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探知青潮,民工潮
知青,民工,二个汉语缩写词,产生于新中国二个不同年代,以前三十年、后三十年为界。如今,知青潮已经悄然而退,而民工潮还在不断地涌动。我想,这二个潮早晚都会变成历史,如果不作解释,以后出生的人也许很难再去明白中国这二大人潮的来由了。江海的潮起潮落产生于月球引力,而最具中国特色的这二大人潮的“引力”既来自经济,也来自政治。每逢中国的春节,人逢佳节倍思亲,为谋生而远离亲人的人都想到了团聚,春节前后几天,车站、码头等总有无数南来北往的人潮流动,蔚为壮观。先前的知青潮有数千万客流,而后来的民工潮则更为壮观,达好几亿客流。据上海《新民晚报》报道,今年春节前后的客流量,全国将达25.41亿人次,如此客流涌动的场面,即使是过去历史上最为壮观的麦加朝圣也只能望尘莫及。试问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能有如壮观的人潮?!
要弄明白这二大人潮的来由,别说是以后出生的人,即使是当今亲历了这二大人潮的人,也未必能去搞它一个明明白白。想想也是,明明是豪情万丈、充满憧憬地离了家,却又失魂落魄、灰头土脸地回了家。是命运在捉弄人,还是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本文的探潮,只能探个万分之一的大概,而详细的缘由,只能留待政治学家、历史学家去解释、去考证了。
知青潮起始于五十年代末,最初的榜样人物如邢燕子、候隽、董加耕等,以出生农村的初、高中毕业生回乡务农为主。党和政府大力宣传农村知青回乡务农的榜样,完全出于全盘的考虑。建国后,先是大规模地扫盲,接是普及中小学义务教育,如果读了一点书的人要去跳“农门”,后果当然不堪设想,农田大片荒芜,而去城镇又无事可做。六十年代初,正是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口号下,形成了较大规模的知青回乡潮。文革开始后,回乡潮又立即演变为城镇知青的上山下乡潮。波及面最广的是六六、六七、六八老三届的一片红,城镇家庭最多只允许留下一个子女,其余只能上山下乡。那时,全国约有1700万上山下乡的城镇知青。上山下乡的主要动因依然是经济上的,中国原本是一个很落后的农业国,工矿业根本容纳不下1949年后出生的人口高峰,老三届的一片红也只是一个无可奈何往农村一推了事的选择。“我们也有一双手,不在城市吃闲饭”,就是一个最明白不过的注解。当然,在上山下乡的动员中,少不了也有许多的豪言壮语,围绕着毛泽东的最高指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等等。只是后来,上山下乡运动根本不可能按毛泽东的“大有作为”而作为下去,特别在林彪事件之后,许多豪情万丈的口号立即大打折扣,甚至化为乌有。文革随毛泽东的逝世而结束,四人帮们也都像阿Q那样地被“大团圆”了,许多原先就来自红卫兵、造反派的知青们愈来愈觉得以往一路走来的“革命道路”很荒唐、很滑稽、很可笑,感到留在农村,再也看不到什么前途,于是便有了七八年之后的返城高峰。返城潮的推手并非来自中央,而是知青自身。下面就以云南知青的返城为例,说一说知青潮最后是如何落下来的——
云南知青大都来自上海、北京、昆明等地,下乡之初,他们都能安下心来,战天斗地,贡献青春,种橡胶、修水库、办农场,创建了不少可长期留存的财富和业绩,成为知青们的永久怀念。但到文革后期,刮起了一股走后门的风,凡有门路的,都通过招工、参军、上大 学等等的方式,一个个地离队而去,后门风的后果是直接摧毁了知青们的“军心”,于是乎,那些没有门路的知青,有搞假病退的,有无故返城不回的,有女知青通过嫁人开溜的,等等。劳动的艰苦、生活的简陋折磨着每个知青的心灵,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尽头,不断消蚀着知青们的意志。随着年龄的增长,婚恋问题也让知青们再也等不下去,极少有谁能心甘情愿地永远脱离城镇,在茅草房、盐巴汤、烂泥路的那种环境下安下一世的家。既然再也等不下去,有位胆大的知青,直接上书中央,惊动中央派下了调查团,面对着调查团,有千万知青请愿、绝食、卧轨、跪求、哭诉,并齐声高呼:“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这种场面,心再硬的人也会感动得落下眼泪。最后促使中央下决心结束上山下乡,允许所有知青返城。
