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连\载
此作成稿六年,因难以言明的原因,连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数内容都是以亲身经历,亲耳所闻的真情实事为素材,将前三十年农村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共产党带领农民改造恶劣的自然环境,搞好农业生产的艰辛历程展示给读者。
第四十七章 吃饭不要钱了!
这段日子干得真是热火朝天、轰轰烈烈啊!李玉山虽然十分兴奋,可是还有让他感到缺憾的事。公社要办大食堂,社员们吃饭不要钱,这是公社成立前宣传人民公社的优越性时就大张旗鼓地宣传过的,然而到現在公社成立都快一个月了,食堂还沒办起来,已经有人说自己放空炮了。現在看来这也不光是向群众兑現吃饭不要钱的问题,客覌情况也必须这样做。現在搞大兵团作战,还让社员自己做饭吃,这家吃过了那家还在冒烟,怎能搞好统一行动?就像大炼钢铁,向炉子里装料子的人来了,抬运料子的人还沒来,多浪费时间!要是办起食堂, 大家一齐吃一齐干, 整齐划一, 那才叫军事化哩! 工效也会大大提高的!
老天爷也给人民公社架势,去年就是风调雨顺,今年又是风调雨顺,连续两年大丰收。收了这样多粮食还怕什么?赶快把食堂办起来,让大家伙儿放开肚皮吃呗!
食堂一个生产队办一个。小李庄的那三间仓库被腾出来,砌上两囗大锅,生产队的食堂就设在这里。队里选了四个手脚麻利的妇女,让张兰芳当组长,在食堂里做饭。
全生产队男女老少一百多口人全都集中到一口大锅里吃饭,这可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从沒遇到过的稀奇事!小孩子们像过年似地快活,早早地就围着食堂里还在冒热气的大锅,用筷子把碗敲得叮铛响。年轻的小媳妇们最高兴,平时都是男人下地她下地,男人干活她也干活,地里的并不比男人少干;收工回家,男人躺到床上歇劲,她还要锅前锅后地忙;現在办起大食堂,不用做饭了,才真的覚得自已解放了。男人呢?是家里的当家人,一家老小多少张嘴都向他要粮吃,家里的粮食吃起来一天一个窟窿;收成好的年份倒沒什么,遇到灾年,粮食越吃越少,那心里就越来越慌;如今公社办大食堂,吃饭不要钱,男人们的心里头真的都变得踏实了!食堂里的大秫饼子贴得比木锨头大,每个人都是抱起来大口地嚼,大口地咽。吃剰的饼头子丢得到处都是。真是吃得舒心,吃得悏意!
第二天中午,食堂刚揭开锅,小李庄的社员的饼才发出一半,就从那官道上过来十几个人。他们也不打招呼,进来拿起饼就吃。
张兰芳一边阻拦一边大声问:“干什么的?你们哪来的?”
“东面大王庄的!”“赶集的!下集了,来吃饭哪!”这些人说话并不耽误吃饼。
“大王庄的人凭什么来这吃?”张兰芳又问。
这时,生产队长李玉成走过来说:“大王庄的人来我们这吃什么饭?哪个让你们吃的?”
“哎哟!你这还不让吃!都人民公社了,你们还不让吃?”一个中年男子很奇怪地问。
“人民公社也不能乱吃呀?”李玉成又说。
“人民公社是一家!不管哪个食堂都是公社的食堂、哪里的社员都是公社的社员,公社社员吃公社的饭,你这里还能不给吃?”“粮食都是公社的!吃饭不要钱,你还能不给吃?”
这伙人都一齐嚷起来,让人覚得不给他们吃倒是件很奇怪的事!
“还能这样来吃!照这样吃法,把我们小李庄粮食吃光了,我们还拿什么吃?”徐大柱向来都替自已想得多,这时竟替全小李庄的人着想了,很担心地说。
“哈!哈!哈!你还怕这个!你们领导能沒说?我们那王书记在社员大会上说的,人民公社是一家,一大二公,不分你的我的。你这里吃完了,会从别的地方调进来。我们公社吃完了,再从别的公社调。全中国多大啊!公社多得数不清,还怕调不来?”那个中年男子说。
一个年轻人说:“他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说的都是真的!”
