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闲·牛棚·大师·大出丧
春 秋 行 09.07.16
连日来,因为大人物抬举、主媒鼓噪,被赐以“国学大师”、“学术泰斗”、“国宝”桂冠的季羡林先生,以98岁高龄辞世,身后哀荣之盛,在主媒风头之劲,竟盖过了“7.5乌市”大暴乱大恐怖大流血事件。然季先生自己多次力辞,说:“我不是搞中国文化的,更不是搞哲学的…说我是国学大师,是外行话。” 有自知之明,确非过谦之言。如此霸王硬上弓,强行张冠李戴,所欲何为?
之前,有网友愤言季氏是“跪学大师”,似有过激之嫌,却不幸而言中。北京大学正在为季老人操办丧事,便这样宣染:“组图(略):公众跪拜吊唁季羡林—— 人民网北京7月12日电 (记者文松辉)国学大师季羡林11日不幸辞世,国民痛叹!12日11时30分,设立在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纪念大厅的季羡林先生灵堂正式对外开放,从全国各地前来吊唁的的社会公众络绎不绝…有位前来吊唁的同志,对着季老的遗像大声说:‘季老,我爸让我给您磕头来了。’然后,对着季老的遗像三跪九叩…” 明明只有一个按父嘱的吊唁者跪拜,网编记者便浮想联翩,笔下生花,立马变成“公众跪拜吊唁”,北京大学为季氏办了个大出丧,竟捧场拍马得像似个大清朝的国丧礼。睁眼想着13亿人都精熟“三跪九叩”,从此天下太平,万事亨通,岂不美哉?帮闲帮到这般地步,令人拍案叫绝。何止是时髦的趋兴,简直是肉麻的凑趣。如此令人作呕的胡拉乱扯,大概也不合逝者胃口吧?
笔者非道中人,没有资格评议季老人属什么学科的“大师”、“泰斗”,但老人家所精者,有偏、冷、绝的特点,“物以稀为贵”,何况人哉!“国宝”之说不枉。网媒对季老人异议之论一大片,除了责疑有人硬行张冠李戴外,主要着眼于季某的政治立场、大节操守,以及责问何以独独挑出一个与“国学·国粹”仅沾沾边、在该学界影响不咋的偏门学术老人,来为复兴国学大吹大擂?没有《牛棚杂忆》,焉有季老人九十年代以来的大红大紫?人们责难得有理!
季某撰写于1991年的长篇抒情散文式回亿录《留德十年》,未曾拜读。但听其言,不免令“小人常戚戚”,"这是我毕生学术生活的黄金时期,从那以后再没有过了。"“德国是我的天堂,是我的理想国。”如套用老先生自己的“从一滴水看宇宙”,便论断老先生为纳粹余孽,会冤枉他。但其留德十年的1935~1945年,正是人类、祖国、民族、阶级的生死拼博年代。当是时,祖国已沦丧东北三省,若大的华北,也已放不下一张书桌,随后便是艰苦卓绝、尸山血海的八年抗战;在欧洲,却是希特勒法西斯勃起后、盛极而亡的全过程,纳粹对犹太人、左翼人士大屠杀大灭绝,对非雅利安人种鄙视压迫,对异端思想学术肆意摧残,都是残酷无情的。鲁迅先生曾于1933年就纳粹疯狂焚书事件,作《华德焚书异同论》,直刺“黄脸干儿们”替法西斯涂脂抹粉的无耻言行,此时的纳粹尚未掌权,季某还在北京读书呢。季某留德当学生四年,出来在德工作,正是纳粹登“天堂”至下“地狱”的疯狂岁月,欧洲战火连天,血雨腥风。季某是搞人文学科的,是个敏感软科目,若非于纳粹有用,岂能优待有加,让季某有“天堂”之感?季某所精学问的地域,正是中亚、新疆、青藏、印度一带,是世界大地缘政治核心区域,联想到纳粹曾派遣高级特工到雪域高原寻觅“地球之脐”和雅利安人远祖发祥地,若希特勒世界霸业得成,季氏就可为王前驱了。纳粹覆灭,季氏离开他的“理想国”,回到中国二、三年后,还倦恋难舍,痛惜有加,于报刊抒怀道,“最近心情方面渐渐静下来,于是又回忆到以前的许多事情,……想到以前过的那个幸福时期,恨不能立刻回德国去。” “在德国人眼里,俄国简直就等于地狱。”“倘若英美真想利用德国的话,我想德国不会拒绝。但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万不能再象现在这样只给他们不能吃也不能喝的希望,他们需要的是面包。”说季氏是准德国人,“黄脸干儿”,有纳粹情结和反共心结,是个帮闲,似不会冤枉他。季“自谓爱国不敢后人,即使把我烧成了灰,每一粒灰也还是爱国的。”能信?季以为“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一无意义,二无价值。”倒是纳粹思想的理论精髓。
解放后,季留在大陆,共产党奉之如宝贝,待之高干高知双重优遇,可国家穷,物质定然不如纳粹待他丰厚,还得时不时弄个思想斗争、思想改造的什么运动。到了“文革”,更不得了,于是便有了《牛棚杂忆》。季说“我痛恨自己在政治上形同一条蠢驴”,恐怕是过谦了,是否属策略之谈?拿不准。说来惭愧,笔者只读过一本季著,是二年前的事了,书名叫《禅与文化》,属季主编的中国禅学丛书系列,06年第一版,41万字,主要收录其80年代(至2000年)之相关论文、政见、议论、讲话,除佛、禅专业论文不敢对之妄评外,其他关于文化的所见所陈,皆属八、九十年代“思想解放”大潮中泛起的寻常浪花,实难找到“国学大师”级的学术创见,除了深恶痛绝“文革”外,对赵紫阳愤愤之“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责难改革之“歪风”,季疾言呼应谴之,倒是令人感触其“文化学术”参政之心切切,并非什么政治“蠢驴”,而学术政治“良驹”,新锐之锋颇健。然老先生以为“‘全盘西化’,在理论上讲不通,事实上办不到”的观点,虽非创新,但在当时及当今,都是对的。或许,这也是他爱国的实际行动。
