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 连载
此作成稿六年,因难以言明的原因,连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数内容都是以亲身经历,亲耳所闻的真情实事为素材,将前三十年农村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共产党带领农民改造恶劣的自然环境,搞好农业生产的艰辛历程展示给读者。
第八十六章 二桃找回了当年和美兰在一起的感觉
按照上级指示,大量安排使用老干部,军队干部不再兼任地方革委会领导职务。张德宝担任公社革委会主任,赵永华担任副主任。群众代表不再在公社革委会里担任职务,王云中回到原来的生产队当社员,李大宝回学校上课。
春分已过,春耕春种千头万绪。赵永华是分管生产的,上午在县参加搞好春季生产紧急会议,下午回到郑集就找张德宝。他知道张德宝的去处,立即赶到南湖地里。
张德宝一天也不会闲着,他历来对小李庄就有感情,没事就到小李庄去张罗。
大干渠自南向北静卧在安河东旁的大地上,渠上的树木吐露嫩芽,将渠身装饰得像条嫩绿色的巨龙。排水河从位于渠的南头抽水机站伸展出来,向东直通小鲍河,小李庄的地就在离抽水机站半里多的排水河边。河边,去年临时搭建的草棚,被改建成一间土墻草顶的抽水机房,里面装着一台八马力的柴油抽水机组,大海碗口粗的水管子下头扎进排水河,向上伸进一米多高的水渠里。水渠的两旁,靠近抽水机房的一头是去年水稻茬种的麦子。从春节到现在的一个多月没下透雨已初现旱情,而小李庄的稻茬麦别看种得迟,因为半个月前灌了水,麦棵儿墨绿茁壮,十分喜人,可是稻茬麦撘边的一百多亩地里的麦子棵儿还像冬天一样瘦小。
此时,张德宝和三龙俩人正和几十个男女壮劳力正在那一百多亩地里挖引水沟,在地四周打拦水围埂,准备给这些麦地灌水。
张德宝那把铁锹锹头原本一尺二寸长,现在磨得只有八寸,五寸宽的瓦形锹口锋厉,鍬面锃亮,挖起土来既快又省力。锹头短不怕,锹库儿虽然圆细,也能兜得住土,挖深一些也能保住每锹不少于三十斤。他和三龙俩人揽下一段十丈长的围堤,围堤要打到一尺高,他在前挖,三龙在后用锨拆。天气虽然有点冷,可是张德宝已经将上身的棉袄脱掉,露出黒色毛线衣,即使这样,头发茬里还在冒着热气。
“张书记!我要向你回报一下会议情况哩!还要研究一下全公社春季生产上的事!”
张德宝停下手中的活:“不就是抓好春季生产吗?不回报我也知道!到哪研究啊,在这就行,我们来个现场会办!”又指着眼前正在施工的地方对赵永华说“你看!小李庒这稻茬灌过水的麦子,吃了仙丹一样!这边没灌水的就不一样了!现在这一百多亩地的工程今天下午就能做好,明天就能上水了!”
赵永华十分兴奋地说:“灌上水的麦子真是漂亮!”
张德宝捧起烟袋,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小李庄这里去年栽了三十亩稻,收了三百五十斤一亩,加上前茬一百七十多斤小麦,这块地一年亩产五百二十多斤!我们早就在喊建设旱涝保收田,眼前不就是嘛!李玉成呢?你来!把我们制定的规划向赵社长汇报一下!”
孙武因为胜任不了队长职务,一直是副队长。李玉成现在是小李庄的生产队长。他还在沟里干着,对这并不热情,说:“我说不好!让三龙说吧!”
三龙也不推让,立即放下手里的活,站到赵永华的身边对赵永华说:“我们小李庄上面的土地离水源太远,只有南湖这里靠近水源,这里有条件搞旱涝保收农田。去年我们试了,一台十二吋水泵最多可以满足一百亩面积的灌溉用水和排涝,我们就将这一百亩地围起来,并且沟渠配套,建成旱涝保收农田。”
“啊!你们估计这一百亩地一年能收多少粮食”赵永华关心的是要多收粮食,很有兴趣地问。
“水稻虽然高产,但是水稻茬口地烂对种麦有影响,栽得太多,不利于庄稼轮作茬口转换,所以只能五十亩种大秫黄豆,五十亩栽稻子,到秋天五十亩大秫黄豆茬种麦子,五十亩稻茬留作冬耕地,来年再种大秫黄豆,这样两年三熟,估计年平均亩产可以达到四百斤左右。”
赵永华听了很高兴:“不错么!我们全公社平均亩产才二百二十斤,你这要超过将近一倍呀!还有那温床育苗的山芋呢?”
