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的改革进一步深化的时候,基层的各种矛盾依然在继续在扩大在恶性膨胀。不知春寒料峭时节,在首都北京,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里,那些高坐于庙堂之上共商国是的两会代表们委员们,是否能把这些问题如实地带给中央决策层,以便他们在制定治国大计的时候聊作参考体恤下情,使我们的改革真的能够沿着符合国情民意的轨道健康稳步前行,给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群众带来实实在在的福音。
一直沉淀在基层的人们对现实生活的切身感受领悟,是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听汇报,或者在深入基层时被各级官员前呼后拥,一路欢歌笑语,一路蒸蒸日上,一片莺歌燕舞,一切皆大欢喜的官员们咋着也体会不到当然也感悟不出的。然而问题矛盾可能会被一时掩饰,却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它的结果是,各种矛盾积少成多,养痈成患,使政府本已不十分健康的肌体慢慢腐烂溃败,最终如不采取果断措施刮骨疗毒,截肢置换,就会随时危及政府的执政根基,随时会像历史上任何朝代更替时出现的那样,使共和国的林林大厦大厦毁于一旦。
而各种问题表现最为突出的莫过于基层的无政府状态已经十分严重,基层党政部门在许多时候,在处理许多事上,早已偏离正确的轨道,许多执政者处处事事不是以彻底解决问题化解矛盾为目的,而是采取种种旁门左道的办法,贪图苟安一时,只要大小问题矛盾不在自己在位时爆发出来,即使花钱违纪违规走所谓的“地下道路”也在所不惜。能维持一时太平,缓解一时危机就是最大政绩,就是最了不起的成功。在这样的氛围中,早已被新中国建立之初淘汰的许多腐烂现象便沉渣泛起,兴盛于各个层次,所谓的黑社会黑势力也就应运而生了。
面对如此严峻的社会现实,地方政府不是积极地用正确的政策和群工工作方法去化解,而是采取消极的办法去打去压去捂去哄去瞒甚至姑息纵容。致使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矛盾越来越集中越尖锐,越不容易解决。而这些问题和矛盾的存在和蔓延又确实关乎到国家的执政基础和长治久安,不能不使人感到忧虑与不安。为了说明这一问题,我们可以看一看基层尤其是农村各种突出问题和矛盾的现实状况吧。
先说土地问题,在许多地方土地随意被征用,转让,倒卖早已不是局部现象,而成了很普遍的共性。地方政府无原则地招商引资非法占用大量土地,某些各种名目的小工厂小作坊,小餐饮娱乐业,在很多地方环交通要道两旁迤逦而建,星罗棋布。而这些设施所占用的绝大多数都是上好的耕地,而耕地的所有者或者被地方官员软硬兼施小利诱惑,或者被土地占用者采取恐吓威胁手段强行占有。农民自己无钱在沿交通要道旁,新开发的街道上属于自己的责任田里盖房起屋,投资创业,也就干脆随行就市坐地论价,一份临街临路房地十万八万三十万五十万元钱不等地加以倒卖,不菲的钞票便如梦般飘然而来。这种把土地视为私家财产的模糊侥幸意识,使得大家相互鼓劲,为所欲为,随心所欲地把国家承包给自己的土地当做自家的商品加以出卖,于是一部分人便借此机会很快使干瘪的衣兜里,钞票瞬间鼓囊起来,成了“奔小康”的暴发户。地方政府主管村镇土地的大小人等,趁机在其中浑水摸鱼瞒天过海巧取豪夺中饱私囊。合法不合法或者地方制定的“土法”就会对土地出让者和占用者予以合“法”式的默许或者没有任何司法介入行为的协议认可。土地早已在地方上不再属于国有,而是可以自由买卖的商品。不是危言耸听,不少集镇附近和中型以上企业附近的农民早已成了无土地的“市”民。他们拿着违法出卖土地获取的资金尽情奢华消费,无忧无虑,过着自己这一代人三年五年或者十年八年中衣食无忧的舒适生活,谁又去想去管自己的儿孙们以后在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后靠什么生活呢?这些现象如果一味蔓延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中国基层的社会矛盾就会川拥而堵,泛滥成灾。等到那些失去了或者说贱价出卖了土地的人们,花光了了囊中所有,失去了生活依靠,断绝了生存花费来源,自己又无一技之长,做不了生意,打不了工,张着饥饿的嘴巴嗷嗷待哺之时,也就是农村矛盾爆发之时。政府一再强调改革发展的成果与民共享,到那时候,这些失去了土地而断绝了生活依靠的人们可真要坐在共和国各级政府的煌煌大厦里,面对着“为人民服务”牌匾照耀下衣冠端正的公仆们,试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嚷嚷着过缩差共富成果均享的幸福“特色生活”了。
