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犀利哥”陈国荣的遭遇,不禁想起我家保全叔,比“犀利哥”还酷还惨,现在怔哩吧唧的,在垃圾里扒食物,在坑塘里喝水。他大约生于1965年,是我们村少有的几个高中生之一,比我早两届。那时高中毕业考大学,就像中进士一样,大学毕业包分配,机关事业都能进。1988年的一天晚上,他下晚自习回寝室晚了,与寝室长口角,被揍了一顿,当即赶出校门。据说那晚被打伤了脑子,从那开始就“神经”了。
家里很穷,双亲都是瞎子,三个姐姐都已出嫁,三间里生外熟的破瓦房,这样的家境是任何一个姑娘都不肯嫁过来的。下学后在家困着不是办法,大姐夫就把他安排在县化肥厂上班。因为他此时精神上已经不太正常,有一天下班路过菜营村,与一个叫战胜的青年打了起来,被打得躺地上半天没起来,更加精神失常。自那以后,农活不干了,工作也不干了,整天怔怔的站在门前谁也不搭理,如此一来,寻媒更难。我很同情他,每次回乡都给他端些饭吃,给他烟抽,所以他除了和我说几句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跟战胜打架,他说,“不为什么,他看看我,我看看他,我们就打了起来。”我就感到他很闷,他第一次在学校被打的时候就不知道喊一声,当时我们就在他寝室隔壁,我从小就是个打架的主儿,一说有架打就高兴。喇叭也是爱打架的,还有我四哥、由勇,我们四个起来,说不定谁吃亏呢。在黑夜里一群学生乱哄哄的,谁知道是打架还是劝架?至少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打坏了头。而事实却是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发生了,也该他这样,这大概就叫老实人吃亏吧。
现在他的名字叫“傻保全”,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父母先后去世,剩他孤身一人,他把好好一所瓦房掀了,所有砖瓦挨个儿砸烂摔碎,衣被都撕成布条条,扔进胡同口葫芦坑里。说起保全的名字,还有一段趣事,他妈连生了三个女孩,在农村叫“绝户头”,他大娘连生三个男孩,有一天嫂子就开玩笑说:“弟妹呀,你忙活也是瞎忙活,你连个带蛋的都不生,挣多少还不都是我们家的?”不一年,保全就降生了,全家都很高兴,这下咱们的家产就保全了,对,就叫保全。谁曾想造化弄人,好好一个高中生,被戕害成了这样子!
我常常因此想起鲁迅笔下的孔乙己。
然而我又常常疑惑这世上真的有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年戕害保全的人几乎都遭到了厄运,正所谓“近则及其身”,尤其是战胜,先是妻子不孕,接着30多岁就得癌症死了。我于是想,我们活在世上要首先做一个好人,能帮助别人就帮,帮不上也别添乱,至少别生害人之心,更不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地伤害人,最起码给自己积德。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