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牌子,没有岗哨,没有制服,但我确确实实是警察,这个不起眼的小黑屋也的确是我们的办公室。
旁边是个大有来头的日式餐馆,拐角处是个没人唱歌的歌厅,对面是政府的大楼,楼下则是个常聚闲人的小公园。我在这已经待了很久了,不知道还要待多久。
不好,有情况!
又是民工讨薪。一群一脸怯像的民工扯着几个横幅直奔政府大门而来,队伍走得稀稀拉拉的,还有人一步三回头,一看就知道人心不齐。“又来了,赶紧上报。”所长命令到。“是!”,挂通电话后,我紧跟着所长冲出来。
没有任何悬念,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处置,简直轻车熟路:收缴横幅,分散人群,好言抚慰,等待援兵。没过多久,几辆警车开来,弟兄们都到了,这下,我们的人比民工还多。有人吓唬,有人安慰,遇到特别难缠的就拉进小黑屋。路人们早都司空见惯,连停下来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当然,就算有我们也有办法应付。公园里的几个闲人看了一眼也缩回去了,“没有用”、“有口饭吃完了”,这是他们的口头禅,这些人只是公园里的政论家。我们不去碰他们,他们也不来惹我们,多年来,大伙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不过,今儿老黄手也太黑了,那女的跪在地上愣踹人家脚把她提拉进去,这孙子,只要穿上便衣什么都敢干。
刚穿上这身警服的时候,我爸狠狠啐了一口:“怎么把国民党的黑狗皮又穿回来了,咱那草绿色的警装不挺好吗!”我说这叫与国际接轨,我爸又啐一口:“与国民党接轨!”
唉,有什么办法呢!民工们说“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钱!”,我也是这样啊,我也要吃饭,也要工钱,还要养老婆孩子。上回有帮退伍军人来闹事,我刚往前一凑和,那老头厉声喝斥:“你,后退!这里没你事,我们也不是来找你的。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当年老子扛枪时你不定在哪呢!”看着老爷子威风凛凛的样子,我心里真有点怕;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老弱病残,我心里忽然一阵发凉:再过几十年,跪在这里的会不会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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