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年是多久?
——历史恶搞出的“张五常痛批李悔之”
姚齐源 宋晓丽
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三五年是多久》,说的是1934年红军离开苏区时,对乡亲们说:“三五年后,我们就会回来的。”过了三年,乡亲们未见红军的人影,就以为“三五年”是五年;但五年过去了,仍是不见红军来,乡亲们又以为“三五年”是三年加五年等于八年;但八年过去了还是不见红军归,于是有了算术题“三五年到底是多久?”当1949年红军终于回来时,乡亲们一算:从1934年到现在一共是十五年,于是“三五年”便是“3X5=15”年!
“5.35”那天,“右癫”李悔之发了一篇图文并茂的纪念文章,把“南都”刊登的祭奠物尽情讴歌了一番;惟恐人们还不经意,6月5日他又把香港的“大规模”纪念活动展示得大放异彩,以期世人铭心刻骨。这般大动作,倒是使笔者想起一件事来:“5.35”后不久,本单位一位“研究生级”领导面目狰狞地预言道:“此事件五年后必然平反!”此预言,顿然使人联想到“三五年是多久”的算术题,虽怜其孤陋鄙痍,却感其未吝多年“研究”生涯,把上世纪初“飞机时代”的“3X5”,提速至世纪末“飞船时代”的“1X5”,故仍要贺其“与时俱进”也。纯朴而没有“癫悔”那样胸怀大局的江西老表们,之所以会执着地算“三五年”,一定不是凭着李悔之那样的高瞻远瞩,而是实实在在地等来了一个又一个希望:三年后,他们看到了红军变八路;五年后,看到了八路又多了“四爷”;八年后,更是看到了一块块新的根据地……所以他们会耐心地算,耐心地等。
李悔之们肯定也是在算、在等,盼着那位“研究生领导”说的“1X5”,在下不是心理学家,摸不清他等到了“飞船时代”的一个“1X5”、两个“1X5”、三个“1x5”……时的心情,只是大体知道,癫悔们越来越多地看到了一些他不喜欢的情景:
——明明是腐败官员,不好好地去酒林肉池揽花抱月以待变天后的审判,偏偏要混入资本家阵营,坏了癫悔们已然划分清楚的“左右”阵线;
——明明是会给无产阶级“带来就业和福利”的资本家,偏偏要去搞什么“血汗工厂”,引发尖锐的劳资冲突,真是丢人现眼;
——明明是“市场经济+民主政治”完美的“最美之国”,偏偏要去引发什么“08全球金融危机”,弄得中国的接轨很没面子;
——明明是“背叛一代”的中国80后、90后,偏偏要去煽动什么民族主义,简直是“二次背叛”;
……
这一切,不仅好像离他要等到的那个东西很远,而且从“1989年只有中国才能救社会主义”到“2009年只有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的历史,更是弄得悔之兄心烦意乱。于是又癫癫地打起了“团结工会”的主意。在《中日员工薪水相差高达50倍,工会哪里去了?》一文中他振臂高呼:“工会!工会!中国工人要享有尊严,要像一个人活着,不能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工会!……成立名副其实的工会组织,已经刻不容缓。”特别是看到比太阳还有光辉的公平与正义被纳入政治改革四内容之一,悔之兄肯定会心花怒放。
但是,李悔之毕竟只是一个浅薄的业余政治家,只要他稍微想一想前年两会上张茵反对新劳动合同法的劲头(“被(李悔之)代表”的张女士此时多半心里要恨恨地网骂李悔之“S那什么”),所以心里还是不断透出不自信:“话到这里,心情不由得更是沉重起来……换言之,这几乎是一个奢想。……不知肉食者有何良方化解累积如山的社会矛盾?难道,要眼睁睁地看到火山暴发那一天的到来?”(以上李悔之文均引自其博客http://blog.sina.com.cn/liliqun1128)很“沉重”,很“奢想”,怎么办?业余的民间政治家显然急切地等待着专业理论家给予指导。
“平地一声春雷响,盼来了救星张五常。”伟大导师张五常先生终于在《工资集体协商是玩火游戏》一文中为癫悔们指明了航向。当然,自称“天下无敌久矣”的张五常过于伟大,其理论晦涩难懂,所以要先说明“我曾经发表「蚕食理论」”中用到的“租值”概念,“是马歇尔提出的quasirent,是经济学中一个比较难以掌握的理念”。而且,“(《中国青年报》说的)「工资集体协商制度的好处尽人皆知。」不可能吧。我不知道,我认识的算得上是懂经济的学者没有一个知道。”
