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连\载
此作成稿六年,因难以言明的原因,连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数内容都是以亲身经历,亲耳所闻的真情实事为素材,将前三十年农村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共产党带领农民改造恶劣的自然环境,搞好农业生产的艰辛历程展示给读者。
第五十章 有这样的精兵強将, 还怕旱改水改不好?”
抽水机圹原计划一个月完工,结果干了两个月才结束。要不是又把全社的壮劳力都调上去,再干一个月也难完成。旱改水的工程下一步怎么干?公社党委开会硑究。
赵永华提了个方案:首先在南湖和相邻公社的交界处向东开挖一条排水河。这项工程完成后,再从抽水机圹向北一直到相邻公社的地边修一条十二华里长的主干渠,在主干渠上毎隔一千公尺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修一条支渠,在支渠上毎隔一百公尺修一条南北向的毛渠。挖出来的沟和修成的渠,就形成了像洪泽农场那样大、中、小渠和大、中、小沟互相配套的排灌体系。
张德宝立即表态:“好!大好了!小赵!你真的是把洪泽农场学透了!我们这些捊牛尾巴的,祖祖辈辈都是靠天老爷吃饭,这下能排能灌,旱涝保收,还怕什么!都说那王云华是吹牛哩,旱改水一完成,麦子收二百,稻子收五百,亩产七、八百斤还不是手别腰带上的事!这些活今冬明春就把它干了!我要叫郑集人明年就吃上大米饭!”
“张书记!我看是不是请水利局来人测量一下,做个規划,按規划来!”明坤很慎重地说。
“你是叫我去找水利局的人啊!这家拉那家拽的,把他们头都忙晕了!也用不着找他,小赵不是说了吗?就照洪泽农场那样子干,他那什么样的渠打多高,什么样的沟扒多深,我们照上干就行。错不了!”
“我是说,要算一算,有多少土方。据我估计不会少的,就怕一冬一春干不了那么多!要量力而行,当年搞当年見效。”明坤提醒说。
“吴副社长!你是被扒抽水机圹扒怕了吧!那机圹扒得比安河深,出土量大又集中,送土又高又远才难扒的!这些沟渠不吓人!像那小毛渠,土挖上来就放,连抬都不用,哪个劳力一天不弄它二丈长!好干的!”赵永华说得很轻松。
像部队打仗一样,郑集公社的七千多人被编为水利工程团,张德宝当政委,赵永华当团长,吴明坤当副团长。赵永华在水利工地负责,吴明坤管后勤供应和农业生产上的事。各个大队是营。郑集大队李玉山一只胳膊不能带头干,营长让三龙干,他当营教导员。郑明龙是副营长管粮草物资供应。生产队人少不叫连,叫排。
排水河先动工。供吃住用的工棚沿着新开的河道展开。标明团、营、排建制名称的红旗在各色彩旗的簇拥下,迎风招展,哗啦哗啦地响着。用木棒和截成短片的苇席做成的标语牌,插遍了整个工地,上面贴着‘郑集人民力量大、誓把河山重安排!’,‘要吃大米饭,水利工地好好干!’‘ 大干一冬春、完成旱改水!’,‘ 人民公社万岁!’‘总路线万岁!’‘大跃进万岁!’这些很能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标语。公社广播站的小发电机带动的喇叭分布在工地,播送着宣传旱改水的好处,以及各种工地上的新闻。
強大的宣传攻势,使得人们都坚定不移地相信:水稻好吃又高产,旱改水改得好!拼命干值得!