中年男子又说:“都说你们小李庄先进哩!还不如我们么!都人民公社了,还怕沒粮食吃!听王书记说,南方有地方的稻子都收几万斤一亩,人家一亩地收的大米都夠你这全庄人吃一年的!我们王书记就打算明年小麦放个高产卫星,搞个丰产田,亩产一万斤哩!吃你这几块饼就舍不得了,沒出息!算什么先进?”
听他们这样一说,小李庄的人穷于找不到不让他们吃的理由,都不作声了,任凭他们尽情地吃去。
食堂吃了五、六天,小李庄的人骚动起来了。
晩上,并沒有人叫,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去找李玉山提意見。
徐大柱先说:“这两天一天三屯都是大秫饼,早晚喝稀饭,连沾筷头的菜都沒有,中午也只喝冬瓜汤,真倒味口!我这个人欢吃辣椒,我家炒菜,那辣味连门外的人闻到都呛得直咳嗽!不吃辣椒我就下不了饭哩!沒法子我都把饼领去家,自己再烧锅炒点辣椒就着吃!”
“哪个不是这样?我是沒油盐不下饭,我也是拿去家炒点菜就着吃的!”吴正雨说。
“真要这样吃,我也受不了!我最爱吃魚,网一提,南湖转一下,十几斤魚就提回来了,夠吃几天的。这下好了!想吃魚还得我自己弄!食堂那样大的锅,能因为我一个人去烧魚给我吃吗?”郑明虎说。
“食堂要照样吃下去,我可受不了!我家女人每天早晨都要摊张油饼给我吃,那油都朝下滴!你看!自打吃这食堂,油饼就断了!”徐大柱不但要吃辣椒,还想着吃老婆摊的油饼。
“不是什么哩!我每天早晨都要煎两个鸡蛋吃,昨天开会,说公社办饲养场,要把各家的鸡鸭猪羊都集中到那去喂,照这样,哪个还煎鸡蛋给我吃?”吴正雨又很忧心地说。
李玉山听了哈哈哈大笑,说:“看给你们怕的!食堂里什么做不出来?辣椒不能炒?还是肉不能烧?你们哪个要吃就提出来让食堂做!不过也不能给你一个人吃,大家都吃! 毎样都多做一点, 哪个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油饼哪! 鸡蛋哪! 也能做! 就是这不能人人都吃, 人人都吃的话, 饮事員忙是能忙了, 就是太浪费! 也只能给你们这些四十岁向上的当家的男人吃!”
“鱼呢? 还有肉呢? 哪来? 那么多人, 得多少! 到哪去去弄?”
“刚才不是说了吗? 公社正在盖养殖场, 鸡鸭鹅猪羊, 什么都养! 还怕沒吃的! 想吃鸡就逮鸡来杀, 想煎鸡蛋吃, 就去把鸡蛋领来, 想吃猪肉就杀猪, 想吃羊肉就杀羊, 你们说, 想吃什么沒有?”
“那魚呢? 魚怎办? 还能叫我一个人去撒来给大家吃? 那我得撒多少!” 郑明虎真是个爱吃魚的人, 他見李玉山说了这么多, 就是沒提到魚, 马上问.
“魚也有! 不会叫你一个人去撒的! 現在有科学家研究出一种叫家魚的, 一年能长二斤! 公社要在南湖扒一千亩魚圹, 专门养这家魚, 一个十亩大的圹子要养两千头哩! 到时叫你吃夠都有的!” 李玉山说.
经李玉山这样一说, 几个人不再说了.
第二天中午, 食堂里的两只大筐里堆滿了直冒热气的大秫饼, 锅里烧的粉条箩卜汤, 大秫饼由两个饮事员发, 大人发一块,小孩发半块。张兰艻和另一个饮事员一人一把勺子站在锅边发菜汤, 大人毎人两勺, 小孩毎人一勺.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要吃辣椒, 你怎沒炒呀?” 徐大柱问张兰芳.