有此且深且洋的理论制高点后,“张无敌”谆谆善诱地告诫人们:“工资集体协商会削弱个别成员力争上游的意向,对工业发展无疑是一种祸害。”更严重的是:“……胡先生的正确观点(引者注:指“科学发展观”)——在工业发展上,我翻为走增加租值的路向——与工资的集体协商及鼓励着的罢工行为是互相矛盾的。”无敌兄还用“三角度分析”论证了一个伟大真理:工人是没有被剥削的,集体(其实就是悔之盼望的独立工会)协议工资是违反市场经济法则的,是不利于产业升级的,所以最终不利于科学发展的。
最后,张无敌根据癫悔等崇洋心理出发而“西洋论剑”道:“这些日子,从西方的所谓先进之邦抄袭过来的经济政策一律不妥,而最近提出的工资集体协商制是明显不过的抄袭。君不见,欧洲不是因为工会林立,福利僵化,誓不瓦全,而走上穷途末路吗?”再煞费苦心地照顾到类似李悔之等混迹江湖的习气,无敌先生还发狠言道:上述种种都“是区区在下发明的理论,其准确性我敢赌身家。” (以上张五常文摘均引自http://blog.sina.com.cn/zhangwuchang )
《工资集体协商是玩火游戏》大作初发于右翼网站“凯迪”时,即遭其上不分左右网友群殴。“张无敌”原来大概是寄希望于已被“洋封侯”于“百大公共知识分子”中的李悔之为代表的右翼政治家,但“癫悔”们似乎是“永癫无悔”,连发冒犯之文,“5.36”那天,居然还在不依不饶地拿着令张无敌痛心疾首的“本田事件”搞纪念活动——为“劳资谈判成功”而欢呼(见《“私秘”万岁》)。
这也就提出了一个重大问题:中国的右翼政治家与右翼经济学家之间的冲突,在向世人暗示着什么?
这暗示着,历史正在“恶搞”(非网语叫“捉弄”)着中国的右翼势力:自以为代表着长远利益的右翼经济学家张无敌们,不得不出面狠批同样自以为代表着长远利益的右翼政治家李悔之们。无敌们要批悔之们的是:为了一点点现实的所谓“民主”,居然要发起民粹运动,去毁了资产阶级的远大未来,终归你们要“悔之莫及”。但是,悔之们则可能要如此反驳无敌们:波兰团结工会上台,最终不是使资产阶级“无敌久矣”吗?
进一步的恶搞,是李悔之特别钟情的“民主宪政”也被尴尬地腰斩:按照“南都师娘”之一刘瑜的观点,当民主的主体(占人口多数)是中产阶级时,张五常与李悔之的感觉可能会一致,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民主”,“纯粹”的民主。而刘师娘没明说的是:当民主的主体是无产阶级(占多数)时,“深刻”到新自由主义的张五常所感受到的是:你在削弱资本;而“浅薄”到不明白自己是“工资侵蚀利润帮凶”的李悔之所感受到的是:我在帮助资本家。所以,按照头脑清醒的右翼经济学家张维迎早就发表过的观点,与其要这种“民主”,勿宁先只要“宪政”,于是将本来完美的“民主宪政”腰斩为二。
即便如此,还远未展示出“历史恶搞”的全部风采。五常兄虽然“无敌久矣”,却不知道新自由主义正退出历史舞台,所以他很难理解悔之兄会矢志不渝地要建立“独立工会”,因为后者可能是怕抓不住机遇了;悔之兄虽然钟情民主久矣,却不知道“多数民主”正在被改革为“多元民主”,所以还在那里孜孜以求。历史长河逝者如斯,执著故人依然故我。悲矣!
“三五年是多久?”——有了张无敌与李悔之们之间的“恶搞”,肯定会越来越不清楚了。笔者以为,无敌、悔之们不妨利用业余时间学点自己不喜欢的“历史唯物主义”,那里的“对立统一”、“否定之否定”、“质变到量变”,以及“历史波浪式前进”……或许会为之解疑释惑。当然,这一定是他们不喜欢的事,于是就还要继续陷于“三五年是多久”的疑惑。
2010年6月6日—2010年6月8日
附文:
工资集体协商是玩火游戏
——顺论本田的困境
张五常
(2010-06-01:
http://www.kdnet.net/Infolook.asp?bclass=2&id=91878)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年多前中国推出新《劳动合同法》,把工业搞得一团糟,虽然北京的朋友反应快,放宽了监管,此法今天还在,还是余波未了。最近一些同学传来《中国青年报》的报道,说内地打算推出工资协商制,说明是「集体」协商,西方的先进之邦说的collectivebargaining是也。该报道说:「工资集体协商制度的好处尽人皆知。」不可能吧。我不知道,我认识的算得上是懂经济的学者没有一个知道。
记得三十多年前在美国任教职时,有些大学推出工资集体协商制。一等的大学永远不用;二等的有集体协商,但不是强迫性;三等的则由教师公会强迫,个别教师没有不参与协商的自由。想当年,同事之间的意识,是在学术研究上有点成就、有点看头的教授,没有一个参与工资的集体协商。如果有教师公会强迫参与,较有成就的教授会另谋高就,转到其他大学任职。道理是简单的:集体协商一定在某程度上把工资平均化,把学术有成就的教授的收入转到学术平平的同事那边去。如此一来,学问的争取不会得到应得的酬报,而任何大学推出强迫性的集体工资协商,整间大学急走下坡在所必然。士为知己者用,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也。
