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以来,围绕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先后实行了过渡时期经济;产品计划经济;有计划商品经济;计划为主、市场为辅经济;国家计划指导下的市场经济;以市场为基础、政府宏观调控的经济,等等。去年,十八届三中全会进一步研究后,又以中共中央全会的决定,选择了“市场决定资源配置”和“政府更好地发挥作用”的经济体制改革的总方向。
这些选择在当时都有其正确性、必要性,反映了现实中国在资本经济条件下如何更好地配置经济资源,更快地发展生产力的要求。然而,我们从中也可以看到一种十分有趣的现象:无论计划为主或市场为主,计划决定或市场决定,其实首先都是党政领导在决定。的确,进入近现代社会后,无论中国或任何一个国家,哪怕选择了完全放任自流的“自由市场经济”制度或模式,实际上也都受到执政党与政府在指导思想上的影响的,都是先要通过议会或会议的方式作出决定的。区别仅仅在于:各国选择时有的变化较大,反复较多;有的长期不变或稍许调整;有的符合经济变化规律,有的违反了现阶段经济规律。并且,按照凯恩斯的说法,一切经济发展的模式,实质上都是某些经济学家的经济学说在起决定性作用,只不过表面上由占统治地位的政党或政府决定罢了。而按照马克思的学说,所有的经济思想,本质上都是一定的政治经济利益集团或阶级意志的反映,是人们追求物质经济利益的共同意志在起决定性的作用。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说,由于市场中的一切经济都与人有关,受人的利益影响,由人在操作和享用,所以一切“市场决定”,其实仍都是受各种各样的人支配的,仍都是“人为的结果”。
如果仅仅从表面上看,“市场决定”似乎意味着没有人在其中“人为决定”了。其实不然。一切市场都存在两重性,都有人在其中活动,都可能出现两种不同的结果,会朝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的。比如在国际市场或国内市场中,具有支配政治经济大权的人,或者说掌握了经济命脉并能起决定性作用的人们是出于公心的,能自觉地按照市场规律与经济法则操控的,那么经济的发展就可以平稳协调地发展,发展后能让劳动人民真正享受到自己创造的劳动成果。如果市场中的人全是一些自私的盲目的分散的野蛮的和头脑混乱的人,操控这种市场运作的人又放任自流,并从中贪污受贿,无所不为,其结果就必定是野蛮的和充满假冒伪劣商品的。真正创造了社会财富的广大劳动人民,就仍会象历史上一样,除了维持生命的再生产,是根本享受不到多少实惠的。在现阶段,在网络化的资本金融时代,由于构成资本经济市场中最活跃的人,大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其中极少数人又特别“聪明”和特别贪婪,要是完全靠市场自发地发挥作用的话,亿万劳动者所创造的财富是很容易“合理合法”地流进他们钱袋的,社会两极分化后矛盾的激化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作为中国这样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和政府之所以选择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与科学社会主义制度,从本意上说,就是要改变资本市场的这种自发性与盲目性,才需要通过建立公有制等等方式,由自觉地遵循市场经济规律的人们来共同协调发展,让真正创造了财富的劳动人民共同享有经济成果。因此,如果把“市场决定”仅仅理解为遵循资本经济自发性、掠夺性与对劳动者的压迫性“规律”,根本抛弃人民政府自觉的掌控权、支配权、决定权,那么中国社会的两极分化不仅不可克服,反而会越演越烈的。
仅仅从粮食的安全出发,中国的粮食供应就不应当完全由“市场决定”的。习近平指出:“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我们的饭碗应该主要装中国粮。一个国家只有立足粮食基本自给,才能掌握粮食安全主动权,进而才能掌控经济社会发展这个大局。”崔永元在有关转基因的提案中说:“我们有十三亿人口,如果粮食出了问题,谁也救不了我们。”可见,一切经济资源都交给“市场决定”,任凭市场去配置,显然是不理智的,不可行的。
放眼世界,今天真正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实际上也都有执政党与政府在掌控经济发展方向的,在决定资本市场命运的。如果各国的各种经济资源、技术资源和人才资源也完全由所谓的“市场决定”,那么美国的高新技术为什么从来不流入中国?中国华为公司的产品为什么进不了美国等发达国家?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各种各样的“反垄断”、“反倾销”、“反补贴”与扶持本国垄断、倾销多余商品与人为补贴出口的矛盾,为什么始终存在?进入现代社会后,霸权国家仅仅通过货币、利率、汇率、信息、军事干扰,或者通过金融政策的宽严,如银根在一段时间内的抽紧或放水,就往往能决定一国经济的命脉,卷走许多国家和人民好不容易积累的财富。可见,一切依靠企业与产品在市场中自发地盲目地生产与无序地竞争,让所有的人才人力资源完全自发地流动,并且把它们全都推到资本掠夺的汪洋大海里去,结果如何,相信一次又一次的周期性经济大危机,会用事实来告诉大家的。普通老百姓手里的财富一次又一次被卷走,也一定会转化成常态的。
可见,这里的关键是对“市场决定”如何理解,如何把握,如何运用,以及如何更好地在细节上发挥好政府对市场的“决定性作用”。这些,可能比党中央的这个决定本身更加重要。如果“市场决定”意味着不仅把中国所有的企业推向国际市场的大海洋,而且把整个中国的各行各业,包括教育、医疗、粮食、就业、土地、矿产、军事建设等等资源,也都推到资本经济的太平洋,那么这样的“市场决定”会收获怎样的果实,社会共同创造的财富是不是会越来越集中到极少数人手里,或许要不了几年或十几年,普通的劳动者们就又可以品尝到其中的“好滋味”了吧?
当然,象历史上反复出现的情况一样,如果掌握着政府与国有经济大权的共产党人与公职人员,一个个都是极端自私贪婪、官僚腐败的,他们全都不愿意也没有能力自觉地为广大劳动人民尽力奉献、无私服务、自我牺牲,那么把中国的一切经济大权与亿万人民的命运交给资本市场去决定,而不交给这类官员决定,也许确实会更好一些的吧?
不过,到了这样的时候,并且一切资源又不加区别地全都让充满贪婪欲望的自私自利的资本市场去决定,那么,这样的中国难道还能再叫“社会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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