“捞不到哩! 四个人吃过早饭就忙的, 屁股不沾板櫈!,哪有时间炒!” 张兰芳忙着发菜汤, 看都不看徐大柱一眼。
“那你等会单独给我炒!” 看来徐大柱今天是非吃辣椒不可了。
“哪能为你一个人炒辣椒! 郑明虎先前还叫炒点豆角给他吃哩! 个个都来要, 我顾哪个?”
“不行! 今天你一定给我办!” 徐大柱像领导一样地向张兰芳下了命令。
“你就这样对我说话! 我凭什么听你的!” 张兰芳停住勺子。
“昨天李书记说的! 哪个想吃什么食堂里就要弄什么! 我要吃辣椒, 你就要炒! 不炒不行!”
“我还不干了!” 张兰芳原本就是个烈性子的女人,自己的男人跟她说话都不能励声大气,哪能听得了徐大柱的命令! 把勺子在地上摔得叮铛响。
李玉成劝一会徐大柱, 又劝一会张兰芳, 劝了好大一会, 才让徐大柱不再要炒辣椒, 张兰芳又拿起勺子.。
食堂里刚安顿好,官道上吵吵嚷嚷地就来了四十多个人。他们走进食堂,也不要饮事员发,自已动手,一边吃饼一边还问有沒有碗,那样子还要喝汤就着吃。不难看出,他们是吃这个食堂的老客了。这帮人手里的饼才咬出个缺儿,又有二十几个人进了食堂一人拿一块走了。这几天毎天中午都有三十多个人来吃,张兰芳也有淮备,要是只本队人吃,一筐半饼就夠了,为了让外来人吃,她多弄了半筐。谁知今天多来了一倍,两筐大秫饼发光了,队里还有六家沒领到。
“赶快再烧锅贴啊!”沒拿到饼的在问李玉成怎办,李玉成就催张兰芳赶快贴饼。
“拿什么贴?剰点面中午都和光了!”张兰芳无奈地说。
“啊!吃那么快!一千斤面三天还沒到晩哪!”李玉成很吃惊。
“自己队里一天就要吃二百七、八十斤,还要给外面人吃,中午来吃么,早晨赶早集的也来吃!你算算,这队里队外的要吃多少?”张兰芳说。
“啊呀!这要得多少粮食吃!一千斤不夠三天,一个月不要吃万把斤吗?”
“不止哩!”徐大柱这时气也消了,他家也沒领到饼,插上来说:“我们这食堂靠官道边上,赶街上集的人几步就到了,有饭吃哪个不来?今天多来二十多啊!朝后去还要多哩!到时就怕队里人都不吃也不夠外面人来吃的!我们队收这三万斤大秫,还不夠三个月哩!”
李玉成听得傻眼了。还沒容他去多想,那些沒领到饼的人就催了。不能不吃饭哪!怪催吗?他只好说:“这样吧!你们沒领到饼的都回去自己做,等面磨好按一口人一斤发面给你们。”
吃过午饭,李玉成去找孙有田。
“有田哥!食堂怎办呢?各人有各人的味口,这个要吃这样,那个要吃那样,饭菜沒法弄啊!这还不算,你看外边的人,都来吃!我们食堂靠路边,吃得方便,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今天就比昨天多!照这样长了,弄的饭也不夠外面人吃的么!”
孙有田吃过中饭还沒到牛屋去:“那还假啊!那大锅汤烧的,一点味口都沒有!我要不是家里炒点菜,能吃下去!还有,你看那赶集的,就像沒上笼嘴头的牛見到嫰草了!得多少给他们吃?说是粮食吃沒有了能从别处调,能吗?这时光,哪里不是这种吃法,你吃沒有了,哪里能吃剰下来调给你?这样吃下去,能把小李庄吃家败了!”
“怎办呢?”李玉成问。
“散伙!”孙有田说得很干脆。
“那行吗?上面能让?”
孙有田想一下又说:“早晚烧稀饭,中午烧汤,饼自家做!”
“这样倒不错!上面来看我们食堂的锅也烧了!我也想了,李玉山能瞞,就怕瞞不了三龙,他一吃就知道了。三龙要不让怎办?”
