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反美学的时代,作秀即将成为一门艺术,被作秀却成为你生命中的惊喜,这位叫犀利哥的乞丐王子登场了,他篷松杂乱的牛郎型长发、坚定沉稳的步伐、具有穿透力的深邃目光、罕见的超长加量版烟屁股头、世界名牌舍不得丢纸袋、红棕双色接轨全棉腰带绳、混搭风格的加长式棉衣休闲带帽套装,整体效果简直酷毙了、帅呆了,俨然是不逊于任何模特明星的反主流时尚达人,因为够犀利,所以有杀伤力,他立马红透网络、震撼全球,一位网友居然叫他小白,或许叫小资更好,公子小白让我们想起春秋战国时的落难贵族,但现实中的他并不犀利,倒象是个被吓坏了的无助的孩子,这只是一个虚幻的视觉英雄,冷幽默中的黑幽默,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草根的精彩瞬间昭示出乞丐也能诗意地栖居,这连向死而生的海德格尔都无能为力,程国荣,你妈和你弟喊你回家吃饭,每个人都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与脸面,乞丐与掏粪大学生概莫能外,是谁在职业中强行划分出尊卑呢?太不应该了,一个人要想穷并不难,穷得有尊严才是最难的,一辈子穷困潦倒但能保持尊严,那才是最难最难的啊,犀利哥身后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上面写着斗大的两个字——尊严!下面有一行几乎看不到的小字:备注,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芙蓉姐是以清纯得名的,她有着出污泥而不染的先天优势,在这墨墨黑的社会中,她绽放出荷花般的耀眼身姿,她同时颠覆了矫揉造作与冰清玉洁,因为她的确没有出卖肉体,她展示的只是形象,她火辣而当仁不让的形象,她象纯洁的婴儿一样率真,这是一种特别的清纯,是一种中国特色的清纯,她模糊了肉感与性感的界限,她适合生活在江西的宜春,那是一座天然去雕饰般叫春的城市,温柔含蓄不再是纯洁的形象代言人,大胆泼辣才是,越不害羞则越纯洁,她以这种怪异的方式完成了她端庄大方的非理性整合,使小人物平庸的幸福变得金光闪闪,据说三十多年前的中国人只知道猪肉是可以卖的,不知道人肉也是可以卖的,一位叫纵欲的网友弱弱地问:你有肉吗?我回答说没有,我只有灵魂,他听后惨叫一声倒地喷血而死,形象并不是你唯一的武器,搞乱思想与张狂吆喝也将是致胜法宝,芙蓉姐胸前的一行小字更衬出她宽广的无所顾忌的气度:因为纯洁,所以幸福。
在话筒、录音笔、麦克风、摄像机等现代传媒工具铺天盖地蜂拥而至的年代,每个人都无处可逃,每个人都看到了功成名就的希望,今天你秀了吗,今天你被秀了吗将成为网络的流行语,对于一天不秀就象丢了魂似的国人来讲,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浩荡的春天的故事,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以上伪尊严伪幸福的潮人并不是社会秀场上的终极版,他们只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你想炒作什么表现什么?你想树立什么样的形象、面子和尊严乃至权威呢?在目前官商勾结、腐化成风、民生艰难的大背景下,我将暂时放弃作秀的权利、保留被作秀的权利,同时捕捉能出彩的机会,但我不想落下一个恶搞尊严与纯洁的反例。
请看高手是如何将民怨沸腾化解为感激涕零的,他伸出两个指头表示一:“你们的噩梦即将结束,我们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分配问题,只是有来自各方面的阻力,改革举步维艰啊,现在讲真话是越来越难了,今天我就不朗诵诗歌了,说几句大实话吧: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公平正义比太阳还要有光辉。”底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才是登峰造极的雷人雷语、举世无双的出彩瞬间,网友们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破涕而笑、相拥而泣,真是太感动人了,我们没有感动中国,却被中国感动了,有这样体恤民众的领导,作鬼也幸福啊,给光棍发媳妇、给乞丐发人民币、给幸福发尊严的日子终于盼到了,太贼好、贼太好了,都不知咋说了,不容易呀,三十多年啊,天啦,人一生有几个三十年啊,当家的,你早说呀,有几个哥们等不及已提前自杀了,他们那些愤青式的话实在是小肚鸡肠,譬如蛋糕是有,就是不切给你,气死你;被剥夺只是一种感觉,等把你剥夺干净了,你就啥感觉也没有了。
镜头切换到众草根切蛋糕的情景,记者们纷纷提问请他们描述此刻的心情,一个昵称叫吃不到葡萄的网友酸酸地说:“噢,上帝呀,切蛋糕的感觉真好,太美妙了,但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政府应该把‘地王’拿出来让我们切,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切我们就不可以呢?难道他们才是亲爹亲妈生的,我们就不是吗?政府在这方面做得也太差劲了。”“是啊、是啊,为什么政府老是这么偏心眼呢?”“知足吧,别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了,换成你管理这么大一个摊子,能做得面面俱到、一碗水端平吗?多得罪人多辛苦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说要创造条件让人民批评政府、监督政府吗?怎么我们一开口你就要睹回去呢?”“这蛋糕本来就是我们的,难道主人想吃蛋糕还要公仆批准不成。”正当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之际,一个叫拐卖的网友说:“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说到不如做到,我基本肯定是骗人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八成是随口说说忽悠人的,谁相信谁是傻子。”这话太污辱智商太伤自尊了,大家伙儿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有一个人甚至喜极而泣、痛哭失声:“我都被忽悠N回了,但老是不长记性,我不能再被忽悠了,再有一次我会崩溃会发疯的。”
晚上我作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自己被房地产商赶出了不足九平米的蜗居,一无所有贫病交加,在城市的街头上流浪,我想象犀利哥那样摆个pose秀一把,但始终鼓不起勇气,突然有一大群人围住了我,是救助站的人,我象犀利哥一样发出了一声哀号:“我害怕。”惊醒后很久我才理清了一些头绪,原来光有幸福尊严是不够的,你还必须被忽悠,这样生活才能圆满、社会才能和谐,在忽悠中体会幸福尊严,能起到令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奇异效果,不是哪个时代的人都有幸能体验的,别的时代弱者只是社会的牺牲品,而在我们这个辉煌的时代,弱者还被赋于了艺术感染力与美学价值,社会学与美学第一次完成了比太阳还要有光辉的辩证统一,这是对“哲学是文化的毒药”这句话的一个反讽、一个后现代的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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