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这首五言绝句的,毛泽东曾经专门吩咐他的办公室秘书林克查一下,是否为晚唐诗人章碣。毛做事之认真由此可见一斑。诗的题目是《焚书坑》,有的版本中作《焚书坑诗》。章碣,有人说是晚唐,有人说是唐五代。其实这些对考古或研究文学史的人或许有些意义,但对我们普通人,并无所谓。
诗的大意说的是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事儿。诗中的“竹帛”指书的印刷材料,是当时文字的载体。“祖龙”指秦始皇。据说有位老者告诉秦始皇的手下一句话“祖龙当死”,而秦始皇就认为“祖龙”指的就是自己。后人作品中常用“祖龙”指称秦始皇,大约来源于此。“山东”是指淆山以东的地方,尤指淆山以东的黄河流域。“刘项”指刘邦与项羽。刘项也是读一点书的。项羽还读过一些兵书。诗人原意应是指陈胜、吴广,但陈吴名气远不如刘项大,且刘项虽说读过一点书,但并不多,故以两人代之。据两人讲话做事看,想来于儒家诗书读得甚少,否则也不至于造反了。看到秦始皇出游,刘邦说:大丈夫亦当如是。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这显然不是儒家风格。
秦始皇称帝后,有位博士认为应当分封诸候,认为这样才可以保帝业永祚。秦始皇表示严重不同意。后又有一些儒生聚在一起议论时政,饰古非今,结果惹恼了独夫,遂搞出了臭名昭著的焚书坑儒。现在看来,儒生的建议也未必符合实际情况,大约是一些书生意气。汉搞分封,有七国之乱。晋又搞分封,结果出了个八王之乱。不同的是,七国之乱并未伤及汉的元气,而八王之乱后,晋已经一塌糊涂,至东晋时也不过暂时苟安一隅。埋了儒生,烧了书,再加上其首都咸阳有函谷关、黄河作屏障,“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六国的“王子皇孙”已经“辞楼下殿,辇来于秦”。造反必用的兵器也已经“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了。于是秦始皇就感觉“子孙万世帝王之业”了。于是就修“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覆压三百余里”的阿房宫。秦始皇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是,从焚书坑儒仅仅过了四年,就有了“大泽乡下义旗扬”,“新建阿房壁未干,沛公兵已入长安”。转眼间又是“楚人一炬,可怜焦土”了。“夷平六国成一邦”千秋伟业的清秋大梦短短几年时间内就终结了。而让秦王朝完蛋的竟然不是喜欢搬弄是非、饰古非今的儒生,却偏偏是“不读书”的“刘项”。据说秦始皇的墓碑是一言不赞的。我想如果这个家伙九泉之下有知的话,那么他可能最想做的就是在他的墓碑上该上六个字:“埋错了,烧错了!”
当然后人已经知道,秦速亡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埋了儒生,烧了诗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可递二世、三世以到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严刑峻罚,迷信无威不立。极尽所能,搜刮百姓。穷奢极欲,挥霍无度。“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而“独夫之心”却“日益骄固”。然而一旦“戍卒叫”,天下之人便不仅敢怒而且敢言了。
读书人虽然喜欢讲话,尤其是喜欢揭露社会的阴暗面,却并不喜欢拿刀动枪的造反。历史上大抵如此。历史上革命或起义的首领,读书人很少。像毛泽东这样博览群书且以读书为乐的革命领袖,在中国历史上,也只此一人。然而毛虽然性喜读书,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读书人。从读书上来看,他不会死读书,而是像诸葛亮一样喜欢观其大略,实际上是把握要旨。从言谈来看,他不喜欢掉书袋,而是将自己领会的书中精神以朴素的话语表达出来,这既是被某些人诬蔑为“山沟里的马列主义”、“捧着三国演义指导中国革命的人”的原因,也是他深受广大工人农民挚爱的原因。所以虽说一般读书人做的学问通常不会与起义、革命或造反搭上边,但因为他们喜欢饰古非今,却也常为当朝统治者所不喜。清代因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而兴文字狱,基本上也是焚书坑儒的翻版。
允许读书人讲话,只能兴邦,不会丧邦,这一点应当是不会错的。至少每个王朝的覆灭,绝不会是因为读书人乱讲话。“帝王若竭生灵力,大业沙崩固不难”,这句话应该是道出了真正的历史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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