“沒事!有事我顶着!”孙有田说得很干脆。
“有田哥!那你要替我说话啊!”李玉成当然相信孙有田能顶着,大女婿当大队长,二女婿在公社当副社长,哪个都沒有他腰杆子硬!
晚上,孙有田把水花找来,交待了一番。
三龙听了也沒法,他哪敢顶撞老丈人!只好暂时先瞞着李玉山。
郑集公社的食堂办十多天了,有的办得不错,有的办得不行。张德宝决定开个流动現场会,让各个大队互相看看,好的就表扬,不行的就批评,互相促进促进。
三龙慌了,找到李玉成,叫他不要再让各家做饼了,还是食堂里做。
李玉成立即去问孙有田。
孙有田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通知各家,大家不是都想自家弄饼吃得自由吗?那就一定要在开会那天各家都弄大秫饼,并且都把家里人带到食堂里去吃。要是哪家不照办,把事情弄坏了,全队人都不让他。
让各自弄饼已经三天了,这三天哪家不是吃心滿意足,哪能不好好照办!
現场会先到郑集大队,从街南一队向北看,看了一队再看二队三队,这三个队都是一个样子,木锨头大的大秫饼和一大锅菜汤。开会的人到了小李庄的食堂。在前面带路的李王山很吃惊:这里的人吃的饼怎这样子?不像食堂的大锅貼出来的么!这个小李庄又在搞什么名堂?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坏了!
和李玉山一起走的张德宝却覚得耳目一新,食堂前的场院里,一家围成一圈儿,中间放着饼和菜,大秫饼儿不仅小巧玲珑,还黄亮好看。再看那菜,炒辣椒、炒豆角、烧茄子、烧萝卜,花样也多。一圈儿接一圈儿把场院挤得滿滿的。他走到一个圈儿跟问:
“你们吃的这饼怎这样小?”
“饼小锅巴炕得好,香!好吃!”这个小圈儿的主人是徐大柱,这几天饼让各家弄,他家辣椒炒好了再贴大秫饼,吃得香辣可口,能不滿意?他当然是会往好处说。
“食堂里的大锅也能贴这样小的饼?”张德宝当然要把自己的疑虑问明白的。
“怎不能贴?就看你想不想把饼弄得好吃?要是不想叫它好吃,图省事,就一锅二十斤面,把饼贴成木锨头大。要是想叫它好吃,就费点事,一锅六、七斤面,贴小一点”
“啊!不错!你吃这辣椒呢?也是这食堂炒的?”
“是啊!”
“他们那呢?怎么有豆角、有茄子、多少样啊?也是食堂炒的?”张德宝指着旁边的几圈人又问。
“都是啊!辣椒炒好了再炒豆角,豆角炒好再炒茄子,茄子炒好了再烧箩卜,最后烧汤。喜欢吃辣椒的就吃辣椒,喜欢吃豆角的就吃豆角,哪个喜吹吃什么就吃什么!”徐大柱是怎么说好就怎么说。
“张书记!这里还有吃小麦馍头的!”忽然,那个一贯爱找别人毛病、抬高自已的大王庄的王书记在牛屋西面的拐角上大声喊。
原来是王道全家。他家住在街上,昨天晚上李玉成把他家通知忘掉了,王道全家没按规定贴大秫饼,就把小麦馍头带来了。
“啊!还有吃小麦馍头的!”张书记问。
全场立即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赵社长问。
“他家呀!他家都拉肚子了,队里照顾,单独给他小麦面吃的!”到底还是徐大柱机灵。他大声说。
“对!他家是病号,单独给他做的!”李玉成马上接上说。
“啊!単独给他做,别人能沒意見?”张德宝问。
“沒意見!”“我们都沒意見!”“我们要生病,也给我们单独做!”小李庄的人哪个能不怕把他们的自由吃法给弄砸了,都争着回答。
“啊!好!好!还是小李庄!生病的人都能照顾,做得多好!”接着,张德宝又对来的十几个大队书记说:“你们都看看!小李庄这食堂搞的!啊?人家这才是为广大社员着想的!像这样办,社员能不滿意吗?”他马上又问:“小李庄的社员们同志!你们说食堂好不好?”
