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让纤夫穿起来
恩施让纤夫脱了去
郑 伯 田
看了关于恩施意欲恢复“纤夫裸体背纤”的新闻,十分感慨,想了很多很多。
其实,在旧中国,裸体劳动并不只局限于纤夫,很多劳动领域,很多劳动者都是裸着身子出大力,流大汗,挣几个铜板,换一碗薄粥的。就连一些穷苦人家的小女嫩妇也常常是裸着身子劳动,在家里,在田间,在旷野。
比如说,在北方有一种职业叫“背河”。就是说,水深不够行船,水浅又不能摸着石头的地方,有人专门背老弱妇孺,挣一个两个铜板。
这些人,就是裸体背人过河的。
在晋陕黄河行船,从暮春至初秋的季节,船夫们也是裸体操舟的。
在陕南汉江放排,从暮春到初秋的季节,排夫们也是裸体劳作的。
在东北,大田里辛劳的农人,从暮春到初秋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裸着身子耕、播、锄、耪、割。周立波的小说《暴风骤雨》里有个人物叫赵光腚,绰号的来源就是他与妻子从来都是裸着身子去大田里锄地而得来的。
在西南,我听说过这样一件事,说得是解放初(大概是1951年吧),云南省镇雄县要召开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那是初冬时节,天气还不算很冷,先来的代表都安顿好了,只等深山区的一些姗姗来迟的代表到来,大会就可以正式开幕。谁知,姗姗来迟的代表们一出现在县城,竟把军代表们吓了一跳。来的人一个二个,三五成群,统统裸体,只披了一件蓑衣,前头遮不住肚皮,后头挡不住两股。
在华北,在西南,在东北,在西北,常常能看到这样的景观,刚刚结婚分娩的少妇,光着膀子坐在自家院子门口,或给孩子喂奶,或纳鞋底,或作针黹。
你还可以去访问一下五十岁以上的农村人或农村长大的城里人,问问他们谁小时候穿过裤衩,穿过衬衣?问问他们谁睡觉的时候,身上可有寸缕?
……
有人问,这些人为什么不穿衣服呢,从东北到西南,他们都患了“暴露狂”?东北很冷,西南的冬天也不暖和,他们不怕冻着,不怕伤风感冒?就算是一个二个都是铁打的,难道不怕丢人现眼,不怕别人耻笑?他们真的那么时尚,那个年代久崇尚了“裸睡”?少女嫩妇也不顾羞耻,裸着身子下田、上山、渡河,难道不怕人们耻笑?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让我们看一段史料:李伯重所作《1823—1829年华亭——娄县地区的物价》说,嘉庆年纂,道光年补的《寒圩小志》载, “其女勤纺织,匹布可售六七百文,不特贫者借以糊口,即稍有家者,亦资以利用焉。”据此,则嘉庆道光时华亭县寒字圩镇一带,布价为600—700文一匹,取中间数650文,合银0.6两。
那么,0.6两白银,在当时是个什么概念呢。嘉庆道光年间,丰歉相抵,一石大米3000文左右,也就是说,0.6两白银可以买五分之一石大米。清朝一石相当于今天 103公升 ,每公升大米重约1.75斤,故此当时一石米有180斤。一石米的五分之一就是36斤,够一个壮劳力的一个月的口粮了。
那么,一匹布能做几条裤子呢?那时候,一匹布的面积为0.83尺×17尺。各地出产的布匹虽略有不同,却也相差不多。也就是说,一匹布做一条裤子尚不富余。
一个人如果做一条单裤和一条棉裤(连里带面),就得三匹布,也就是说要一个壮劳力的三个月的口粮。
如果一家五口人,统统要冬穿棉裤,夏穿单裤,置买下来就得十五个月的口粮。
要知道,这里说的是素有鱼米之乡的上海左近,相对来说是中国最富裕的地方。
还要说的是,一匹布0.6两白银是农家女织出了布,在集市上出售的价格,并不是经过商人倒来倒去的价格。
那么,一匹布经过车拉船载马驮人背,经过商人们倒来倒去,运到偏远地界又价值几何呢?