三龙叹口气说:“唉!别提了!去年做的保温盖子玻璃全坏了,花钱再装成本太高;并且,一个池子春天只能栽四五亩早山芋,不合算!今年不搞了!”
赵永华说:“啊!要是不合算,不搞就不搞吧。”
张德宝说:“怎样?这个现场会办收获不错吧!春季生产怎么搞,清楚了吧!小李庄的做法就是大家学习的榜样!生产会议就在这开,让大家开开眼界,明确以后奋斗的目标!”
赵永华很高兴地说:“张书记!你整天在小李庄干,为我们全公社搞出这样好的样板!小李庄建的旱涝保收农田的经验就应该在全公社推广,明天我们就在小李庄召开现场会,让大家来学,顺带再把生产任务布置一下。”
孙有田年龄大了,铡不动草,春节后不再喂牛。徐大柱的儿子升为民兵营长,他跟李玉成说一下,让他父亲徐大柱接任饲养员。
快收麦了,队里安排孙有田收拾收麦时用的农具,早饭碗一丢,他就来到队屋用小秫杆夹起的场院里。他年纪大,略重一点的活都不干了,这种带有点技艺的杂活也不累人,就适宜他干。队里这几年连买带生的,牛也増加了,牛槽上拴着十头牛。骚牯子雌花都老死了,它们生的牯牛也己老态龙钟。重来旧地,他不免感到伤感。三个多月没来牛屋了,然而今天来看到眼前的一头头牛,竟然都瘦得胁骨能一根根地数出来,这样的牛连拉压场的石磙子都够戗,麦收时还能耕地拉车吗?这哪像种地人的样子呢?气得他独自一人,坐在场院里的一张等待修整的木犁上使劲地吸烟。这时李玉成来了。
“地里青草有的是,你怎不叫人割来把牛膘复起来?牛瘦成这样收麦时怎么用?”
李玉成很为难地说:“现在地里农活都干不了,哪有人去割青草?”马上又疑惑地说:“我也知道麦收时要用牛,过了谷雨,就按每头牛一天一斤饲料安排了,怎就不见起膘呢?”
“一天一斤饲料喂了个把月?那这牛怎么还喂不起膘?”孙有田很吃惊地说。
说来也巧,徐大柱这时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跨进场院敞开的大院门,急忙辩解道:“一寒一春都啃干草,就这几天才给点粮食吃,能长多少肉?”
“只要功夫到,就是喂干草也不能瘦成这样呀?”孙有田心中的疑惑没消,又追问一句。
徐大柱见孙有田再说下去会触动他的切身利益,立即双目圆睁,瞪着孙有田:“我牛喂得怎样碍你什么事?多管什么闲事?”
十头牛一天十斤粮,这是徐大柱五天一次用口袋从仓库里扛出来的,说是用来喂牛,实际上牛连一半都没吃到。虽说现在不闹饥荒了,可是到了目前青黄不接的当口,吃粮还是紧张的。徐大柱家两个儿子和他两口子分成三家,合在一起的话大大小小总共十口人,十个碗端起来一天就要端掉小半口袋。当会计的大儿子徐本华原本和队里保管员私下还能弄小外快,最近升成了大队民兵营长,小外快没有了。并且才上任的民兵营长又有多大权力?哪有油水轮到他捞?这一大家子全靠自己自力更生了。私心严重的徐大柱哪能放掉这个机会!他就在这饲料粮上动起了主意。此时的徐大柱感到心虚,他知道这当口要是软下来,那就会人看出他心中有鬼,便使出了以攻为守的招数,想将孙有田的嘴封住。
孙有田狠狠地朝着徐大柱嚷道:“我这叫多管闲事吗?一头牛一天一斤词料怎么能喂不出膘?你去家让我喂给你看看!不出半个月,我包它有膘!”