刘大桃現在是街南的副队长。队长许兰是个女的,带人扒河不行,他被调来做副队长,做水利工地的排长。李小妮管后勤杂务和坏分子刘怀香。
孙武是小李庄的副队长。队长李玉成扒机圹时跌断了腿,小李庄工地上的排长就由孙武暂时干着。刘大桃和孙武两人本来就互不服气,各自的工地又相距不远,两个人都互相比着干,谁都不愿落后。
小李庄人历来都比别的的人能干,几天下来,小李庄的圹子就洼下去了,成了全大队扒土进度最快的。刘大桃自己干得倒很带劲,就是别的社员都不行,也难怪,这个几天前还是和他们一样平起平坐的社员,一下子就成了大家的领头的,哪个服!人心能不乱?几天下来,街南队的进度是全大队最慢的,工地成了‘戏台子’。
刘大桃急了,他拿起一把大锹,放大了锹头,挖出的土块子三锹就上滿了一筐土,抬起的扁担中间都打弯!他見那些妇女抬得吃力,专门选了四对壮汉抬着新编的大筐由他上土。‘扒河全靠上土功’, 意思是说管抬土的人,不论筐里的土上得快慢都是被动地等,只要土能上得快上得好,河就能扒得快。刘大桃并不让四个大筐到他跟闲等,空筐到了,这筐也就上滿抬走了。他一个人上的土比两个人都多。刘大桃上土的劲头被公社的广播通讯员小朱看到了,不一会,广播喇叭里就响起了‘刘大桃,真不瓤,三锹上滿一大筐。一人上土八人抬,力大胜过武二郎!、、、、、、’的表扬声。
三龙马上拿起喇叭筒儿,在郑集大队的工地上来回走动:“大家听着,刘大桃三锹土上一筐,一个人包上四个抬子,被公社表扬了!我们要向刘大桃学习,鼓足劲,加油干哪!、、、、、、。”
孙武本来就对广播喇叭里表场刘大桃不服,听到三龙又这替他鼓吹,更生气:“有什么了不起的!三锹上一筐就吹了,我还能两锹上一筐哩!”
恰好李玉山走到这听到了,连忙说:“好啊!你还能两锹上一筐,那工效更快哩!現在工地到处都在大比武,你俩比一比,怎样?”
“比就比!”孙武毫不示弱。
“好!三龙!孙武要和刘大桃比赛上土!你问一下刘大桃,看他敢不敢和孙武比。”
三龙听了,就去问刘大桃。
刘大桃听说孙武要和他比赛,他哪能不答应:“我哪天怕过他的!说!怎么比吧?”
“比上土啊!广播喇叭上不是表扬你三锹上一筐土吗?孙武两锹就能上一筐!”
比赛的地点就放在街南队的‘戏台子’上。担任评判的除去李玉山和三龙,还有挑选出来抬着两副大筐的四个力气大的壮汉。孙武和刘大桃都鼓足了劲,把锹头土放到自己的力气能承受得了的最大限度。要讲挖的土块,刘大桃要比孙武大一点,但他性子急锹头向下踩的时候锹把儿前后晃动的多,端起来的土破边子多,在举起来向筐里放的时候掉下的碎土多,放进筐里的比刚挖出的要少。孙武不愧有老丈人指点,不论干什么都大桃有技巧。他知道現在挖的这种生土层钢性強,绕动多了会开裂变碎。锹头向下踩的时候他是順着锹口的方向左右晃动,所以他端起来的土块破边孒少,向筐里放的时候碎土基本不掉。几筐上完,都是这样子。别看刘大桃挖得块头比孙武大,用的力气比孙武多,真放进筐里的只能和孙武差不多。
“好!你倆差不多!”李玉山说。
“这样比不行!”刘大桃对和孙武比成平手很不滿意。凭力气他比孙武大,他怎能滿意!
“啊!还比呀!怎比?”李玉山问。
“我和他一人一块,自己上自己挑,看哪个快!”刘大桃又提出新的比赛方法。
“比就比!一人一块,到时量方!”孙武马上答应。
毎个人量出五尺宽的地段,同时动手,到中午吃饭时量土方。
刘大桃还是要显示自己的挖土优势,把土块挖得大大的。他也学孙武的挖法了,碎土掉得明显少了。两头的筺里一头只放一锹。别小看这一头一锹,力气小的都夠他挑的。
孙武这时不再挖大块了,他把锹口放小一脚下去就挖到底,挖得快。每只筐里放两锹。和刘大桃比起来,两锹当然是比一锹多的。
在一片喝釆声中,两个人的比赛在紧张地进行着。
“哎呀呀!这不是刘大桃吗?你小子怎么有这样大劲?一锹土夠别人挖几锹的!哎哟!不简单!”现场突然响起张德宝宏亮的嗓音。原来今天县里马县长来工地視察,张德宝带着他走到这。
“啊!刘大锹!这名字起得有缘份!真是名不虚传哪!老张! 想不到你这个工地上还有这样的大力士,不简单!不简单!”马县长对当地的方言听得有些混淆不清,把那‘桃’字当成了‘锹’ 字.
张德宝听了立即解释道:“他叫刘大桃! 树上结的’桃子’的’桃’.”
