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楼送客,恰见几个孩子正在比“富”,比一比谁收的“压岁钱”多。只见一个女孩说,“我姥姥给了我600,说是六六大顺。”一个男孩不屑地说,“我姥爷给了我800,说让我一辈子都‘发’。”另一个小不点的女孩说,“这也值得宣耀啊?一位不认识的叔叔给我爷爷奶奶来拜年,一进门就夸我漂亮,并随手塞给我一个‘红包’,他走后打开一看,你猜是多少?”“多少?”“5000!”乖乖!……看到如此场面,那真是感慨万端!
以往,每逢春节拜年时,长辈总要将事先准备好的压岁钱分给晚辈,据说可以压住邪祟,晚辈得到压岁钱就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岁。清人吴曼云《压岁钱》的诗中云:“百十钱穿彩线长,分来再枕自收藏,商量爆竹谈箫价,添得娇儿一夜忙”。由此看来,压岁钱牵系着一颗颗童心,而孩子的压岁钱主要用来买鞭炮、玩具和糖果等节日所需的东西。
我对压岁钱最早的记忆,是在五岁那年的处夕晚上,母亲和父亲一边下着水饺(后来才知道叫年夜饭),一边让我给早已端坐在炕上的爷爷奶奶去拜年。我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对他们说一些刚刚学来的“拜年话”。就见奶奶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崭新的2角钱,笑得合不拢嘴说:“乖孙子,快过来,奶奶给你压岁钱。”而父母则是等我睡着后才把2角钱悄悄塞到了我的衣兜里。那一年是1956年,是一根油条才卖2分钱的年代。
我这辈子收到最多的一次压岁钱是在1964年春节,那一年,穿着崭新海军军官服的大姐夫回家过年,我去拜年时,他大方地给了我6张崭新的1元人民币。至今,大姐夫给我压岁钱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
到了1966年,父母给的压岁钱已涨到5角,拜上一圈年也能收入3、5元,这对于15岁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我时常会为如何花这些钱绞尽脑汁。1968年我17岁时,也是我最后一次收到压岁钱,总共11元。父亲将1元钱递给我后说:“往后你就是个大人了,再拜年就不给压岁钱了。”那一刻,我陡然有些失落,真想时光倒流,还做小孩子。
两个月后,我就当兵离开了家,成了真正的大人。2年后回家过春节时,在母亲提醒下,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履行一个大人的职责,给拜年的晚辈们准备压岁钱。我送出的第一份压岁钱是给我的外甥,用红纸包着的1元,那可是我“月工资”的1/7啊。
又过了些年,压岁钱就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了起来。从5元、10元、20元、50元、100元,涨到了现在的攀富斗富。压岁钱也已不再局限于红包,更多的长辈选择带孩子上书店购买书籍和学习用品,以及MP3、手机、相机、电脑等。更有了“买黄金给孩子当压岁钱”的报道。大年初一,在江苏中金太平南路专卖店,一位年逾七旬的南京老太太带着一大家子人,掏出30.3万元现金为孙辈们买了1公斤的黄金压岁钱,营业员仅现场为其编串压岁钱的红绳就花了1个多小时。(《扬子晚报》2月17日)
早期的压岁钱相对来说还算保留了一些它的本源,但随着这些年来社会的发展,特别是金钱至上拜金主义的不断泛滥,人们越来越漠视压岁钱本该具有的象征意义,转而追求其现实利益,所谓的“压岁钱”正在逐渐变味。现在与其说是给孩子压岁祝福,倒不如说是大人间利益博弈的一种变相的表现形式。君不见,压岁钱不再是偷偷摸摸给,而成了很多人的公开表演,成为一场显示自己财气与实力的晋级赛;其次,对给压岁钱的功利性也很有讲究。如果知道这个压岁钱一定能通过其他途径收回来,或对未来的回报抱有较高预期,那么就出手阔绰。反之,则会随风就俗简单表示。
压岁钱表面上给的是孩子,实质上给的是孩子背后的家长,其厚薄也视乎于关系的远近以及投资回报率的预期。这压根就不是在“压岁”,而是人们在穷得只剩下钱后所孽生的一种恶性病,这种病的传染大大淡漠了人间的亲情、传统、道德及家庭关系,不仅祸在当代,更将殃及千秋。
难道不是吗?!大人的一言一行,孩子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大人以发压岁钱多挣足面子为荣,孩子以收压岁钱多为傲。整个社会都陷入一种对金钱狂热的崇拜甚至膜拜中,都以攀比虚荣至上。长此以往,这个社会将不复人伦、感情以及礼义廉耻,人们之间的交往除了金钱、欺诈外,还会有什么呢?
再想想,其实也不只是压岁钱,不只是过年,不只是亲情……当今社会,又有哪一样不是在逐渐变味呢?钱包鼓了,脑袋空了;酒盅满了,友情淡了;电话多了,见面少了;节日多了,感觉没了;富人多了,公平少了;文凭高了,工资低了……这到底是福是祸呢?!
山东省阳信县国土资源局 邱海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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