有人说,上山下乡的初衷是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最后的结局却带来四方不满:一,农民不满,农村大都人多地少,知青下来分饭吃,减少了农民的收入;二,知青不满,广阔天地,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三,家长不满,骨肉离散,总觉得子女出远门受苦,前途不妙;四,国家不满,建设新农村的计划无法实现,知青们再就业的压力也不小。那么,按照上述的四个不满,是否就可以由此断言,毛泽东主导的上山下乡是完全多余的、不值一谈的、一无是处的了?我们可不能去就此一棍子地打死。就像文革,虽以失败收场,却令后人回味无穷,惊奇毛泽东常有指挥战争那样的未卜先知及神机妙算,是世上少有的预言家。
首先,以邢燕子为代表的知青回乡绝对无错,不但无错,还必须永远提倡下去,如果所有人读了一点书就想跳“农门”,社会主义新农村将永远是空中楼阁。其次,城镇知青依然可以下乡,但必须是技术和文化的下乡,而不是劳力的下乡,技术和文化下乡,当然可以“大有作为”。从经济层面考虑,农村需要知青,从政治层面考虑,知青去农村,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也是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新人的必由之路。正如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说的:“拿未曾改造过的知识分子与工人农民相比,最干净的是工人农民,尽管他们的手是黑的,脚上有牛屎,还是比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干净”。毛泽东毕生尊重劳动,尊重劳动人民,视劳动人民为衣食父母,决心改写几千年来剥削阶级的历史,要为劳动人民争来一个最好的社会制度。毛泽东的所谓“再教育”,只是希望每个知青要永远视劳动人民为衣食父母,在灵魂的深处尊重衣食父母。尊重衣食父母,难道这不是人类最最起码的道德和良心?只有猪狗不如的人,才会去处心积虑地糟蹋和欺侮衣食父母!
知青们虽然离开了农村,但那是他们生活过、奋斗过、梦想过、磨练过的地方,通过他们的辛勤劳动,留下了可贵的财富和业绩,也留下了永远的思念。可以相信,有过知青经历的人,大都会知道要尊重衣食父母,要永远保持心地的善良和正直。现在,他们都在五十开外,年近六十,虽然相隔五湖四海,但网络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他们常在知青网上共诉衷情,回忆着难忘的过去。有的还聚餐见面,或旧地重游,看看他们以往留下的业绩。现在,网络上可以看到许许多多善良、正直的写手,其中很大一部分很可能都有知青的经历,他们努力维护衣食父母的权利,为衣食父母伸张正义,痛恨那种把衣食父母重踩脚下的人。写手们没有一分钱的稿酬,只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探索真理,寻求光明。看来,这些知青已深受毛泽东“再教育”的教育了,而且还在继续教育着后人,成为知青们心头抹不去的“潮”。
下面再说一说民工潮,这是比知青潮大得多的浪潮,要说中国特色,以此为大,出奇地大。如果按毛泽东“工、农、兵、学、商一体”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布局,农村是不可能多出如此多的闲人,不但不多,甚至还要城镇的知青去支援。可后来的决策者们却只对西方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崇拜得五体投地,对“工、农、兵、学、商一体”的布局嗤之以鼻(注:一体中的“兵”仅指民兵,即强盗入侵时的全民皆兵)。后来,仅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十八个血手印,否定了毛泽东倡导下的农村中的所有合作:合作机械化、合作兴修水利、合作医疗、合作供销、合作办厂、合作办学等等。现在十八个血手印仍保留在革命历史博物馆,但只不过已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反面教材。三十多年过去了,弃了合作的血手印们依然一贫如洗,过着乞讨的日子。倒是那些坚持合作、坚持“工、农、兵、学、商一体”的乡村,如华西村、南街村等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说到这里,不妨请现在许许多多下岗后艰难度日的返城知青们设想一下——那怕是做一个甜梦也好,要是他们当年能福星高照地插队落户在华西村、南街村那样的地方,那么必然会为后来目光短浅的返城而懊恼不已了吧?
