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反腐取得重大成就,大批腐败分子包括高级官员纷纷落马,但这并不是反腐的最佳结局。就像产品质量监督部门打假一样,查处假冒伪劣案件的数量年年上升,除了表明打假力度加大之外,还说明在产品质量领域,越打越假。这决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目前,反腐工作就面临这样的尴尬。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可能错误认识了一个问题,把腐败分子视为另类,是由“特殊材料”造成的,需要天赋,一般人不会成为腐败分子,比如你、我、他、他姥爷等。这种错误认识,可能是我们在反腐方面走入死胡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腐败分子有定式化的形象,保养得很好,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人就是腐败分子的代言人,比如支农这样的人,身高一米八,体重110公斤,这一定是吃公家和行贿人的饭吃成的。而长得像出道前的谢霆锋一样的干部,肯定都是为国家为人民操劳导致的,肯定都是焦裕录一样的好干部。很讲义气的干部不会是腐败分子,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不会是腐败分子,孝敬父母的人不会是腐败分子,深爱自己的老婆的人也不会是腐败分子,总之有一点人性的人,都不会是腐败分子,也不会成为腐败分子。腐败分子都是自出生直到死亡绝对没有产生过一丝人性的人。要么疯狂残忍,要么心理变态,如不数钱就睡不着觉、被审判时依然夸耀自己的名牌服装等。网络论坛对腐败分子的冷嘲热讽,也加深了我们对腐败分子形象的这一认识。
然而,支农却并不是腐败分子。在毕业进入机关之前,支农就一米八,身高方面没有沾到不该沾到的一点国家的便宜。到机关之后六个年头,体重倒是长了2公斤,毕业时108公斤。要是折算人肉的价格,2公斤或许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因此就说支农是一个腐败分子也过于牵强。住在一个不到58平米的房子里,房子是老婆单位的。老婆在一所大学工作。不该拿的从未拿过,不该吃的从未吃过。然而每次同学聚会,大家都说本小人家长了一个腐败肚子和腐败样子。
支农不腐败,也自认为一辈子必然于腐败无缘。而且,支农认为,自己比较了解的朋友也没有腐败分子。但一件事改变了支农的看法。一位非常活跃,怎么看都不像腐败分子的同学入狱了。买房子的时候,原价50万的房子,人家只收了30万。这件事没什么可质疑的了,千真万确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腐败分子并不一定非得有一个围棋定式般的相貌。虽然我决心很大,立场也算相当地坚定,而且整日痛骂腐败分子,而我还没有成为腐败分子,不一定是因为前述原因,可能只是因为条件还不具备。即使现实生活中我也确实拒绝过他人赠送的钱物,我依然对自己是否能够抵制各种诱惑持怀疑态度。
现在我对反腐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反腐人士,甚至是具有坚定立场的反腐人士,在条件具备的时候,也可能成为腐败分子。负有反腐职责的机关里也出了不少腐败分子,不稀奇。腐败分子可能有正义感,也不稀奇,如那位侠贪。可能有人生来就具备成为青天大老爷的天赋,但这种人绝对不会多。几乎任何人在特定的条件下都有可能成为腐败分子。如果这个结论正确的,那么不具备腐败条件的反腐人士,反腐就是在反别人,而具备了腐败条件,又不具备成为青年大老爷天赋且还没有腐败的人,反腐既是反别人,也是反自己。反腐难,这也是一方面原因。
人性容易受腐败因素诱惑的弱点是存在的,是不能忽视的。当反腐人士痛骂、讥讽腐败分子,把他们归入另类,从而获得一种发泄快感的时候,我们也把人性弱点忽视了。我想,这一点是应当重视的,是应当被设计反腐制度、研究反腐理论的人士认真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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