说“文革”,题目太大,就杂扯些与“牛棚”相关的“琐事”。
第一,“牛棚”为何物?实是贬指“吃公粮”的,下放到农村、工厂、“五七干校”劳动、学习、改造的居舍,因为是临时性的,多为同性集体宿舍。居“棚”之“牛”,不光是“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之类,也包括在职干部轮训、因机构精简而“富余”出来的官员,“斗私批修”是主题,批斗会也是有的。但那些“帽子”都是群众大字报或呼口号所“轰”赏的,并非组织定案,吆五喝六的,并不算数,但也够折腾人的。“牛”们除其官级不等的特殊待遇被取消外,工资照领,体力劳动实在多是应景儿的。不过,单风吹日晒,干点“下等人”日常粗活,对坐惯机关的人,也够呛!事实上,“触及灵魂”,流身臭汗,对不是只想当官做老爷者,是有助益的,我们这些身历者过来人,都“牛”过。
“牛”们的“遭遇”,与“特别是…”后的几千万下岗职工和千万失地农民的生存之灾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更别说黑窑工、高鸳鸯、邓玉娇…的悲惨人生了。至如今,还有人以“棚”历为资本、作“投名状”,哭丧着脸、显耀索利,着实可耻可悲。
第二,残酷刑罚“权威精英”和“黑五类”,甚至迫害致死、直接杀人的,多是“老子革命儿好汉”的“好汉党”在运动初期干的,称其为“白卫军”才合宜。最近,中国纳粹式族毛冲锋队,已建议“大领导”尊“嘱咐”、拆“锦囊”,“狙杀毛左,族灭毛家”,作为“进一步的改革突破口”。从阶级属性讲,几千年来的嗜血者,是一脉相承、一以贯之的。所以,季老先生的“杂忆”,也可能是找错了阶级对头。
第三,造反派有个“恶习”,动不动查人三代,揭老底,挖根源,特别是对叛徒、卖国贼毫不留情。季先生穷人家出身,当不怕查三代,可凭他对纳粹德国一片情深,又是个爬格子精英,是否让“极左”们查出个三瓜两枣的?也很难说。为纳粹歌功颂德,在西方,可是法定刑罚的罪行。不过,就是查出,也不要紧,翻案平反纵队胡司令早已将“强加于人”的所有“不实之词”一阵风都吹了,82年修宪又将“惩处一切卖国贼”法条砍了,从此无事了!那韩国人竟突发奇想,现在还想补充立法,追究日伪时代韩奸当下的家族资产,简直是“倒退复辟”!当下中国奸细买办活得多滋润荣光!帮闲们也沾上光。
帮闲也是分等级的,大帮闲之皎皎者,是常常可以封为大师、国师的。但凡“大师”,不管真假,手头都会有点绝活,也不乏有真知灼见者,方能为人所用,包括前不久穿帮露馅的“国学(楚辞)大师”、骗财骗色骗年纪骗履历的“98岁老人”文怀沙。试想,若非胡耀邦早早摔了跟头,文某风光断不会输给季某的。闽南俗语说,“捞崽(即扒手)状元才”,此其谓矣。
借“大师”立废褒贬喜丧,表意说事,是古今惯例。孔夫子是汉武大帝刘彻捧上庙堂的,历代追封加爵,乐此不疲,抬至吓人高度。孟亚圣因为一句“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得罪了乞丐出身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便被撵出圣庙。朱长子早死,便传位给长孙,称建文帝,可不久便被叔叔朱棣抢去大位,好在逃得快,幸免一刀,从此消声殓迹。朱棣号明成祖,恭恭敬敬,又把亚圣请回圣庙。
鲁迅先生说过,“奴才当了主子,是决不肯废去主子规矩的。”其实,奴隶们造反夺得天下,头领中的幸存者,便抢得级别不等的权势金交椅,他们照例也是“决不肯废去主子规矩的”。毛泽东好好的“总主子”不当,却当真要“为人民服务”,“瞎折腾,违古例”,坚决要“废去主子规矩”,便搞了个人类文明史上最令剥削阶级及其帮闲们痛心疾首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可失败了,也不是没有存在缺点错误。但“继续革命”“为人民服务”伟大理论和人类崇高理想之影响所及,仍然使反动派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如履火山,胆战心惊。
八十年代各路主流精英“反思革命”的结论是,必须“告别革命”,回归到主子就是主子,奴隶就是奴隶的洞天福地,主子这回自然该轮到“好汉党”了,窃国劫民虽然无须在乎招摇撞骗,但自古“一个好汉三个帮”,吃独食会消化不良的,“精英治国”有术,也就自然不必在意招降纳叛了。
“让一小部分人富起来”,才是正道,但话又不能说的太白了,这个时候,正是意识形态各路帮闲大显身手的“历史机遇”,各式“大师”也就粉墨登场了。但“公众跪拜吊唁”的大师大出丧,却是“特别是…”中的新鲜玩意儿,值得写篇东东,聊表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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