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1926年,鲁迅在《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中写道:“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我对鲁迅的这句话并不认同,但在鲁迅写完这些文字很长时间以后,我很愿意把鲁迅的这句话换一个用法。我有一个大学同学,赚了不少钱,近几年开始玩收藏古玉,我对他说:如果你玩这个是想玩傻瓜们的钱,我不劝你;如果你以为玩收藏古玉能玩出博物馆,我劝你还是算了。同理,前几日遇到一个热心慈善的年轻人,我对他说:如果你是想把暴发户的钱弄到自己手里,认为自己拿着钱比暴发户拿着更好,我不劝你;如果你认为搞慈善能搞出什么事业,我劝你还是算了。因此,套用鲁迅的话,针对当今社会,我想说:我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慈善。
我曾经说过,美好的社会根本不需要慈善,把慈善标榜为伟大的事业,本身就不怀好意。就美国而说,美国的慈善有多个源头,其中之一便是黑社会。黑社会老大以犯罪手段发了财,在金钱至上的社会,有钱便等于成功,但黑社会老大难以抹去不道德的血腥赚钱历史,于是,慈善便成为他们为自己树立良好社会形象的方式。例如黑社会邀集有钱人搞什么慈善晚会,随便拿出一点破东西搞拍卖,有钱人忌惮于黑社会的压力,只能假装热情参拍,黑社会老大便用别人的钱给自己贴了金。如今,明星演唱会用门票收入搞慈善的做法,与黑社会的此类手段如出一辙。
美国大萧条时期,芝加哥黑社会老大卡彭曾经在大街上开店,向穷人免费发面包,但他的面包是向合法面包商勒索来的。所以,把慈善说成是伟大的事业,恰恰是因为有类似黑社会的组织把社会搞得很糟糕。如果政府不能解决,却给了黑社会搞慈善的机会,等于允许坏人在社会上为所欲为,同时允许他们考慈善来收买人心。因此,不管是巴菲特、比尔盖茨,还是什么慈善基金,包括蔓延到中国的各种慈善基金,我都像鲁迅所说那样“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他们,因为,所谓慈善所需要解决的社会问题,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恰恰是搞慈善的人所造成的。
前几年,香港富商龚如心死后的遗产纠纷闹得沸沸扬扬,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上千亿遗产的归属。纠纷的一方要将此遗产纳入“华懋慈善基金会”,另一方因为与死者生前的个人关系,想把全部或部分遗产它变成个人财产。由于社会舆论形成了慈善和神棍的对比,最终的判决站到了慈善一方,神棍被力排出局。然而,用慈善的名义拿到了龚如心的巨额遗产,真的就是要搞慈善吗?在案件还没终结时,打着慈善旗号的一方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搞了几个慈善项目,但是,等官司落定,“华懋慈善基金会”拿着上千亿的资本,又干了什么慈善?最近有消息传出,龚氏家族的成员正在试图全面掌控这笔巨大的慈善基金,而非将它交给社会。同时,还有证据显示,龚氏家族从慈善基金会拿到了大量的个人好处,其家族不少成员都在慈善基金会中拿着数百万的年薪。此种局面不得不令人怀疑,当初打着慈善的旗号,不过是打官司争夺遗产的手段和策略。在以慈善的名义博得社会的支持、打赢官司后,如今还是想把遗产最大限度地纳入个人口袋。
我不否认众多从事慈善的普通人有一颗真诚的善心,但是,在慈善生物链的顶端,在那些决定慈善游戏规则的巨富们手里,我对他们的善心有多大真诚,始终抱有绝对的怀疑。当资本主义制度和思想理论体系都建筑在个人主义和自私自利的基础上时,当资本主义社会排斥人性善而大力主张人性恶时,凭什么少数有钱人动动嘴皮说他们是真心慈善,大众就该相信?当社会舆论强调要监督政府的时候,为何不对资本家的慈善口号抱有同样的监督?资本家高扬的慈善旗号,为何不可能是另一种愚民?龚氏家族为了标榜自己,还吹嘘说他们得到了中国政府高层的支持。且不论其自我吹嘘的真假,我认为,即便中国政府高层支持,也必定是要接受社会和全体大众监督和检验,而不可能是龚氏家族成员变相地侵吞遗产、化公为私。
“慈”与“善”是两个美好的中文词汇,但是,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多少美好都被自私侵占腐蚀?多少美好表面的背后,都包藏着见不得人的面目?就我有限的接触,除了底层民众真诚的善心,我还没见到过慈善链条的顶端有多少真诚,从国内到国外都一样。很多人打着慈善的旗号、利用人们的善良在大发其财,或者达到其他目的。因此,对我自己而言,我如果想做善事,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自己亲自做。我不指望、不希望别人相信我是大善人,从而鼓动别人加入我的善行;我也不想大张旗鼓地张扬自己的善行,因为我也难以保证自己的善心永远存在并强大。反过来说,在资本主义环境中,如果要我把自己的钱交给别人、别的组织,让他们代我去做善事,我不放心。因为,资本主义制度从根本上就告诉我: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小人。除非这种指导思想彻底改变,否则,我为何要相信别人比我更有善心?难道作为资本主义社会核心的资本家居然是社会最大的善人?若然,不如改了资本主义社会更让人可信。
对于华懋慈善基金会,以及其他一切慈善基金会,我永远报有怀疑。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我时刻不忘鲁迅原话的转换方式——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慈善!不管是中国的慈善、外国的慈善,都如此。就如同“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权力,就如同我不相信狗能改掉吃屎,我也不相信资本能不计代价、不计回报地付出。唯利是图就是资本的本性,这点不会改变。资本时代的慈善,无一不是别有用心。再重复一遍我的话:天堂没有慈善,美好的社会根本不需要慈善。资本既制造了需要慈善的现实,又在大力推动慈善,这是典型的既做婊子又立牌坊。
相关文章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