呢?怎还没走啊?到县城几十里要走半天,迟了赶不到下午上省城班车的!”院子里传来吴正诚的说话声,他是在前面商店里,见明坤还没走,就来催了。
“前面没人吧?姨父!我去!”芋花发现什么似地一边向前面去,一边说。
明坤和父母说了一会话,提起提包走了。走到街心时,回头望一下,芋花正站在店门口望他哩!他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什么,就低着头,提着提包慢慢地走。过了十字街的拐角时,芋花突然大步追上来,和明坤一前一后慢慢地走。
拱形桥下,河面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太阳树头高了,阳光泼洒在冰面上以后,又映上来忽闪到两张通红的脸上,羞涩、拘谨的表情更加清淅可见。两个人并肩站着,都在凝视着冰面,心里都在不安地澡动着,都觉得有一肚子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老大一会,明坤突然抓住芋花的手,于是,两只手就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人都觉得对方有股暖流涌到自已的心田里,两颗紧张的心屯时轻松下来。
“我走了!”明坤说。
“你走嗨!”芋花说。
两人微笑着对视一下,分手了。
“他大!这闺女多好!我们留下吧!跟明坤多般配!”芋花去送明坤,被王秀珍看到了,她把前面店门关好,连忙回到堂屋满心欢喜地对吴正诚说。
“我也这样想,这闺女诚实、能干、明坤有她,准会好的,就是孙家不知怎样?”坐在大桌边的吴正诚说。
过了春分,李小五还没回来。孙有田急了,马上春种了,李小五不来,靠他带几个女人能种得了这样多地吗?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李小五真的不来了,对他来讲简直就是天蹋了半边。李小五给他当了一年多的干儿子,他那憨厚诚实,勤劳肯干的形象,已经在孙有田的心田里占居了不可失去的位置,这个形象已经变成了孙有田现在生活的支撑和希望。过了初十,孙有田见李小五没来,就开始向大李庄的人打听李小五的情况。知道情况的人都说,李小五不来了,什么原因他们都说不清楚。看出来,他们都不愿说出实情。孙有田忍不住了,决定去看看。
孙有田上身的旧棉袄上套件染得漆黑漆黑的土布大衣襟外罩褂子,大裤腰棉裤,腰间勒根蓝洋布腰带,头戴新瓜皮帽,脚穿新做的黑土布棉鞋,很有点派头。走进大李庄后,立即招来许多惊异的目光,这穿戴漂亮的半老的老头简直就像过去那个郑福全的样子。大李庄离郑集三里多路,过去这庄上大多人家都是郑福全的佃户。郑福全到庄上催要地租,就会这样穿着打扮。也有能认识孙有田的,都很客气地和他打招呼。孙有田一边答应着打招呼的人,一边打听李小五家的住处,不一会就到了李小五的家。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两间高大一点的新盖的正屋,两间低矮的破旧了的偏屋,院墙是用小秫杆夹成的。他家才吃过早饭。李小五出来上茅坑,看到孙有田,立即大叫:“干大!你来了!”他顾不上撒尿了,连忙将孙有田拉进屋。李小五的哥嫂都在屋里,很客气地招呼让坐。
李小五的大哥大嫂都是三十多岁。生了四个孩子,大的才十六岁,最小的两岁。加上李小五,一共七口人。
一阵客套之后,孙有田问李小五:“怎不到我家去啦!”
李小五望了大哥一眼,没作声。
孙有田又向他大哥望去。
李明胜笑着对孙有田说:“不去了!就在家里不去了!”
“怎啦!我亏待他啦?”孙有田很认真地说。
“不是的!不是的!你对他是好的!好的!”李明胜连忙说。
“那怎么不去啦!”孙有田问。
“是这样子!我家没劳力!小五走了!没人干活了!我这一家吃什么啊!”
“啊!”孙有田愣愣地望着李明胜。
李明胜又说:“我们这里成立合作社了,按社里规定,地和牛算股子分粮,我家没牛,土改后生的两个孩子没地,一家七口人就五口人地,能分多少地股粮,全指望劳力分粮了,小五不在家干,还能分多少劳力粮,这一家子还吃什么?”
“你们这成社了!”孙有田问。
“去年寒天成的!”
“牛和地怎办的?”孙有田又问。
“算股份,按股分粮。”
啊!自已钱买的车,买的地,自家的牛,自家的地怎能他们说怎办就怎办?股又能分多少?以后要叫我入社怎办?想到这,孙有田心里直发凉。停会又问:“干活都在一起吗?”
“在一起!”
“能干好?”