有这样一段史料,《镇雄县志》说,光绪初年,一件土布合八百斤苞谷。我们知道,那个时候镇雄县所需日杂百货,盐巴土布通通要从长江运至宜宾,再由人背马驮四百多里运进,再加上商人的盘剥,想不贵也难哟。
所以,我们说旧中国劳动人民中有相当一批是穿不起衣服的。不是他们有什么“弘扬古老文化”的情结,不是他们有保存“活化石”的意念,而是穿不起,真的穿不起呢。
试想,一件衣服要一个月乃至两年的口粮,穿着在水里钻,泥里滚,石上磨,庄稼地里蹭,明明准备穿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甚至穿一辈子的衣服,三天两早晨就糟了,破了,烂了,那些一天多的挣三十五十个铜板,少的挣十个八个铜板的出大力流大汗的劳动者,谁能舍得?土里刨食,石头缝里点种,遇上丰年,能混个七八分饱,遇上歉年,只好饿着肚皮讨吃要饭的农人,谁能舍的?
解放后,中国人民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劳动人民翻身得解放,政治地位提高了,经济地位提高了,裤子也穿了起来。
继续讲镇雄县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的故事:经过了解,得知深山区来的代表连裤子都穿不起,军代表立即发电报给昭通军分区,昭通军分区又发电报给昆明军区,当天晚上就来了命令,让军代表负责将缴获的国民党军的军装发给代表们御寒,并要求立即上报,全县有多少人穿不起衣服。很快,棉衣棉被一批又一批拨来了,有缴获的国民党军的军装,有解放军的军装,甚至还有志愿军的军装(那种无领轧道的棉袄)。
有资料说,当时发放的救济衣被够全国军队(当时有400多万吧)三次换装使用。
接着,国家从经济体制乃至根本制度上进行摆脱贫困,让所有的人都饭吃有衣穿的变革。
首先是我们的商业取消了一道又一道的环节,各种商品施行全国统一的价格棉布依据质地的不同从两角多到六角多一尺,从上海滩头到沙漠边疆基本相同。也就是说做一条裤子用布七尺(这时候的布,幅宽加大了),便宜的不足两元,贵的也不足五元,华亭娄县人民穿得起,云南镇雄人民也穿得起,纤夫船夫穿得起,赵光腚也穿得起,他们再也不用裸着身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劳作了。
少女嫩妇也穿起了花花绿绿的衣衫,下田劳作,赶集上镇,进识字班,甚至开始了自由恋爱。
裤衩背心也一步一步走进了农家小院,“裸睡”再也不是时尚了。
随着经济建设的深入发展,交通运输事业有了长足的进步,纤夫船夫排夫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他们或者上了岸,当集体农民,当国营或集体企业的工人,或者当机动船的船员、航标工、引水员,甚至穿上了笔挺的制服。
以赵光腚为代表的翻身农民,分得了土地,分得了房屋,成了土地的主人,成了财富的主人,有的人还进了工厂,进了军营,有的人抗美援朝出国作战,还当上了英雄。
这时候,他们有了尊严,真真正正的尊严——人的尊严,劳动者当家作主的尊严。
我们说,是毛主席让他们穿起衣服,堂堂正正地登上历史舞台,当家作主,获得尊严的。
穿起了衣服,再也不愿意脱了去;获得的尊严,再也不想轻易丢弃。包括纤夫在内的所有劳动者,谁还愿意重当赵光腚,谁还愿意当匍匐在地上的驴——只要他是堂堂正正的人。
说到这里,大家一定会同意我的观点,裸体的劳动不是什么文化,那是穷困所逼,万般无奈,那是劳动者留在历史上的伤口。
毛主席为我们疗好了创伤,我们不能再把伤口撕裂,展示给闲极无聊,“富”极无聊,兜里装着几个臭钱的人。
谁想观看,谁就自己来吧,自家表演自家看,自娱自乐,也是一道景观呢——当然,那是他们的景观,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涉。我们绝不会观瞧,怕脏了眼睛呢。
再强调一遍:毛主席让我们穿上了衣服,恩施却让我们脱了去!
我们的回答是,绝不!大人们,先生们,我们绝不——为了尊严,绝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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