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闸门紧锁 三所里钢浇铁铸
威名远播 万岁军劳苦功高
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即在短期内不休息地接连打几仗)的作风。
——毛泽东:《十大军事原则》
韩军第二军团几乎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这样一来,东西两线“联合国军”本来就似有似无的联系被彻底割裂了,美第八集团军的侧翼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见缝就打钉子的毛泽东、彭德怀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那还不敲他几记重锤!
根据志愿军总部的部署,志愿军西线部队打击目标转向美第九军的美步兵第二师、美步兵第二十五师和美骑兵第一师。
从11月27日起,按预定部署,第三十八军和第四十二军部队开始向“联合国军”纵深迂回。
其实,早在第三十八军向德川实施总攻击时,梁兴初就已经在考虑下一步任务了。
27日11时,德川战斗刚一结束,他就与韩先楚副司令商定了第三十八军下一步具体部署:第三十八军分三路包围集结于价川地区的美军部队,第一一三师由德川西南穿插至价川以南的三所里;第一一二师沿德川至价川公路北侧的乡间小道,向价川攻击前进;第一一四师沿德川至价川公路攻击前进,迅速占领戛日岭。
这个部署中最为重要最为关键的部分,是第一一三师穿插到位,断绝敌人南撤退路。
虽然志愿军总部的电报只命令他们到达三所里,但久历战阵目光敏锐的几位战将都发现,与三所里相距不远的龙源里也是条要道,虽然图上标明是乡村小道,但也不可忽视,因此特别提醒第一一三师注意这个地方。
第一一三师师长江潮与政治委员于敬山决定,除第三三九团留下第一、第二两个营打扫战场外,其它部队立即出发,向三所里、龙源里前进。
前卫团是第三三八团。
连续几天几夜的奔波战斗,第三三八团已经疲惫不堪。
团长朱月华一手端着碗稀粥,一手用筷子搅和,突然眼皮一沉就睡过去了。
一碗稀饭全泼在桌子上。
战士们就更是如此了,稍一坐下,马上鼾声大作。
可军情急如火,还得起来上路。
正抱着电话机睡觉的第三三八团参谋长胡光被师长江潮的电话震醒。
一听是有新任务,胡光马上来了精神。立刻展开作战地图根据师长指示标示行军路线,并在地图上记下了三所里、龙源里的地名。
被叫醒的团长朱月华、政治委员邢泽伏到地图前一看:
乖乖,部队现在必须马上绕德川西南沿大同江向安山洞、沙屯、新兴站至价川以南向三所里攻击前进。
行军全程145华里。
朱月华、邢泽立刻召来营长、教导员们,边吃饭边交代任务。
营长、教导员又对连长、指导员如法炮制。
然后赶紧上路。
对班排和党团员的动员和传达都只好在路上了。
后勤人员拦在路口给部队补充粮弹,全是缴获的物资——德川战斗缴获的物资和装备海了去啦。
第三十八军多数团队都用美式装备换下了自己那些破玩艺儿,每班两支汤姆式冲锋枪,一挺加拿大轻机枪。
将就着美国家伙揍美国佬,那份得意真是没得说。
哈,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烟民们也很高兴,每人得了几包“三五”。
老行伍沃克当然知道这个缺口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他急调土耳其步兵第一旅由价川向德川方向、美骑兵第一师由顺川向新仓里方向机动,准备恢复德川地区的部署,堵塞这个缺口。
你想想彭德怀还能让他抢到这一步?
第一一四师与土耳其步兵第一旅还未交手就展开了比赛。
戛日岭离土耳其步兵第一旅出发地价川20多公里,离第一一四师出发地德川18公里。土耳其步兵第一旅乘车行军,第一一四师徒步机动。
两条腿肯定是跑不过汽车轮子,第一个回合,土耳其步兵第一旅占了上风——
27日下午14时30分,当第一一四师刚上路时,土耳其步兵第一旅先头部队一个加强连已经占领了戛日岭。
韩先楚对梁兴初说:“今晚要拿下十八盘!”
“你放心,他们拿得下来!”