再说计划生育问题,许多身居高层的专家学者们为中国一胎制忧心忡忡,害怕中华文明传承无依后继乏人,这实在是对基层人口情况的一个莫大盲点,可能在国家公职人员尤其在中等以上城市里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群体里,一胎制确实执行得不偏不倚中规中矩。可在广大农村和中等以下城市里,计划生育政策其实就是一纸空文,大家几乎是想怎么生就怎么生,这几乎是不受什么红头文件限制的。地方计生部门早已把超计划生育群体视作自己招财进宝的福地洞天源头活水。每年各地自乡镇到县市,无不按季节给下边下达分配社会抚养费征收任务,许多地方财政亏空部分也大多依靠征收的抚养费加以补充。说实话,超生、收抚养费在基层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他成了地方财政收入的主要组成部分。这里面猫腻大着哩,往往是计生部门的工作人员暗地里以朋友亲属街坊邻居老乡同学战友等身份,私下给生育对象授以密计,然后双方达成共识,一方在政策上给予关照,行以方便。一方感恩戴德致礼答谢,然后明躲暗藏,暗箱操作。待孩子出生后,按照计划生育政策规定的罚款规定,缩小数目,宽限时日,按照“出钱不受罚,受罚不出钱”的既定“原则”,一方得人一方得钱,这正应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说法了。于是大家和谐共荣,皆大欢喜。公职人员生二胎已习以为常,至于农村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年轻的夫妇二人生育两三个孩子或者更多的现象更是司空见惯寻常事了。各个地方的实际人口,按官方公布数字计算,起码要不实际数字保留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我们的十三亿人口照此计算,恐怕也应该是十五亿甚至十六亿了。
三是乡镇以上地方政府许多方面还算机构健全,运转比较正常,可村组两级早已是瘫痪的瘫痪,分散的分散。村里管不了组里,组里管不了户里,大家几乎是各自为政,无拘无束。遇到大事小事,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道,意见稍有不合,轻则言语相伤,重则大打出手,最终难以走到一起,便大组分成小组直至一个门分相近的大家庭就成立一个新的行政单位——小组。地方政府为了息事宁人,谁自愿结合另立门户,只要能化解纠纷,也就不加阻拦予以承认。过去一个村如果十个小组,现如今恐怕就派生成了十五个十六个不等的小组了。村里两委换届,竞争激烈,希望主管一村党政事务的竞争者们,拉帮结派,各尽心机,或动用黑社会力量对反对者威胁恫吓,或请客送礼给予选民以某种承诺,或贿赂乡镇干部强行安排。总之,虽然基层乱象丛生,村组干部做起来早已棘手难干,可自愿为此服务献身者趋之若鹜。说白了,基层的选举早已经是家族的竞争,恶势力的逞凶,许多在地方上带有黑字的人物,前些年横行乡里巧夺豪取,如今成了所谓的致富能手,一个个腰缠万贯后,放下了屠刀次第皈依佛门,几句“阿弥陀佛”后,摇身一变成了地方上得道的高僧。他们或突击入党当上了支书,或循序渐进先村委会主任副主任然后再拳头一举信誓旦旦,轻松跨入党干行列。接着这些人等们人大代表党代表政协委员劳动模范等桂冠便飘然着顶,豪华轿车天天载着这些新贵们出入大小会议场所,聆听来自高层的声音,成了带动一方先富道路的领路人。
四是各种黑恶势力尾大难去,并且早已和党政部门那些炙手可热的官员们明手暗手相握事事沆瀣一气,出入同车马,三餐共合欢了。越是在地方上恶贯满盈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的人,在今天的社会中就越被许多“官人”看好看重,也就是这些人在地方一切事务中更能抛头露面,一路绿灯。他们用种种手段把一个又一个政府官员变作自己“骨肉弟兄”,于是他们就时时大摇大摆出入公堂如入私家之室,处处事事插手地方党政事务借权谋私,欺行霸市无所不作,承揽工程,强买强卖,飞扬跋扈,为所欲为。他们的神通随着财富的积累而次第升格,他们的身份也随着形势变化黑身裹红衣,一个个由一介平民变为“布衣卿相”。借着环境提供的便利逐步越过各级政府部门,把触角渗透到更高层次的党政部门中去。他们利用各种非法手段攫取的巨额财富,与手握大权的人民“公仆”们坐地分享,潜移默化中也就把党和政府的诸多权力隐性攫入囊中嵌入手中。令人称奇的是,许多政府内部的工作人员要想进步提升,或者化解自己行进过程中遭遇的七灾八难,只要和这些地方“绅士名流新贵”们打个招呼,一切困难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想当官的,即会时来运转平步青云;想解难的,就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些人在地方上高举众人之上,仪容赫赫,资财滚滚,四面出击,八面威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一个“牛逼”了得!
