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连\载
此作成稿六年,因难以言明的原因,连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数内容都是以亲身经历,亲耳所闻的真情实事为素材,将前三十年农村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共产党带领农民改造恶劣的自然环境,搞好农业生产的艰辛历程展示给读者。
四十九 我们也栽水稻!
麦子开种前,公社组织大队书记到南面的洪泽农场参覌。洪泽农场离郑集二十多里,李玉山独手骑车在郑集周边转能凑合,这样远路又不好,很多人都劝他不去让三龙去。然而,李玉山坚决不同意,吃大米干饭是共产主义生活的标志,是李玉山十分向往的,要吃大米饭,就得栽水稻,三十大几岁了还没见过水稻哩!听说洪泽农场里栽水稻,他要去亲眼看看这水稻是什么样子。他骑自行车跑长途不方便,张德宝只好安排几个体格強壮的大队书记放在自行车后座上轮流带着。
自行车队伍顺着安河的西河堆向东南走了二十多里,到了新濉河与安河的交汇处。坐上渡船过河上了新濉河的南河堆,一大片由每块三十多丈宽、二里多路长的长方形条田组成的大田块呈現在眼前,十分整齐壮覌。面前的这片是收完了的豆茬地。不远处,一台红色的、装着大铁轮子的铁机器,轰隆隆地吼叫着向这头驶来。
“拖拉机!这就是拖拉机!”有人惊叫着。这些大队书记们都是用小犁小耙种地的土老冒,对于拖拉机只是听说过,从来沒看到过。
拖拉机到了地头后。屁股一扭,转了个圏子又淍转回头。身后铁架子下面装着五面巨大的犁头,在坐在铁架子上的人的操纵下,将犁头扎入土中。随着拖拉机向前行驶,那五个犁头齐崭崭地将底层的土向上翻旋过来,在拖拉机的后面复盖出一道道整齐的垈块子。
“多深哪!都沒到我小腿肚了!”“啊呀!那么大劲!十头牛都拉不动的!”“你看走得多快!”大家都十分惊呀地说。
“沒看过吧!这就是耕地不用牛!”张德宝很神气地对大家说:“以前说耕地不用牛,还有人不相信哩!看看!是真的了吧!这一台机子一天一夜能耕二百亩!夠你们全大队的人挖几天的!叫你们挖地,像赶鸭子上架!挖那一点!你们都认为我不知道的,我老张心里有数!都是做点样子给我看的!我也知道,挖地不容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你们看,这傢伙耕得多深!就怕你们那有的挖得还沒有它深哩!”
“耕出这样大的垡块子,怎么弄碎呢?弄不碎也沒法种麦呀!”李玉山担心地问。
“你怕这个?人家有耙地的机子!”赵永华指着旁边的那块地说:“你看看,耙地的机子来了,正在耙哩!”
走过去一看,一台和耕地一样的的拖拉机,后面拖着一台足有二丈多寬的、用很多园盘刀片儿组成的机器耙,飞也似地奔跑着。随着那些园盘刀片儿的旋转滾动,那一道道垈块立即被碎成土沫子。
“励害!要叫用牛拉我们那木头的耙来耙最多也只能在垡块上划出个印子!”“我们大队要能有就好了!”“什么时候能到我们那?”
“快了!上面叫我们炼钢铁干什么?就是给我造拖拉机的!那时叫你们都去炼钢铁,有人还想不通哩!这下明白了吧!”张德宝对大家说。
参覌的队伍顺着地中间的路向南走,过了一条大沟,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像成熟了的麦子一样的庄稼。金黃色的穗子沉甸甸地低垂下来,十分喜人。
“水稻!这就是水稻!”赵永华向大家介绍道。他来参覌过,知道的当然比别人多。
“噢!原来水稻就是这样子!跟麦子差不多么!”想看的水稻终于看到了,李玉山十分兴奋。
“你看!这穗子还分岔哩!看来这穗头上的粒子比小麦穗子多!”“要不就比小麦产量高啦!”那些同来的大队书记们何尝又不是这样的心情!都十分惊奇地议论着。
“这东西产量高哩!能收四五百斤!一亩顶你那两亩!啊!不对!还有小麦!这稻子是麦子收清栽的,前茬还有小麦!加上小麦产量,亩产六七百斤!小赵!你来看过的,知道比我多,你给他们好好讲讲!让他们这些旱地的士老冒儿开开窃”
赵永华就讲开了。
李玉山十分注重张德宝讲的能收四五百斤这句话,感到惊呀,也有点怀疑。看見一个农场里的人在那边放地里的水,就走过去。
“老乡!放水啦?”
“嗯!把水放掉,稻孒快收了,干一干好收!”
“你看!这样子能收多少斤一亩?”
那人打量一下说:“这块地呀!四百多斤沒问题!”
“啊!真能收这样多?”
“这还算多吗?场部跟那试验田能收六百多哩!”
听他这样一说, 李玉山才真的信了. 这时他就在想:那天摆擂台,自己足了劲,将单产报了三百斤,听到王云华和许沟的许书记一个比一个高地往上抬,心里很不贊成,这不是吹牛吗?哪能收这样多?这眼前的稻子可是明摆着的事,这东西产量真高啊,种一亩能收两亩的粮!要是我们那也能栽水稻,那产量一下子就翻了一倍,那么多粮食国家的粮要交多少就交多少,社员口粮能成倍增,大米干饭白面馍头真的吃不完的!大秫山芋这些粗粮都拿去喂猪养鸡鸭,鸡鱼肉蛋能尽饱吃,那还不是共产主义的日子!现在扒抽水机圹,打大渠真还要好好干哩!