“这种明显的事情哪个都能看不出来,那饲料粮根本就没吃到牛肚子里去!”大龙扛着锄头到地里锄地路过这里,很不服气地插话说。
“你们俩一唱一和地想干什么?想打架呀!”徐大不再朝牛饲料的问题上说,而是向偏激的方向上引,摆出一付受到欺负的样子。
孙有田不和他去校劲,用烟袋杆儿指着牛说:“你有良心吗?还像种地人吗?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拉车耕地了,把牛喂成这样,还怎么让它们去干活?”
这时,不少的人都到了,都说孙有田说得对,一齐指责起徐大柱来。
只有菜花不支持她父亲,听说他在牛屋和徐大柱发生争执,急忙赶来说:“大!你都不喂牛了,还管这些闲事干什么?”
“把牛喂成这样,能耕好地拉动车吗!这能是闲事?”孙有田很不服气地说。
“走吧!走吧!我们回家吧!”菜花拉着孙有田往回走。
“唉!种地指望牛!吃饭指望牛呀!”孙有田一边跟着菜花走,一边小声地嘟囔着。
孙有田走后,李玉成觉得孙有田提的意见就对,不把牛膘喂起来,麦收了怎能用?当即决定,每头牛的饲料再加半斤,并且不再发到饲养员手里,全都放在仑库里,每天一次让大龙领来,当面看着徐大柱将饲喂到牛肚里。徐大柱虽不高兴,可是也无话可说。
大宝下午二点赶到学校。
学校大院里,由北向南整齐地排列着两排十几幢带走廊的教室,虽然是上课时间,教室里人却只有明玉一个人坐在桌边低头学习,大宝走到对面他还没发觉。
“明玉!”
明玉吓得一颤,他抬起头:“是你!才到的?”
大宝将行李放在桌上:“嗯!不是已经上课了吗?教室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毎天上下午各上一节政治学习课,其余时间自由活动,下午三点上课,他们还没来。”
“你在做数学题?这也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这哪是作业!是我自己要做的。原来的教材都不准用了,新的教材又没有,课没法上,哪来的作业?我觉得数学这东西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有用,任何一门科学技术都离不开它,学好它以后还会用上的!”
“你真是书呆子!”
二桃的亲事是大桃下决心一定要办好的一件大事。这里头除去母亲年纪大了,家中急需一个操持家务、侍候好母亲的人手以外,在美兰的事上,大桃心中对二桃的愧疚,也在促使他一定要办好这件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给他找好对象,对象找好了,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清明节后,公社武装部将全公社武装基干民兵集中起来训炼。各个大队都有一个十个人的武装基干民兵班,十几个大队就是一百多人,公社武装部无法安排这样多人的吃住问题,让各大队自行解决。
大李庄的民兵营长来找刘大桃,请他帮忙安排民兵的吃住地点。郑家大院里老大队部的三间屋空闲着,大桃原本打算将他们安排到那去,一听说他们做饭的饮事员是那个王月娥,并且至今还没嫁人,马上改了主意,特意将他们安排到二桃家里去,好让二桃有充足的时间接触了解一下王月娥,以便对她培养出感情来好把他的亲事办了。桃花出嫁了,现在二桃那里大大小小七间房子就二桃和母亲两个人住,房子空闲得很。大桃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母亲,王秀平当然十分赞成,母子二人商定,先不把这个意图告诉二桃,等事情能有点眉目再说。