“凭良心干怎么干不好?要不凭心就干不好。”
李小五一直站在孙有田身后,象小牛犊一样停会在孙有田的肩头上碰几下,虽然没说话,孙有田也能知道李小五内心在想什么。别看他和李明胜谈社的事,还是一直在想着让李小五到他家去的法子的。谈了一会,孙有田起身告辞。
孙有田走后时间不长,李玉生来了。
李玉生和孙有田很熟悉,他比李明胜长一辈,房门离的不远,他也不和李明胜客气什么,坐下后就入话题:“明胜!小五子就让他到孙有田家去吧!”
“这哪行!让他去!我家劳动日哪个去赚!”
“你赚劳动日不是为了分粮吗?小五到孙有田家去,叫孙有田家给你粮不就行了吗?”李玉生说。
李明胜想一下,说:“行哪!像小五这样的整劳力,一年在家干少说也能分别千儿八百斤粮,他家能给多少?”
李玉生按照孙有田交给的底子说:“小五子在家一年分不到一千斤粮,小五这样壮汉一天能不吃斤把粮食,还有穿衣零用也都是你的,到孙家吃穿住用都是他家的,照我说小五干一年再给你六百斤粮,你看怎样?”
李明胜想了想说:“行!就是六百斤粮要都给我大秫子!能当粮吃,年初给一半,到秋天大秫收下给那一半。”
李明胜喊来孙有田,两下说定,孙有田先回去,明天李明胜到他家去弄粮,李小五再过去。
尽管这样,孙有田仍觉得不踏实,最踏实的,还是将李小五招成自己的女婿,让他真正成为自己家里的人。眼下最关键的,是让水花快点出嫁。孙有田又去找李玉山,李玉山先是含含糊糊,见孙有田一点不松劲地催问,他也只好告诉他,三龙说了,他不入互助组,就不和水花结婚。
孙有田一肚子气。碍于正月不能出乱,他才忍住。
过了春分,一天吃午过饭,水花正想走,被孙有田叫住了。
“你那心里都害在三龙身上,三龙怎说?啊?”孙有田问。
水花听出父亲话中有气,低着头,一声不吭。
孙有田不停地催问着。
“哪个叫你不入互助组的!”水花被问急了,说。
“我不入互助组碍你们结婚什么事?
“怎不碍呀!三龙入党人家不同意!”
“他入不入党我不管!我问你!你到底还跟不跟三龙!啊?”
水花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孙有田两手背在身后,在屋里急得直转圈子,转了几圈,又用手指着水花说:“我告诉你!叫三龙赶快把你带去!要是不带,我就叫李大嘴给你另找一个!”
“什么!凭什么这样!”水花猛地抬起头大声说。
“你是我闺女!我是你大!”孙有田园睁两眼对水花说。
“我不干!我不干!除去三龙,我谁都不要!”水花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冲着父亲说。
“你反了!”孙有田挥起巴掌,向水花的脸上打去。王秀英急得赶紧去拉住孙有田又要挥起来的手。菜花原本是在涮锅的,这时也从锅屋跑过来护着水花。
“啊!啊!呜呜呜!”水花放声大哭起来。
孙有田气得直喘粗气,跺着双脚说:“你这痴心的东西!三龙不带你,你还能在家过一辈子!我明天就去找李大嘴,给你再说一家。
“我不干!我不干!逼急了,我就去死!”
“反了!反了!我打死你!”孙有田推开王秀英,从门后拿起扁担。王秀英一个人拖不住孙有田,菜花忙丢下水花,过来用双手紧抱住扁担。王秀英对水花大声说:“水花!死丫头!你还愣什么?还不快跑!”
水花哭着出了家门,她不愿让人看到自己是哭着的,特别是不愿让人知道她被父亲责骂的真正原因,总是躲着人走。出了庄子,一直向行人稀少的南湖跑去。
小河边,芦苇的苇尖刚露出地面,在地下沉睡了一冬天的蚂蚁,都钻出来忙着清理穴道,寻找食物。水花趴在潮湿的芦苇地上,几只蚂蚁爬到她的脸上,她仍像没感觉到什么一样,只顾伤心地哭着。
“三龙!三龙!呜呜!啊,你叫我怎办!呜呜,我大就不入互助组!我有什么办法?啊!”