已经找回了感觉的梁兴初气壮多了。
土耳其步兵第一旅一上来先传了个“捷报”给沃克。
旅长塔辛·亚基希准将对沃克电称:他们在首次与“蜂涌而至的中国人”交战中守住了阵地,并用白刃格斗赢得了一场“浴血战斗”,还抓了“几百名中国俘虏”,云云。
美步兵第二师师长劳伦斯·凯泽少将当然大喜过望,当即令情报部门赶紧派人审讯俘虏。
情报部门一审送回来的俘虏,全傻了眼。
这是一些时运不济的韩军官兵,他们在溃逃时涌入了土耳其步兵第一旅的阵地,被土耳其穆斯林们迎头堵住,糊里糊涂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穆斯林们觉得牛了一把。
结果打死或用“白刃格斗”解决的“中国人”全是些韩国人!
出家人不打逛语,信真主的穆斯林们不知该不该打逛语。
踩着溃逃韩军的脚后跟,第一一四师一路疾行来到戛日岭下。
垭口公路旁燃起了一堆堆煹火,土耳其士兵们正在烤火取暖。
前卫团第三四二团团长孙洪道、政治委员王丕礼觉得这样的敌人最好偷袭。而且第一次战役他们在这儿打过仗,地形熟悉。
跟进指挥的江拥辉副军长和翟仲禹师长觉得这点子不错。
因为此战关系重大,决定第三三团两位主官一人带一支突击队。
当下敲定:团长孙洪道带第八连从侧面攀登悬崖陡壁迂回,政治委员王丕礼带第七连从正面偷袭。
土耳其兵们围着熊熊大火取暖抽烟,没有干透的柴禾噼噼啪啪地爆着火星,看不清也听不见周围的情况。
灯下黑,火边暗。叽叽喳喳听不见。
一看就知道这帮穆斯林根本没正经打过仗。
为了不惊动敌人,王丕礼和战士们都脱下大头鞋,光着脚丫踩在雪地上,悄悄向敌人凑了过去。
看看就要跟对方鼻子碰鼻子了,王丕礼给大家分配好对象,然后喊出一声“打”。
话音刚落地,10多个火堆中每个都爆响了十来颗手榴弹。
土耳其兵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不到20分钟就被拾掇干净了。
孙洪道团长率领的第八连从悬崖爬上来一看,垭口上的仗已经打完了,敌人正乘着汽车沿盘山公路拼命逃跑。
“给我追!”
孙洪道带头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滑。
战士们当然不能落在团长后面,纷纷连滚带滑冲下山去。
第一辆车还算运气,跑掉了。
第二辆车被第八连一顿手榴弹打得起了火,把路堵住了。
敌人乱作一团,既没人指挥,又不去占据有利地形,全往汽车底下钻,整个儿一个没章法。
确实是支没经历过什么战阵的队伍。
但没章法也有没章法的麻烦。
穆斯林们全躲在汽车下面乱放枪,喊英语喊朝鲜语喊破嗓子都听不懂,死活就是不出来。
孙洪道、王丕礼有急又气,只好让警卫连机枪上来,每辆车底下不管是死是活都给突突一下。
这才彻底老实了——上真主那儿去还能不老实?
28日拂晓,梁兴初已经站在戛日岭主峰上了。
后来有美国战史学家称沃克调土耳其步兵第一旅去堵塞战线右翼缺口的举措,是“用一个阿斯匹林药瓶的塞子去堵一个啤酒桶的桶口”。
笔者很有些替沃克不平:难道他不堵这个口子才算正确?
扯淡!