既然否定了毛泽东倡导的农村的一切合作,农民们就只能重返小农的年代,独家独户地从事最原始、最落后、最笨重的低效益劳动。面对商品的剪刀差,种田的成本愈来愈高,收益却愈来愈小,一年忙到头,只能勉强糊糊口,甚至连口也糊不下去,别提还有儿女上学,老人看病的重负。一些边远农村,土地因此而大量抛荒,青壮年离乡背井,涌进城市打工。另外,在靠近大城的农村,土地被大量征用,用于兴建商品房、开发区和各种基建,也产生了大量失地的农民,进城与下岗工人争饭碗。目前的民工潮已汇成二、三 个亿,照此“开发”下去,很可能发展到四亿、五亿,如此庞大的民工潮,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城市能否容纳?只有天知道。民工们在城市中的境遇,只能作为世上最廉价、最无助、最艰难的群体,他们干的是最差、最累、最脏、工资最低的活,那是城里吃低保的居民都不想干的活,如建筑小工、道路小区垃圾工、医院陪护工、菜摊工、收废品工,以及去血汗工厂打工的工等等。有许多怕苦、怕累的年轻姑娘则破罐破摔地干上了三陪。民工们微薄的收入 ,住不起好房,只能住在简易工棚,或城乡结合部的贫民窟 ,还有不少只能去寻找免费的桥下之类的栖身之所,不多日子,南京就有一个壮年民工活活地冻死在天桥之下。无数青壮年民工还面临着性饥饿的烦恼,最近,广州有位政协委员建议政府大量地发放安全套,以示政府对性饥饿者的关怀。如果真地去发放了,不知能否申报一下吉尼斯纪录?
几千年来流传至今的小农经济,当然与现代化的大农业格格不入,南辕北辙,这是极为浅显的道理,即使是智力一般的人也不难明白。但是中国人多地少,如今又按小岗模式分地到户,当然只能去重走小农之路。有人因此想到了土地的流转,但这里有一个极可怕的问题是土地如何流转?如果按照土地可以自由买卖的资改们的市场机制去流转,那就只能重新去请回解放前那样的恶霸大地主,让失地的农民变成一个数量极为庞大的弱势群体,或成为新生地主阶级的雇农,或成为流落城市街头的贫民。假如当雇农受欺压,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城市又安置不了如此庞大的群体,他们也许只有被逼重举井岗山义旗的这条路可走了。再想下去,不是越想越可怕吗?!
如果执政的理念只以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城市为骄傲的资本,那么,这样的资本不但代表不了什么国家的强大,反而在战略上埋下了极大的隐患,不管以后的反导如何先进,用核导弹来摧毁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城市永远易如反掌。总之,经济、政治、文化、公民素质、军事安全等等,无论从那一方面考虑,让越来越庞大的民工潮涌进大城市,既背离了科学发展观,也完全背离了和谐、稳定的局面。胡耀邦执政时曾大力提倡过发展小城镇,即“工、农、兵、学、商一体”的小城镇,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符合持续发展及战略安全需要的观念,可惜不为其它的高层采纳,而只热中在沿海划圈。当初假如采纳了胡耀邦的观念,全中国建起了好几万个星罗棋布的“工、农、兵、学、商一体”的城镇,不但分流了日益庞大的民工潮,也根本不用再去害怕帝国主义的核讹诈、核威胁,战战兢兢、低声下气地表示要韬光养晦一百年。
说着,说着,免不了总是要说到毛泽东的“工、农、兵、学、商一体”,看来,毛泽东依然是未来中国人民的大救星,特别是未来民工们的大救星。建议现在的摄影记者们,快快去车站、码头,多多地拍些民工潮的壮观场面,也许在若干年后,可以成为珍贵的历史图片资料,像血手印那样地被放进革命历史博物馆,成为未来专家们的考证文物。
《师大奇遇》附文 2010年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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