年前腊月里,水花去找三龙,开始两个是很亲热地谈说着,当水花告诉他自己的父亲给她冷脸看,提出赶快定个日子把婚事办了时,三龙冷冷地对她说,等你家入了互助组再说。
“呜!呜!三龙!你怎么就这样!呜!呜!啊三龙!你心狠!啊。”
正月初八那天,水花在庄头中上又碰到三龙,水花刚想开口讲话,三龙却冷冷地望她一眼就扭头走了,水花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难过极了。
“三龙!我大就不入互助组,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啊!有什么办法?啊!三龙,玉山叔都说不了他!我怎办!呜!呜!呜!啊三龙!你怎就不替我想想?啊!啊!我大骂我!打我!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啊!。”水花放开嗓门大声痛哭起来,在极度的悲伤中,脑海变得朦胧起来,时隐时现地浮现出和三龙演花船对唱,到县里学习走在路上嘻笑打闹,南湖晚上看麦这些情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三龙!你太绝情!啊!三龙!我不能没有你!啊……。”
午后的南湖,阳光暖洋洋的,从地上蒸发出来的雾气经过翻绕旋转,在地面上盘绕成一层厚厚的乳白色的轻纱。小河的水不深,轻风吹过,水面上像撒上层碎銀子。小鱼儿成群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几只洁白的高腿长嘴的小鸟,站在浅水里觅食。然而,这些都已变得与水花无关。
“啊……啊……呜……呜……!三龙!你在哪?”
傍晚,芋花在小河边找到水花时,水花已沉沉入睡。
“大姐!大姐!你醒醒!”芋花一边抹去爬到水花脸上的泪迹,一边将水花叫醒。
水花坐起来,扒在芋花的肩头上又哭起来。
“大姐!别哭了!大姐!你再哭我也受不了!大姐!别哭了!回家吧!”芋花搂住水花,眼泪也流了出来。
“二妹!我没家了!”
“别这样!我大还能再打你!不会的!”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那个家我怎还能再回去!”
“那怎办!大姐!总不能就在这吧?芋花想了一会,说:“要不你跟我到正诚大叔家去吧!先到他家过些日子再说。”
水花想了想说:“这能好吗?”
“没事的!他家人好!对我就像亲闺女一样!”
就在孙有田在家打骂水花时,吴正怀家也正闹得难分难解。
“这牛一直都是大龙喂的,大龙用的,就应该分给我家!”宋侠尖尖的嗓音很刺耳。
“凭什么分给你?喂牛的草料也有二龙苦的一份!不行就抽签子,哪个抽到给那个!”张兰芳不顾已怀了六个月的身孕,扯开粗粗的大嗓门大声叫着。
吴正怀气得午饭都没吃,坐在院子里发狂似地抽烟,地上的烟锅灰已堆出巴掌大一片,嗓眼里咳得冒火,他还是一袋接一袋地抽。这两个儿媳妇年前就开始闹分家,正月里分不吉利,所以都忍住没分。出了正月,两个女人把憋足了的劲一下子都使了出来,从二月初一到初三就吵了五次,已经是觉不能睡在一屋,饭不能吃在一锅,实在到了不分不行的地步了。
上午分地,地好分,孬好搭配,总共十五亩地,吴正怀没让别人说,他一句话定音,大龙、二龙、每家四亩,剩下七亩都归他老俩口和三龙的,他们老俩口跟三龙过。宋侠和张兰芳都是土改后进门的,自己的那份地都在娘家,自知理不足,也就不争了,只是提出日后老俩口过世了,三龙应该拿出二亩来分给他们每人一亩。这点吴正怀也同意了。分到房屋时麻烦了一大会,这俩房儿媳妇谁都占着新盖的三间大屋不走,都坚持把对方撵出去,吴正怀压都压不住,哪个都不愿听他的。没法子吴正怀找来吴正雨说话,答应春种后在屋后再盖三间同样大的,原来这三间给二龙,其中一间由大龙暂时住着,等那三间盖好了大龙搬去住,东面的两间和三间老屋是老俩口和三龙的,这样安排由吴正雨以叔父的身份出面担保,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房子分好。最后分到牛和大车时,麻烦太大了,两个儿媳妇都坚持要牛不要车。吴正怀没法,还请吴正雨想办法,吴正雨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听了一会摇摇头走了。没法子,吴正怀只得去找李玉山。
李玉山来了之后,先是让他俩停止争吵,一个一个地说,他一声不吭地听,让她俩说足了、说够了、都没有话再说了时才铁板着脸,挥动一只左手敲得桌子咚咚响:“这牛是土改时分给你大的,那土改分财产的名单上写着吴正怀大黄牛一头,你们凭什么争!这牛谁都没资格要,还是你大的!大车没人要吗?实际上你们也不应该要!打大车的树是你大栽的,也是你大的!怎样?还吵吗?这是村里的决定!你们要不服就到乡政府去打官司去!”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哩!李玉山这一断还真灵,这一断真就把这两个争吵不休的女人断哑了。
大龙站在一边,很担心地问:“王山大叔!我们分家后没有牛,那有牛户的组里还会要我们吗?”
二龙也连忙插话:“是呀!要叫我入没牛户的组里,我们不就拉犁耕地了吗?”