“啊!叫刘大桃! 那也行! 我就把这’刘大锹’賞给他! 他这一锹土挖的土块太大了,把这名字奖赏给他, 夠格! ”这时, 他看到孙武正在挑起他上好的两筐土, 惊奇地问:“ 这样多的两筐土,你能挑动?”
李玉山说: “他是和刘大桃比赛的, 自己上自己挑, 看哪个干得快.”
“啊! 这个孙武! 有种! 那次扛笆斗和刘大桃比了个平手, 看看, 今天这两人还能比出个高低来!” 张德宝接上说.
孙武也不说话, 略弯下腰, 将系上土筐的扁担在肩头放隐, 两腿一蹬, 腰杆一挺, 挑起两筐土就上了河坡.
马县长很兴奋:“好! 好样的! 又是一条好汉! 他叫孙武吧?好! 那我也奖赏他一个名字, 叫孙大筐吧! ”
“好呀! 一个刘大锹, 一个孙大筐, 都是马县长奖赏的! 小朱! 你赶快写篇表扬稿子, 到大喇叭上广播一下, 号召全公社的人向他倆学习!” 张德宝对跟在身边的小朱说.
“老张! 这俩人可是你手下的强将哪! 有这样的精兵強将, 还怕旱改水改不好?”
张德宝连忙说:“马县长!我们都是你手下的兵! 淮海战伇那会儿, 你当团长, 指挥我们全团一千多人冲锋陷阵, 打得多带劲! 現在全县大搞农田水利,我们还是在你的指挥下! 你看現在多少人? 光我这工地上就七`八千人, 全县都有二十多万.!这场面, 多像当年那准海战伇!”
马县长很感慨地说:” 十年了,十年沒打仗了, 想不到如今又指挥起千军万马了! 对呀! 我们就是要用当年打淮战伇那种劲头, 来打这场水利大会战! 我们如今面对的不是国民党军队, 是穷山恶水. 我们要叫高山低头, 河水让路!``````.”
工地上立即响起一片掌声。
張德宝和马县长走后, 刘大桃和孙武的比赛还在继续。
围覌评判的人都在关注着刘大桃和孙武, 唯有许兰的心里如同倒进了一瓶醋, 酸得实在难受。 原来李玉山站在东边, 和站在西面覌看的刘怀香正好正面相对. 这两个昔日情人这样对面站着, 那刘怀香的眼还会时不时地偷偷地瞟向李玉山,她能受得了吗?其实李玉山并无故意,他从小李庄的工地和三龙孙武一起过来时, 是随便站一下。小李庄工地在街南队的旁边, 刘怀香也就是在上土的地方就将脸转一下, 两人都不是有意想去站个正面相对. 即使是这样, 许兰也难以忍受, 要不是马县长来, 她早就发作了!
马县长刚走, 许兰就大声嚷起来:“ 李小妮! 你那坏人是怎管的?”
李小妮就站在刘怀香的旁边,听到许兰的叫声,马上会过意来,顺手一推,喝斥道:“那个叫你来看的?”
刘大桃早就听到李小妮会给他的姑罪受,今天这情景竟然就发生在他的面前,出于亲情的驱使,他并沒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一推李小妮,大声说:“你过去!”
李小妮站立不稳,身子一晃,坐倒在地,“你打我!许队长!刘大桃打我!”
并沒等李小妮说完,许兰就冲着刘大桃“刘大桃!你干什么的!”
刘大桃听许兰这样说,站着发愣。
李小妮站起来,指着刘怀香大声说:“今天罚你一个人包上三副台子,供不上的话,中午就别想吃饭!”
“许兰!你凭什么这样欺负人?还讲不讲理?李小妮!男劳力一人只能上两副台子,你凭什么叫我姐一人上三副台子?你要再碰我姐一下,我跟你不客气!”刘怀青这时挺身而出,替自己的侄儿拉场解围。
“你们能怎样?”许兰一看刘怀青也气势凶凶地的样子,覚得事态对她和李小妮很不利,又冲着李玉山大声说:“李玉山!你耳朵聋啦?眼嗐啦?你还问不问?”
“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我不怕你!”刘怀青指着许兰说。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呀” 刘怀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又拿起锹。
李玉山一句话沒说,走了。
李大嘴陡然得了心口疼的病,又吐血,不久就死了。
李大嘴死后,许兰又主动从中说合,促成吴正华和刘怀香结婚。让刘怀香成家,解除她对李玉山的担忧,在她的心目中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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