稻田的那头是大干渠。向东三里多路,就到了排灌站。橫在大渠头上那个用大石块砌的蓄水池,有小李庄的场院那么大。蓄水池离地面足有一丈五尺高。蓄水池的东墙中间,排放着十个笆斗粗的铁管子。铁管子从墻肚子里通下去,一直通到下面的一排十几间屋里去。
滿身油汅的排灌站站长停下手里的活,给来参覌的人介绍排灌站的情况。抽水机圹和蓄水池都设计了两种功能,既能排又能灌。农场这片土地原先就是一大片湖滩地,五三年顺着东面的河堤又筑了一道防洪大堤,将这片十几万亩的湖滩地围垦起来。当洪水来时,湖面水位上涨,被围垦的土地上的水无法依靠自流排进湖里,排灌站就启动排水程序,将内水抽排到湖里去。需要灌溉时,就启动灌水程序,把湖里水抽到大渠里送到地里去灌。有了这个排灌站,这片十几万亩土地就变成了早涝保收的良田。
“张书记!把我们的抽水机站也搞成这样子!”排灌站站长刚介绍完,王云华就激动得憋不住了。
“还用你说吗?我老张是吃干饭的!”
“赶快办哪!我们明年就栽水稻!”李玉山大声说。
“对!我们也栽水稻!”立刻就有人附和。
“同志哥儿们! 我老张可不是叫你们来玩的!” 张德宝站在大堤上对大家说:” 这农场就是我们的傍样! 你们要给我认真学, 好好照着干! 、、、、、、。”
这里是安河流入洪泽湖的入湖口, 两道不高的岗岑子分别在入湖口处向南北两端伸开, 在洪泽农场这个地方圈成个湖洼子.。現在早己过了汛期, 湖水处于正常水位, 入湖口露出了二公里多宽的湖滩地。顺着湖滩地当中的河道向东南方向望去, 大约三公里远处就是波光磷咰的洪泽湖。河道两边的湖滩地上, 一大片一大片茂密的芦苇绿如碧玉, 点缀在芦苇丛间的一个个浅浅的水洼子里, 粉红的丶或是洁白的荷花在园园的荷叶的簇拥下,婷婷玉立, 娇艳无比. 一群群洁白的白鹭, 有的在浅水里觅食, 有的在苇丛中嘻戏, 有的展开双翅在低空中飞翶, 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极乐世界.
美丽的景色让人陶醉,美妙的前景更加令人陶醉。幸福美滿的生活啊!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洪泽农场沒白去,回来以后大家真的拿出了措施又鼓足了劲。公社党委提出口号:‘全社总动员,决战一冬春,实現旱改水,亩产赶洪农’。这里头的关键任务当然是旱改水,公社和大队两级领导心里明白,要完成的土方任务是十分艰巨的。这时红山铁矿因矿石太少无法开,去採矿的人都回来了,因无炼铁原料,炼铁也只好停下。当前豆子已经收清,只剰山芋,这东西埋在土里,一时半时不会烂掉,就让老弱病残的人去慢慢收吧!和早改水比起来,深翻土地当然就不重要了,种麦的地不再挖了。秋种也好办,麦种撒好,耕耙一下就行,这活儿要人不多,并且饲养員喂完牛也能去。其余所有強壮男女劳力全部集中到旱改水工地上去。
公社决定集中全公社牛倶到南湖去。在南湖撘棚住宿,埋锅做饭,这里一万多亩地全部种小麦,最适宜集中力量打歼灭战。
郑集大队离南湖近,不再在南湖埋锅下灶,都回去吃大食堂。
太阳快落山时,孙有田赶着牛车拉着杂物往回走。顺着河堆走了半里多路,再斜上那条通往郑集街的大路。路边是街南队的山芋地。霜打过的山芋叶子都干枯变黒卷缩成馄饨状,被叶子盖严的地表露了出来,手指粗的山芋籐茎纵橫交错地铺滿了地面。从这些粗状的籐上不难看出亩产不会少于二千斤,这产量是多少年没有过的。
远处,十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妇女在起山芋。
这边是已起完的山竽地。地里,裸露着紫红色的山芋块。运掉下来的山芋蛋球儿从地里连绵不断地顺着大路一直向郑集方向铺延过去。
这样多的山芋啊!能舍得丢吗?孙有田覚得双腿发沉,走不动了。他停下车,连忙去拾。
“有田!别人都不当好的,你心疼什么?”郑明龙的母亲挑着两筐山芋从地里走过来。
“嫂子!糟踏太励害了么!”
“沒办法啊!牛都去种麦,沒车拉。壮劳力都去扒河了,全靠我们这些半劳力,还要挑到场上。哪能干得了?皮包水的货,六十多亩,起到大冬都起不了!”
“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呀!这样丢了,多可惜!”
“你还沒看到我们队里的食堂里哩!干部说山芋不好保存,先尽山芋吃。一天三顿都是山芋,哪有吃不夠的!都吃中间不吃皮,外面要剝去一指厚,有虫疤的,不好看的都丢掉。反正不是自家的,不心疼!都这样,沒法子啊!要是不吃大食堂,一口人能分到六百斤,晒成山芋干子,够吃半年的!好日子呀!就这样全糟踏了!”
“丧天良哪!”孙有田一边叹息,一边拾。一直拾到天黒看不清才算,这时,大车厢里已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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