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饮食公司工作的日子里,工资虽然不高,工作虽然平凡,虽然有些疑惑,我依然很快乐,充满了信心。
当时我的疑惑有很多,主要的几点是:
一是工资 我最初是88元,买断前是432元,刚参加工作时与同期在银行工作的同学工资相差不到20%,买断前这种差距到了10倍以上。为什么行业差别会这样大呢?
二是老的国营商业网点主要在老城区,而随着城市的扩张,市场逐渐向新城区发展,因此,不管我们怎样努力,生意总在滑坡,亏损在所难免。为什么在城市规划的时候不给国营商业企业一席之地呢?
三是我在1999年入党,没人发给我党章,甚至没有举行神圣而庄严的入党仪式,即使在炮火连天的战争岁月,在白色恐怖的国民党统治区,也绝少出现这种情况,我只好在心里向党宣誓了。更有甚者,买断前两年,由于企业只剩下极少数留守人员,入党名额全部分给了留守人员,不管先进与否,感觉象分发一种福利。至于组织生活,一次也没有过过,怎么会这样?我亲爱的党,久经考验的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怎么会变成这样?神圣何在?庄严何存?
当时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困惑,我还是快乐的,并且充满了信心,因为有集体归属感,因为对党的无比信任,我把这些困惑都看作暂时的,是对我们的磨练,是前进道路上的曲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当国有企业开始改制的时候,我开始找不着方向,再也无法快乐了。
企业为什么要假破产?按照《破产法》,我们公司不够格,可为了达到破产的目的,在破产表决的时候,我们几个留守人员不断地冒充外地债权方,举手表决,法院不知道吗?当然知道。“合法”破产以后,商业局领导在法院食堂宴请法官大人,那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分明就是打了一个大胜仗!我陪着喝酒的时候,感觉就是喝毒药,心里苦哇!
接下来就是处理资产,小的门面确实是公开拍卖,大的呢?有的买下来之后转手就转了几十万。
再接下来就是置换身份,谁愿意呢?公司经理开始做工作了,苦口婆心,推心置腹,促膝谈心,日以继夜,真让人感动啊!感动得让你不得不理解领导的难处,感动得让你深深体会到领导的崇高(“我”最后也要买断的),感动得让你无法辜负领导的好意,感动得让你觉得占到了莫大的便宜(对“钉子户”的暗中许诺),感动得让你清醒地认识到不买断就是死路一条,买断了才能看到艳阳天,才能走向金光大道。后来大家都知道这些领导们都早已安排好后路。
我们按一年工龄一个半月的工资买断,买断费最高的2万多元,我是7778元,最低的因为工龄短工资基数低只有三四千元(比不上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啊)。拿着自愿签下的买断协议,拿着少得可怜的“创业基金”,无奈地挥一挥手,作别身后阴冷的大门。别了,曾经温暖的集体!别了,曾经引以自豪的“主人翁”身份!从此成为“孤儿”,走向社会的最底层。
下岗职工的生活是相当困苦的,他们原本就没有积蓄,买断费又少,怎么去创业?只好去打工,厨师工作还好找一点,其他人呢?年龄大的别人不要,体弱多病的别人不要。即使找到了工作,工资低(相对于物价),工作量大,而且工作极不稳定,没有任何安全感,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油然而生这样的感慨: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当然,也有个别下岗职工比教幸运,有的因为关系调到了行政事业单位,有的依靠亲友的帮助做起了老板(一间门面卖服装也叫老板),有的依靠自己的手艺成为了高级蓝领,但这些人始终是少数,发财的更是极少数,如果以这些人代表整个下岗职工,那么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可以称为“一叶遮木,不见森林”,知道具体情况的,就是别有用心了。
我买断以后,由于爱人开了一所小小的幼儿园,找到了一份采买与清洁的工作。我或许可以算作比较幸运的吧,不过,一家三口的年平均收入和国家标准还是有差距的。
买断以后,我去找过原单位的政工,询问组织关系的下落,答复是转到了居委会,到了居委会,根本查不到,后来多次找留守的商业局(以后并入商贸局),最后的答复居然是时间久了,不知道。所以,从买断之日起,我一直没有交过党费,我不知道交给谁?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一名党员?这么长的时间没交党费,我不知道算不算自动离党?
我知道,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出现过陈独秀、李立三、王明,出现过或左或右的路线错误,但是我不知道还会出现新的“遵义会议”吗?我是多么多么的不知道,而我又是多么多么的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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