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生人成长史》摘登:过年杂忆
王沛人
临近春节,看到商店里挂着的五颜六色的纸灯笼,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快要过年了!圆柱形灯笼是上下折叠的,球形灯笼是围绕球心轴折叠的。为了增加延展性,灯笼纸上有细细的槽,里面可以点上铅笔粗细的红色或白色洋蜡。那些纸灯笼是那么撩人,于是就央求父母一定要买几个回家。那时街道的照明没现在那么亮,大杂院里就更是昏黑一团,这就凸显出了灯笼的亮。大年三十儿晚上,我们这些孩子手里提着红色、黄色、绿色、橙色上午灯笼,结队在大杂院里乱窜,觉得很自豪,很勇敢,很神气!点点灯火在黑暗里欢快地晃动跳跃着,大人们见到我们都是喜笑颜开的。
平时几乎没有零花钱,只有过年时才能得到一些压岁钱,压岁钱一般是特意给我们换的崭新的1毛、2毛的毛票,连号儿的,要是有一张5毛的就太份儿了!偶尔有几次换季时穿上去年的衣服,一摸兜儿,发现去年忘花的几毛钱,那感觉就像现在中了头彩似的,幸福啊。平时只能是靠捡废铜烂铁、攒牙膏皮换点钱,有时还拣别人家吃完的腔骨排骨卖给废品站,3、4分一斤。有胆子大的孩子到附近工厂偷铜条卖给废品站,遭到废品站人员的盘问,最后受到处理。这种事风险太大,我不敢干。有一回我卖废品卖了3块多钱,这在当时算是一笔巨款了,这些钱很少买零食,而是存在我的塑料夹子里,留着过年时买花炮用,因为对我来说花炮比零食更有诱惑力。
记得过年放炮时,没响的爆竹要掰开,中间架一个新爆竹,然后点着炮捻,这叫“疵花架大炮”。还有一种玩法是把爆竹插在新鲜的屎橛子上点着,炸得屎点子横飞,这是我们从电影《地雷战》中给鬼子布“臭粑粑雷”获得的灵感。
那时家里没有正规的床,我们一家五口是睡在一个用木板(实际上是买的旧门板)和长条凳搭起来的占了半间屋的大铺上。由于没地方放饭桌,只好沿袭了农村老家的习惯,吃饭时在铺头上摆一个小炕桌。那时吃饭简单,平时就炒一个菜,外加一小碗咸菜,所以炕桌上都摆得下。有关小炕桌最温馨的记忆就是,每到大年三十的下午,父亲、哥哥、姐姐和我都要围坐在小炕桌旁,一起把整挂的鞭炮拆散,因为小孩子更喜欢把鞭炮单个地放,这样放虽然不那么痛快热烈,但是可以把放炮的乐趣尽量拉长,可以让我们过足放炮瘾。过年时拆散的鞭炮有时甚至被我存放到初夏。也许是为了省钱和安全吧,父亲给我们买的多是圆珠笔心那么细的小鞭儿。红红的小鞭炮拆下后在小炕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显得那么喜兴、可爱。此时,母亲在屋子的另一头炸着带鱼,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香味,对我们来说,这种炸带鱼的香味就是年味啊。一家人就在这样的氛围里,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现在想来,那真是让人留恋的快乐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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