教育行业如是,工业也如是。工资集体协商会削弱个别成员力争上游的意向,对工业发展无疑是一种祸害。更严重的祸害,是工资集体协商会远为容易地导致集体罢工的出现。虽然今天内地称为「停工」,但停者,罢也,老人家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北京的朋友可能不知道,罢工这回事可以全无先兆地来得很快,其扩散速度远超「非典」,可以在几天之内瘫痪全国!没有集体协商,灾难性的罢工是不会出现的。
工资集体协商会导致专业工会的发展,tradeunion是也。这是因为集体协商在分门别类的运作下会倍见功效。以建筑行业为例,水、电、水泥、木工、油漆等可以分门别类,可以各有各的工会,互相不能过界。这跟今天内地的建筑工人一般可掌握几门工艺很不相同。工作不能过界的严格规定不仅容易产生纠纷,不仅使成本急速提升,还有的是,只要一门工艺罢工整体会受到严重损害。
我曾经发表「蚕食理论」,指出罢工是要在一个行业或一家机构有可观的租值存在的情况之下,工人才可以利用罢工而获得甜头的。这里说的租值是马歇尔提出的quasirent,是经济学中一个比较难以掌握的理念。简单地说几句,当一个行业或机构有可观的租值存在时,不会容易地因为工资的提升或产品的价格下降而立刻关门倒闭。例子是一家机构有发明专利,或有商业秘密,或有名牌宝号,或科技了得,或经营的方法有过人之处,或投资下了重本,等等,不会因工资提升一个可观的幅度就关门大吉的。租值不是盈利,但可看为广东人说的「油水」。一间机构有些油水可以侵夺,集体协商或罢工才会获得甜头。
目前的中国还是个发展中国家,还是普及的接单工业油水甚少,对这些行业来说,罢工不会有大作为,工人于是懒得罢。然而,人望高处,水向低流,中国工业发展的前途,一定要向增加租值那方面励进才可与先进之邦一较高下。这就是胡锦涛先生提出的「科学发展观」的其中一个要点:中国要向新型工业化的道路走。可惜的是,胡先生的正确观点——在工业发展上,我翻为走增加租值的路向——与工资的集体协商及鼓励着的罢工行为是互相矛盾的。工资集体协商与罢工行为所带来的租值蚕食是区区在下发明的理论,其准确性我敢赌身家。
虽属初阶段,那所谓「停工」的行为今天在神州开始出现了。最令人触目的是本田汽车的某零件厂罢工导致整间车厂停顿。本田汽车是名牌,车好,四十年前在国际上杀出重围,而在中国产出的质量甚为可观也。没有疑问,本田是有租值可以蚕食的。我怎样看本田这次罢工风潮呢?不少读者想知道。我没有跟进这风潮的来龙去脉,不懂。但我是个客观的经济分析专家,天下无敌久矣(一笑),一士谔谔,是个没有工会收容的孤魂,可从几个不同的角度说一下。
角度一:从市场竞争的角度看,本田的工人不可能被老板剥削,因为他们可以另谋高就,不满意工资可以辞职不干。角度二:从工人的角度看,本田在中国设厂而赢得可观的租值,他们的贡献不可抹杀,这租值他们多多少少总应该分得一点。尤其是,本田工人的专业知识的某部分只宜用于本田,辞职转工是浪费了。角度三:从本田老板的角度看,摊分一点租值给工人无所谓,也应该做,但要有自由的合约选择才能通过奖金制或分红制来处理。然而,因为有新《劳动合同法》的存在,合约的自由选择受到约束,是以为难。凡是劳工法例约束严重的国家或行业,分红合约少见。
目前珠三角出现「民工荒」现象,厂家叫救命之声四起。据说不少厂家打算搬迁到内陆去。北京上头推出那知名的「四万亿」工程是个小原因,大原因是两年前因为新劳动法的推出,大量工人回乡归故里后不回头。这后者发展不一定是坏事:我早就发表了《月是故乡明》,推断了中国第三阶段的工业发展是回到乡镇去。这推断是远在新劳动法之前写下的。
最近又听到——没有读到——北京打算定下规例,工资每年上升不能低于百分之六。这是害了工人吧。目前内地工人的工资上升,每年远不止百分之六。你是老板,面对提升起码百分之六的规例,会怎么办呢?蠢到死!
老人家说过几次了。中国的经济发展有今天的成就,主要是靠先天智慧了不起的炎黄子孙的思维与方法,无师自通也。这些日子,从西方的所谓先进之邦抄袭过来的经济政策一律不妥,而最近提出的工资集体协商制是明显不过的抄袭。君不见,欧洲不是因为工会林立,福利僵化,誓不瓦全,而走上穷途末路吗?举国罢工不是集体协商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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