“好!”吃饭的社员们也不问嘴里有沒有饼和菜了,都一齐把嘴里的饼菜渣子向外喷,把‘好’字喊得震天响。
对于办大食堂,张德宝也是有疑虑的,这样多人在一起吃,一人难满千人意,是很难办好的。可是这小李庄的人个个都像个会演戏的演员,把这个假象搞得像真的一样,他真的把小李庄的这个假象当成真的典型来宣传了:“你们都好好看看,人家小李庄的食堂办得多好!像这样为群众着想来办食堂,群众能不满意?还有人说食堂坏话哩!叫他们来听听,小李庄的人是怎说的!你们这些当大书记的,今天都看到了,你们那办得怎样?啊?都给我好好学学!回去都这样办!”
李玉山立即转忧为喜。
张德宝十分滿意地带着开会的队伍往场院外走,大李庄的大队书记走到李玉山身旁,扯一下他的褂襟子,低声说:“老弟!高明!我们那叫社员去吃食堂,就像赶鸭子上架,难死了!照你这样办,社员沒意見,领导也滿意,这办法好!”
李玉山心里明白,他是看出小李庄人的名堂,已经往那上想了。这时他也覚得:不论小李庄怎么办,反正张书记也表扬了。
连公社张书记都沒识破做饼里头的问题,还表扬了他们,小李庄人的胆子更大了。他们覚得每天领一次当天做饼的粮太麻烦,几个人一合计,决定一个月领一次。上面不是規定每人一天一斤粮吗?我们就照这标准发。要是吃食堂,还不止哩!那几个还由食堂做饼的队,哪家都不止一人一天一斤的!大队就是来查,我们也沒超过这样标准。
孙有田回家吃晚饭,出了场院上了官道,就发覚庄子有异样,西半边的树怎么变稀变矮了。走到汪圹边时看到竟有七、八个人分成几组在自家的树囲子上锯树。現在大跃进,干活紧,各家沒有闲人,都是关门上鎖的。难道能是有人趁着家里沒人来偷树?
孙有田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大声喊:“哪个!干什么的?”
就見郑明龙迎上来:“我哩!锯树的!炼铁炉沒木材烧了,那边盖养殖场也等用木头,直的弄去盖养殖场,弯的树杈树枝沒用的段子弄去烧炉子!”
“树是我家的你凭什么锯?”
“不是锯你一家,都要锯的。李书记带头!你看,第一个锯的就是李书记家!从他家开始排住向东锯的,三龙家也锯过了。”郑明龙用手指着西面。
“我不管!我这不给锯!快滾!”孙有田冲到跟前,将一个正在挥着斧头砍树杈的人推开,又去拽一个正在锯树的锯子。
郑集街哪个不知道孙有田的名气!郑明龙見孙有田这付凶狠的样子,只好去找李玉山。
“有田哥!你怎不给锯树啊?”李玉山滿睑陪笑,走到孙有田跟,拿着一包勇士烟,示意让孙有田拿烟抽。
孙有田头一扭,并不领李玉山的情,自己拽下肩头上的烟袋杆儿。
“别这样!公社要用,你还能不给锯哩!”李玉山缩回递烟的手,用手指头抵出一支送到嘴边。跟在旁边的郑明龙给他点上火。
“胡说!树是我自己栽的!长在我自家的地上!我家的树,你凭什么锯?”
“哈!哈!哈!都什么时候了!还你家的?現在成立人民公社了,什么都是人民公社的,哪还有你的!”
听李玉山这样一说,孙有田反而冷静下来,他冷着脸认真地问:“照你这样说,钱也不是我的?”
“钱哪!钱要是发给你就是你的!”
“我那入社多出的钱退了两年, 十成才退给我两成, 还有八成沒给我. 当时你劝我入社时, 对我说每年按五成一退, 五年把钱退清的, 这两年哪年兑現的? 啊?”
“啊! 这个啊! 这不怪! 高级社不行,!收入不行! 钱少! 現在成公社了, 公社多好啊! 优越性大着哩! 保险比高级社強! 公社收入多了, 还能少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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