王月娥今年二十六岁,比二桃小一岁。二桃是因为美兰将自己延误成大龄剩男,王月娥却是因为家庭贫穷嫁不出去成了大龄剩女。王月娥家中排行老大。他的大和妈是土改那年结的婚,人民公社前那九年,日子过得好,小夫妻精力充沛,接二连三地生了七个儿女。孩子生了这样多,两个劳力要养活七个孩子,吃穿也是个大问题。国家规定粮食按人口平均分配,这才让她家这样年幼的孩子有饭吃。但是生产队不能无偿地将粮食分给她家,在经济上实行按劳分配。这样一来劳力多人家还可以,她家九口人全靠父母两个劳动力,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又哪来钱给这样多孩子穿衣打扮,除去吃,其余父母都不管,就连五六岁的男小子,通常都是光着腚儿晃着两腿中间的小玩艺儿满庄跑,女孩子大多都是简单遮丒就行,也难怪王月娥小学五年级了还那种邋遢样子。人民公社刚成时,有时白天干夜里还要挑灯干,大人忙成这样,很少有时间在家照顾孩子,哪还有空去给那样多孩子一个个地洗漱打扮,都是让孩子们自行料理,于是七个年幼的孩子都自然地用鼻涕、眼泪调上灰尘,各自将自己料理成黒脸包公。那年大桃要将王月娥介绍给二桃,二桃并没看到人,还是上小学时的那个印象,所以就认为王月娥太邋遢,就一口拒绝了。
女大十八变。进入青年时的王月娥和天下的年轻女性一样也有了爱美之心,鼻涕不再拖到嘴边不需要用袖头抹,虽没有香水膏脂之类化娤品化娤,脸上的灰每天还是一定要洗的,衣服虽破也洗得干干净净。就是有一条难变,穷。家里穷就被人看不起,除去那年被大桃要介绍给二桃,至今还没人主动去逗她。
王月娥园脸蛋,脑后绕起两根韮菜把儿。个头不高,体型不瘦,嗓门不低,走路不快,做事不紧不忙,话不少还不笑不说话。身穿一件连红色的碎花朵儿都发白了的,用冬天穿的棉祅掏去棉胎改成的夹祅,右边的肩头补着一块马鞍形补丁,布色虽是白的,与原布色调很不协调,但是补丁形状和针脚倒也很整齐。
王月娥不再是基干民兵,她是专门来当饮事员的。那位民兵营长已从大桃那里知道大桃将他们安排到二桃家里的意图,便私下里将这个情况传递给侄女王月娥,王月娥心中有数,很看重这个难得的机会。开始几天,她都是小心地做好自己的事。王秀平已从相貌上看出王月娥性格温顺,是个当孝顺儿媳妇的料子。对王月娥总是温柔地闺女长闺女短地叫,没事时就逗她说说话。几天过后,王月娥的心情便放开了。对王秀平也是大娘大娘地叫,洗补家务也帮她干。
一天,早饭后民兵们都去训练。二桃身上的外衣脏了,在屋里拿起那件旧蓝卡中山装就换,往身上穿时才发现两条袖子肘弯上,原有的断了半圏子的口子被补上了。他就两件换身衣服,这件中山装的袖子早就破了,再不补那整条袖子都会断成两截。可是母亲眼花不能补,只有等桃花回娘家时补,他奇怪地想:桃花这几天没回来呀?怎就补上了!就在他发愣感到不解时,母亲在一旁说:
“月娥呀!针线不孬!你看这袖子补的,多好!”
就在这时,王月娥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拿起二桃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盆里就向院外的汪塘走去。
“二桃!月娥不错哩!性子好人又老实。这阵子家里的脏衣服都是她洗的,就连每天吃饭的锅碗她都不让我涮,都是她替我涮的,这样的好闺女到哪去找!妈看好了,就是她吧!”
二桃望着远去的王月娥,脸上微微地笑着。别看他一直很少用正眼看王月娥,心里对她的印象却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王月娥第一天到他家看到她第一眼,就看出她不再是那种邋遢样子。虽然不如美兰和开花那样好看,也还说得过去。今天听了母亲的话,实际上已经有了可以表达心意的话,可是即使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也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
知儿莫过亲生母,看到二桃脸上的表情,王秀平就已经清楚儿子的心意了。儿子的心意知道了,月娥呢?她怎么想?那年儿子将人家回绝了,现在人家是什么态度?儿子同意,如果人家不同意也没用。王秀平急需摸清王秀娥的底。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羞涩得很,指望他自己去和王月娥谈,就如同赶鸭子上架。为了得到这个自己看好的儿媳妇,她决定亲自上阵。
二桃上工走了,王月娥洗完衣服回来。“闺女!你来!”王秀平在后屋里喊她。
王月娥在王秀平递过来的一条凳子上坐下来。
王秀平将头伸向王月娥,笑着问:“闺女!你看我家怎样?”