五是在政府各职能单位干部或普通工作人员趋名逐利已泛滥成灾,干工作拿俸禄办差事本是天经地义自古为然的常事,可在今天它就变了色改了味。许多人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变成了追逐名利的工具,该干的不愿干,万不得已了就拖着干推着干糊弄着干,再不就是真要干了就得给名就得给利,或者利用职权索取名利。管章子的一个该盖的红戳就要你拿心意来换,拿手术刀的递一个红包才给你一个保险,执教鞭的有一点表示才能够谋来一个最佳座位,掌荣誉指标的拎几条香烟瞬间即可“荣耀”加身,握人事权的必须按常规付出才可“脱颖而出”,管生死的只要打通环节即可转危为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实在让人心脏惴惴,临深履薄,难以为安。说句实在话,当一个机构的大多数人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乱谋其政,在其位损公肥私的时候,这个机构的肌体已经临近溃烂而朝不保夕了。当朗朗乾坤清平世界里,黑白颠倒正气不张的时候,这个世界就难以和谐安稳了。学雷锋近几天又陡然风生水起,占据媒体众多阵地,细想想不知这是人性的呼唤还是正义的回归?雷锋的出现离开了那个时代恐怕怎么说都只能是痴人说梦空穴来风。什么样的时代,什么样的舆论导向,什么样的环境气候,就会生长什么样的绿树红花;什么样的土壤,什么类别的肥料,就会育出什么样籽粒的庄稼。如今在一切向钱看,物欲横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环境中,真的还有人崇仰雷锋学习雷锋像雷锋那样胸怀理想无私奉献吗?我看很悬。必定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人们精神生活的日益单纯空虚,随着道德良知的逐步缺失泯灭,随着为富不仁的利益集团的大肆巧夺豪取,随着贫富差别现象的更加悬殊,随着公仆们为人民服务信条的渐行渐远,随着恶者强人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宽广,随着民众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小,人们的心早已冷了灰了,对一切悦耳的说教都失去了信任和兴趣,如不采取震撼切实的措施,只怕这些做派到头来只能是子规夜半犹啼血,难将东风再换回了。可怜雷锋生活的那个如火如荼的年代里人与人之间纯洁友爱的风气早已消失殆尽了,如今,当人们一觉醒来恍若隔世般再次记忆起雷锋的时候,真有点往事越千年,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了。
人最可怕的是生活信心的暗淡与泯灭,人最危险的是沉迷在危机包裹的所谓歌舞升平中不知觉醒,人最痛心的是相互不信任不友爱不说还要尔虞我诈坑蒙拐骗与邻为壑,人最痛心的是人性尽丧兽性附身无所顾忌地残害同类。
因此,弘扬公平正义,唤起人们的道德良知,开启良好的社会风尚,已经是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刻不容缓的事情了。倘一味听任当前这样的腐败没落风气继续蔓延下去,不是故弄玄虚更不是危言耸听,在国内外局势如此复杂严峻的今天,大宋大明大清后期那种表面虚浮繁华下蕴藏着的亡国灭种万劫不复的危险或许真的就可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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