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钱会”聚焦国共两党后代领袖新互动
海南博鳌亚洲论坛重头戏之一—两岸领袖“习钱会”落幕,其意义不在于为两岸签ECFA(请央视给它一个中文名)注入动力,而在于国共两党政商新一代佼佼者建立初步私人互信。只是国民党蓝营是否能长久执政,防止民进党东山再起“反攻大陆”,大陆方面宜有战略对策,否则每一位当家者都说留给后人解决,既韬又养。
4月9日 原定下午四点五十分的习近平—钱复会见,因习的前一场活动耽搁而推迟三十分钟。习近平副主席在致欢迎辞指出,两岸60多年来虽走过不同发展道路,但我们始终认为,两岸同胞同属中华民族,“两岸经济同属中华民族经济”,只要两岸双方都能从两岸同胞一家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什么问题都能解决。钱复在致辞时先细数习近平三月份忙碌的外方行程,并礼貌性地感谢习副主席在百忙中拨冗会见。可见台方事先做了“功课”。钱复表达“不论未来如何发展,彼此都不能成仇”,但未正面表达“成友”。对大陆敬而远之,是很多台湾人的内心想法。但台湾人一向自认“敬威不敬德”,你实力强大它就怕你,你给他恩惠、让利,它还说三道四不领情。
台湾方面到博鳌有40多人,由于会见场地小,两岸双方协调各派19人与会。台方有证券交易所董事长、前行政院副院长(因8.8水灾引咎下台),永丰银行董事长邱正雄、国泰金控董事长,台湾次富(首富郭台铭)蔡宏图、富邦金控(入股厦门银行和若干香港银行)董事长蔡明忠、工商银行董事长骆锦明、中央经济研究院院长肖代基、前亲民党籍立法院副院长,台湾肥料董事长钟荣吉、前亲民党立法委员,中信金首席经济学家刘忆如(女)等。三位台湾富二代中,有钱复大儿子钱国维(美商摩根大通台湾区总裁),钱复在介绍自己儿子给习近平时,以“钱总裁”相称;副总统肖万长的女儿肖至佑则显低调;而骆锦明女儿骆怡君最积极,当钱复向习近平介绍她时,骆怡君马上对习说:“我们昨天有见面,第二次见面。”
大陆方面有台办主任王毅、人行行长周小川、海南省委书记卫留成和省长罗保铭等。
“习钱会”约半小时,除双方对媒体公开致辞外,其余为闭门会议。结束后由王毅出面举行就会欢迎台湾代表团。王毅在致辞时先称钱复为“前辈”(钱复比王毅大15岁),稍感意外的钱复随后在致辞时先赞美王毅是大陆最优秀、最年轻当上部长级的外交官,并细数去年与温家宝会面时所提建议均已兑现。钱复再以外交工作经验指出,他和王毅都是外交官出身,一个外交官要做好工作,关键是“诚信”,“信”是两岸交往最重要的,“无互信,无未来”。钱复还说,称他为“前辈”是“谬喻”。或许是外交官惺惺相惜之故,钱复最后称王毅是位谦谦君子,而“君子之交,贵在知心”。
众所周知,中国国家副主席之父是中共第一代领导人之一,而副主席本人在福建工作了十多年,了解台商。国台办主任王毅的岳父则是周恩来的外事秘书钱嘉东(曾任常驻联合国副代表),王也算中共新生代重要官员之一。
4月11日 下午,两岸关于ECFA论坛由钱复和戴相龙主持,国企中金公司总裁朱云来(中共第三代某领导人之子)在会上发言。可见两岸重要官员的后代,已开始面对面过招。
这里须介绍一下钱复,因为大陆民众多他还相当陌生。
钱复:1935年出生,原浙江省杭县人。台湾大学政治系毕业,美国耶鲁大学国际关系硕士、国际关系博士,“台湾十大杰出青年”。先后任职外交部北美司长、行政院新闻局长及政府发言人、外交部长、台湾驻美代表、监察院长。曾先后为陈诚、蒋介石担任外宾翻译工作。
钱复之父乃著名学者、台湾中研院院长、台湾大学校长钱思亮。钱思亮,清华毕业后赴美深造后任教北大,1948年12月解放军包围北平,国民党派专机接了若干教授去南京,包括钱思亮一家人在内。祖父钱鸿业为国民党政府上海特区法院刑庭庭长,上海沦陷日寇铁蹄下仍坚守租界内,1940年7月29日被汪精卫伪政府“76号”特务机关杀手枪杀于威海卫路接福熙路处。钱复在“自传”前言写道:谨以本书献给我的祖父钱鸿业先生,他的为国牺牲是促成我献身外交的原动力。
钱复之妻田玲玲;子钱国维,曾在香港美资公司工作,现为摩根大通台湾区总裁,时常往返于香港—上海--台北;儿媳胡家琪;女儿钱美瑞,专职家庭主妇照顾二女一子;女婿孙至德(其父孙鹏程,美国哈佛大学建筑学教授。其祖父孙连仲,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台儿庄战役的指挥者之一。孙连仲部乃西北军冯玉祥主力,但数度为共产党策反,其26路军在“剿匪”时在江西宁都起义,集体加入红军。抗战胜利以后,孙连仲的11战区司令长官部内多人秘密加入中共,一个受中共社会部李克农亲自指挥的潜伏组织,被蒋介石全部枪杀于南京雨花台。蒋惧孙再度被策反,于1947乃便将孙全家送到台湾“避共”)。孙至德美国出生,哈佛大学毕业后,曾在华尔街任职,数年前被台湾第二富商蔡宏图“国泰金控”延揽至手下,担任总经理要职,一度负责国泰与东航在上海的合资保险公司筹建。孙至德2009年曾作为台湾参加亚太经合组织(APEC)新加坡年会代表团成员,随连战与会,与胡锦涛主席会面。
