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旧闻和一件往事
据《重庆晚报》2005年11月某日报道,2005年10 月 的某一天,因更换水表,有关人员不得已请来锁匠,强行打开了原重庆针织二厂女职工张苏玉的家门,人们居然看见了安卧床上的是一具白骨。经鉴定,那就是曾经被称为厂花的张苏玉,已经饿死5年多了。床边桌子上摆着日记,最后一天是2000年8月8日。她在日记中写道:一个多月没吃过肉了,好想吃块红烧肉。这是一个从河南嫁到重庆的漂亮姑娘,从厂花到下岗,再到离婚,最后饿死。作为一个河南人,我禁不住为这个同乡、同胞的惨死潸然泪下。不知为什么,几年来我怎么也忘不了这件事情。
几天前,一个幼时好友从老家来城里看我,叙话之间谈到了三十七年前就发生在我们村里的一件往事。联想到重庆的白骨事件,不觉感慨万千,长叹数声。
1974年春节前的腊月二十九上午,河南省民权县花园大队第三小队的社员翟万彬一家正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突然,堆在主房窗户底下的一堆棉花杆起了火。由于一冬无雪,天干物燥,火势迅速扩大,顺着木窗钻进屋里,很短的时间就把屋里的东西烧了个精光,部分房顶也塌陷下来。全家人经过短时间的惊恐之后,围着烧塌的屋子放声大哭。前来帮着救火的邻居们也都眼泪潸潸的,无计可施。再过一天就是春节了,过节准备的东西都烧光了,这可怎么办呐。
一片哭声中,大队党支部的老书记宋孝法来了。快70岁的他吭吭哧哧的围着屋子转了两圈,一腔大吼止住了所有的哭声。“都别哭了,立马通知全体大队干部到这里来开现场会”。很短时间,大队干部全到了,他开始安排工作。“从现在起,全大队所有社员全体动员,抢修房子。过年的东西,需要什么置办什么。需要多少钱先从大队的账上支付,算作救济。副支书去找地方蒸馒头、煮肉、做菜:治安主任将大队的建筑队喊过来,所有泥水匠、木匠不得请假:妇联主任带领大队缝纫组负责解决被褥和穿衣问题:民兵营长负责全部所需家具的置办。电工组马上将大队电机组运到这里来,开机发电,夜里加班,准备通宵干活。团支书去剧团蹲着,抓紧排练,不能影响年三十夜里“龙江颂”开戏。我就在这儿坐着,谁有什么困难给我说。总之,咱大队的每一个社员咋过年,翟万彬全家也要咋过年。”一番安排之后,老支书就坐在冷气飕飕的院子里,当起了监工。
这老支书是土改时期的老贫农,跟着毛主席干了20多年。在他的带领下,成立互助组、低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我们村都走在前边,当时是省级农业学大寨的一面红旗。到70年代初我们大队已完成了基本的农田水利改造,彻底改变了以前“吃粮靠统销,花钱靠救济”的局面,全大队的生产状况上了一个大台阶。4000多亩土地已实现了稳产高产,那真是地平如镜、埂直如线,实现100%的水浇田,每年都给国家交售爱国余粮200多万斤。大队有面粉厂,机械厂,造纸厂,还有运输队,副业队等,我们村的业余剧团敢跟县里的专业剧团唱对台戏。老支书本人是省级劳模,还是省人大代表。
老支书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到三十的上午,所有的事情基本就绪。经过一夜的加班,三间新瓦房盖起了。连新春联都有人帮着贴上了。大年初一的早上,翟万彬全家身着新衣,到大街上去给所有的人拜年。老支书心细,连过年放的鞭炮都没忘,安排人给翟万斌家送去了一挂一万头的 “大地红”。
一则旧闻和一件往事,本来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但不知怎么,我总是不自觉的就把它们联系到一起了。我也老糊涂了,弄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真有点什么联系?
最后还有一句好像多余的话是:老支书是80年代初去世的。那时候他坚持集体耕种土地,坚守村办企业,抵抗分田到户已经两年多了。但他终于没有顶住县乡干部的轮流轰炸,在有县乡干部主持把集体的财产和土地分到各家各户后不久,他躺上了病床。最后说了一句“不中了,打根上坏了”,这个不识一个字的老农民泪流满面的吐出了肚里的最后一口热气。
河南铜豌豆
201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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