吴正怀狠狠地瞪了他俩一眼。
李玉山听后哈哈大笑:“这个也怕吗?不会的!你们还是有牛的户。你大这牛还能没有你们一份,哪个要用都能用!就是你们要配份子,一年喂多少草多少料按地亩分摊。喂牛轮流喂,大龙、二龙、三龙每人一个月,就是三龙你们不要攀比,你大可以替他,他老俩口跟三龙过的。等以后牛老死了,分牛肉也是三份分。还有大车,也有你们的份,等以后车坏了分柴火烧也分成三份。这样行了吧?还争吗?”
李玉山这样一分,两个女人也只好同意。接着,李玉山又对大龙二龙说:“想不到你们还怕到我们那组去拉犁哩!告诉你们,我那组里也不都是人拉犁,也有牛了。我是政府发给我一头,我那头牛反正也是政府给的,就给大伙用。另外,互助组到信用社办了三百五十块贷款,又买了两头,现在有三头牛,三张犁耕地,劳力分成两班,配上牛,十几个人轮流上去拉,也不累人了!”
吴正怀对李玉山的办法十分满意,就不再说分家的事,听到李玉山说他那组买牛的事,就问:“啊!你们也买牛了!刘怀玉也敢拿贷款?”
“现在政府支持互助合作,对特别困难户借给无息贷款,刘怀玉那不要利息!”李玉山说。
李玉山走时,将吴正怀和三龙叫到院门外,说孙有田逼水花另说婆家,水花不同意,被他又骂又打,水花吓跑了。
听了李玉山的话,吴正怀说:“也是啊!水花今年二十一了,这么大的闺女留在家里怎不急!三龙!你也不要一定等他入了组才结婚,他不入就不入呗!赶快把水花带过来过日子!”
“正怀大哥!你可不能这样说,孙有田不入互助组对三龙影响很大哩!我一直在培养三龙,提拔他当干部,培养他为入党的积极分子,放着一个老丈人不入互助组能行吗?现在就连我都受牵连!上面批评我工作打不开情面,就是因为孙有田从前救过我,就对他放任自流了!”李玉山没让三龙说话,替三龙解释说。
“那你好好动员叫他入了不就行了吗?”
“我怎说?先会我去找他,才说两句,他就把我顶住了。”
吴正怀说:“那怎办?”
“哎!是难办!三龙!你和水花就算了!就让孙有田给水花另说婆家去!”李玉山也感到太难了,他只好这样说。
三龙听李玉山这样说,着急地说:“这哪能行!要不,我这党就不入了!”
“三龙!你怎能这样说?我这样重点培养你,你要是为了女人不入党,连我的面子都难看!一个积极要求进步的青年,就要以革命利益为重,还能为了女人不革命呢!”李玉山立即说。
三龙不说话了。
吴正怀想一下,说:“不行!不能让他给水花另找人家,水花这样好的闺女,百里难挑一。孙有田不是急着把水花送出门,好让小的招女婿吗?那我就把水花先带来,他孙有田怎能认李小五做干儿子,我就能认水花做我的干闺女!”、
“这样也行!暂时缓一下!”李玉山很赞成地说。
三龙到处打听水花,天黑时才知道水花被芋花带到吴正诚家去了。他想,只有父亲去说,才能把水花带到自己家里来,就叫父亲到吴正诚家去。
水花在吴正诚家刚吃过饭,看到吴正怀来了,叫了一声:“吴大伯!”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水花!好闺女!受委曲了!”吴正怀心疼地说:“你大这人,怎就这样心狠!这样好的闺女,也能舍得打哩!”
吴正诚连忙让坐,说:“老大哥!你来了,你家三龙就非要入党当干部吗?”
“已经这样了,还说他干什么!”吴正怀说。
王秀珍也说:“不管它,先把水花接去跟三龙把婚结了,这干部党员能当就当,不能当就算!”
吴正怀想了好大一会,叹了口气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李玉山也是在出心培养三龙。说内心话,这几年不是共产党干部领导好,能有这样好的日子过?这样好的党不入!这样好的干部不当,良心上过不去哩!”
吴正诚说:“这样说也在理!”
“说的也是呀!就是水花怎办!”王秀珍说。
吴正怀说:“我想好了,让水花到我家去吧!先做我闺女,等跟三龙成亲了,就是我儿媳妇!水花!跟我去吧!我一辈子没生个女儿。你就是我的闺女!”
“你说的办法好是好,就是没成亲就到你家去,孙有田会同意吗?这样行不行!我家这儿让芋花先回家过段日子,让水花在这给我看店卖东西,以后能回家就回家,不能回家再说!”王秀珍说。
“也行!”吴正怀说。
芋花听到这,连忙说:“大叔!大伯!就叫大姐在这吧!帮大叔家替我看店卖东西,我回家去过些日子,等我大气消了再说。”
大家都觉得这办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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