2009年民进党陈水扁上台,钱复闲赋,后被陈水扁“招安”聘为监察院长,他的任职受到国民党,尤其是泛蓝人士的批评,认为不应效劳陈水扁当局。钱复在马英九上台后卸去监察院长职务,在蔡宏图的“国泰金控”担任最高顾问,在敦化南路国泰集团总部有大面积办公室专用,并兼任“两岸共同基金会”最高顾问。今年博鳌论坛,马英九考量钱复丰富外交经验及他台湾“外省人”背景的大陆受欢迎度,委派钱担任台方代表团团长。
2005年2月,《钱复回忆录 卷一和卷二》出版,两本共有514页之多,是较翔实的历史记载。当然,其流露观点典型的国民党员思维。例如在第31章《八一七公报风暴始末》写道:“黑格认为美国的主要敌人为苏联,中共对美国具有战略价值,因此美国不能有任何开罪中共的行动。”还有,黑格访华返美,台湾驻美代表蔡维屏从黑格访华代表团随员处获悉,中共曾要求美国全面停止自我出售武器,黑格曾予拒绝。“中共即表示其自行发展的西安一号战机遭遇困难,五年内无法完成,其现有战机均非我国F-5E型战机对手,美国无需售我高性能战机,黑格因此认定:一,我国对高性能战机无需求。二,美倘以高性能战机售我,中共将不单提抗议,美中双边关系将遭受重大损害。”1981年墨西哥坎昆22国“南北峰会”期间,里根总统和中国总理曾讨论两国关系,为售战机给台湾议题,《巴尔的摩太阳报》报道,传闻中方曾以手敲茶几,使里根颇为受窘。钱复又提到:1982年1月,国务院稍后表示何志立(国务院东亚太平洋事务助卿)要去大陆,主要是因为波兰局势的演变,美国需要中共协助对抗苏联,有关军售问题只是去告知,并非去谈判。何于 1月15日 返回华府,他在27日与蔡代表会晤,说明在大陆与中共当局交谈,关于波兰问题无功而返,但对美国继续延长F-5E的合作生产线,有极强烈的反应。为何美中关系扯出波兰?钱复写道:“美方由于1981年12月中旬波兰团结工会公开反抗波兰政府,为了想要中共能协助美国支持工联,因而有1982年1月美国公开宣布拒售台湾FX机之举,不料中共非但没有支持团结工联,反而公开赞扬波兰政府压制的举动,同时对美国提出十分难堪的要求。”
在两岸媒体闪光灯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黄金时间播出习副主席接见台湾代表团的画面,紧跟钱复的一优雅女士没有被主播介绍,她就是钱复夫人田玲玲。
田玲玲,1937年10月27日生,河北省滦县人。台湾国立政治大学西语系毕业,美国田纳西州范德堡大学图书馆学硕士。田父田振声在读大一时投笔从戎招考国民党空军官校(杭州笕桥),成为空军飞行员。在国民党全面兵败撤退台湾时,全家搭专机先在青岛停一夜,然后飞到台北。大陆电视剧《潜伏》描述中共地下情报人员余则成乘机南飞广州,中途转向台北,乃艺术创造想象而已。
丈夫钱复说:“在我驻美国近六年里,她的贡献非常大,不仅要安排餐会活动,对于双橡园(台湾驻美代表处官邸)的整修,她花的心思,投下的精神力量,如果是在民间机构,不知道要得到多少晋升和奖励,但她却是很高兴地奉献心力。”
辜振甫之妻严倬云说:“她随夫驻节华盛顿的岁月里,发挥辅佐的长才,协助钱复拓展更广阔的外交空间,不但促进了中美友谊,而且因她的真挚和诚恳,培养出与华盛顿政治人物可贵的私人情谊,她虽然自谦为:“半个外交官,我倒认为她是一位深谙幹旋艺术、积极有为、谈笑用兵的外交练才。”
女儿钱美端说:“我最佩服妈妈的是她很有用心,她是大爱,不是小爱,不只是对弱者真诚的同情和关心,她对身边帮忙的人,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很尊敬有礼。”
田玲玲口述达26项的自传《优雅的智慧——田玲玲的生活锦囊》于2006年8月在台北出版。妻随夫唱,各自出书。
钱复一家人已在杭州购屋置业,是否储备于叶落归根之用不得而知。民进党方面也罕见对此不加鞭伐,因为台湾人在大陆买房、做生意,都被民进党扣上“不爱台”的红帽子。只是钱国维今后是否放弃美国身份,跻身台湾政界,倒是令人感兴趣的。
2012年,对于两岸来讲都是重要而关键的一年,中共第五代领导人由副转正;而台湾“总统”大选事关马英九连任,抑或蔡英文、苏贞昌“变天”,如果是前者,国共政商新一代则有同步登高之势;如果是后者,国民党的后代们又要多被打入冷宫,大陆的台湾人脉又要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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