“你家好!屋子多!我家才五间屋,九口人都挤死了!二弟五弟睡锅屋,我和三妹四妹六妺睡一张床,翻身都碍事!七妺和大妈一起睡的,妈说七妺大了,不能再跟她睡,说天暖和了,还要撵到我们床上睡!”
“啊呀!那么多人一张床,那真挤死了!我家房子多!就我跟二桃两个人!闲着没人住哩!”王秀平起头,用眼神扫一下屋里屋外,又望着王月娥说:“来我家吧!”
王月娥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家二桃能干哩!干活苦工分不落人后,跟他过日子不会吃亏的!”
“我!我!我怕他看不起我!”
“哬!没事的!那年呀!他心里想着美兰,才没允你,现在他心里没人,和你能成的!只要你没意见就行!”
王月娥没说话,还是面露微笑,咬着嘴唇低头望地。
王月娥这模样儿哪还再用问!王秀平决定让二桃和王月娥两人面对面谈一谈。王月娥倒没什么,很爽快地笑应了。二桃显得很为难,在母亲的一再劝说下才同意。
下午,王秀平将二桃和王月娥都叫到后屋里,自己到院门前的菜园里去忙活。
很长时间没一点动静后,王月娥先开口:
“我!我怕------”
“别怕!我不凶!”二桃的心呯呯直跳,一脸紧张地说。
“我怕我家穷,你------”
“别怕!我不嫌”二桃又立即打断王月娥的话连忙说。
“哈!哈!你怎这样?不让我说话哩!让我说嗨!你看我身上这件,冬天当棉祅春秋天当夹袄,都穿三年了,破的,像个要饭花子!我怕拖累你家。”王月娥怕二桃又不让她把话说完,一边笑出声去制止他一边说。
“没事!我给你做新的!”二桃这才看到王月娥的笑脸,心情也就清松了许多。
“那你要我啦?”王月娥说得不别扭,也不胆怯,还是那副笑笑嘻嘻的样子。
二桃也笑了,腼腆地用手抓着额头说:“要!”
“我家陪不起嫁娤!真要成的话,那天我就一个人来!”
“行!”
“你家门前菜园子地不少么!”
“都是我妈忙的,没种好!”。
“也不怪!那样大年纪!要是种好了,自家吃不了,还能弄去卖的!我会种菜,我家菜园子都是我种的。你家韮菜倒不少,就是也不能只吃一样呀!我家还下了不少棘椒茄子洋柿秧子,到时都弄来栽,这里就是街,方便!什么时候能卖就什么时候卖,烟火油盐钱不用愁的!、、、、、、”这个王月娥一点也不客气,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了,还在养猪啦,喂鸡啦,不停地说着。
刘二桃听得满心欢喜,不一会,便找回了当年和美兰在一起的感觉,说话也就随便起来。
元旦那天上午,喇叭、古琴和锣鼓合奏的悦耳动听的‘公社是棵长青藤’的曲子从二桃家的院子里传出来。
二桃和王月娥办的是革命化婚礼,鸳鸯成双、多子多褔之类的对联,和大红的‘囍’字的字标都不见了,窗户和婚礼用的器物上原本该贴上的“囍”字被换‘忠’字。门两旁八面彩旗迎风飘扬,院前菜地的一头被整平,两张方桌分摆两边,两班乐队合奏着同一支曲子,‘大海航行靠舵手’‘北京有个金太阳’、‘公社是棵长青藤’这一类时兴的曲子轮换演奏;迎亲用的自行车总共十几辆,整齐地排列在院门外两旁,这种革命化的婚礼场面,十分新鲜和大气。要不是破四旧,还能让用老式婚礼仪式的话,二桃一定会一个抬新娘,一个抬伴娘,僱用两台花轿去迎亲的。二桃这样阔气地办喜事,为的是争个脸面!你孙有田家不是看不起我刘二桃吗?你开花不是嫌弃我刘二桃吗?我要让你看看我刘二桃扬眉吐气的婚礼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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