不过这啤酒桶确实也堵不住——梁兴初并不只是在一处下手。
在第一一四师攻击戛日岭的同时,左路第一一二师27日连夜翻过月峰山、西木岭,前卫第三三六团于28日拂晓到达戛日岭西南渔木站一带,迎头将土耳其步兵第一旅和美步兵第二师一部堵住。
前卫第一营营长崔纪山正指挥全营展开迎敌,不幸头部中弹牺牲。政治教导员董书堂迅速接替指挥,在营指挥所三面临敌的情况下,毫无畏惧,指挥机炮连以准确的炮火把敌人坦克后跟进的步兵驱散。
失去步兵支援的坦克不敢再往前冲,也跟着缩了回去。
第二连一个白天打退美步兵第二师两个营的8次冲击,最后只剩下政治指导员卢从周在内的5个人。
5个人也守住了阵地,一直等到师主力赶到,把敌人死死顶住。
这一下,沃克恢复德川阵地,堵塞战役缺口的企图彻底泡了汤。
至此,美第九军之美第二师、美步兵第二十五师、土耳其步兵第一旅及美骑兵第一师一部已陷入包围之中。
现在就看第一一三师能否穿插迂回到位了。
第一一三师还是那个章法,每个营连都准备当前卫。遇上敌人,前卫截住打,二梯队变前卫继续前进,不纠缠,不恋战,按时走到就是胜利。
刚走出德川20公里,就逮住一个韩军电话兵。一审问,说是前边沙屯有个美国黑人团。
娘的,又钻出来个黑人团。
江潮心说这回你是什么团老子也不尿你。
前卫第三三八团立即进入战斗行军状态,指挥员们利用短暂休息时间三言两语商量好通过沙屯的战斗方案,部队即向沙屯扑去。
沙屯根本没有什么黑人团,只有一些从德川逃下来的韩军散兵游勇,枪一打响就跑得没影了,只抓了30多个俘虏。
那小子说谎,想唬人哩!
拂晓前,第一一三师已到达大同江边,离三所里还有30多里路。
天要亮了,敌人飞机也出来了,要不要继续往前赶?
师首长让部队短暂休息,各团干部上来碰个头,研究天亮还继不继续走。
因为要保持无线电静默,他们没有和上级联络。当然也就无从知道他们正处在一个节骨眼上。从彭德怀、韩先楚,到梁兴初、刘西元,全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消息,所有的电台都在呼叫他们,盼望得到他们的讯号。如果他们不能穿插到位,及时地堵住敌人,那么毛泽东的设想也好,彭德怀的部署也好,统统都要泡汤。
这时部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而且还没吃上饭。
师长江潮也发高烧躺在了担架上。
于是有人就说上级只说尽快,并没有给我们规定什么时间到,我们应该有个群众观念,赶紧让大家吃好饭睡一觉,休息好了才能打胜仗嘛。况且白天在敌人飞机下行军也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有人帮着说:“彭总说28日晚向军隅里、价川攻击前进嘛,现在还早着哩!”
“不行,军长命令我们迅速插到三所里,迅速就必须争分夺秒!”
第三三八团政治委员邢泽坚决反对。
“对,不能停下来,提前到位,准备充分,减少伤亡,这才是最大的群众观念。”副师长刘海清支持邢泽。
“刘副师长说得对,早到早主动,主动比被动好嘛!”政治委员于敬山投了关键的一票。
“走!”躺了担架的江潮心说那还废什么话,赶紧走吧!
正在鼾声如雷的战士们跳起身来又继续往前走。
这叫慈不掌兵!
几个小时以后的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及时,非常重要,非常正确!
怎么估价它的意义都不会过分。
第一一三师继续往三所里赶。
美国飞机也的确讨厌,一个编队一个编队的接着来,还有那个“黑寡妇”侦察机,没完没了地在头上转来转去,弄得部队也没完没了地隐蔽防空,走走停停,把人急得要死。
副师长刘海清说咱们还是玩点儿土八路的绝活吧!
一声令下,所有人干脆去掉伪装不躲不藏大摇大摆排成整齐的队形往三所里走。
这下把美国飞机给唬弄住了,把他们当做从德川退下来的韩军,还通知三所里的韩军治安队给烧水做饭准备迎接国军到来。
正准备给国军上饭上菜的治安队,被前卫第四连一顿冲锋枪手榴弹打得血肉横飞,到死也没明白这“国军”怎么会伸手就打笑脸人,拿着美国家伙对自己人下手。
其实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治安队就是朝鲜地主的还乡团,土改翻身的农民最痛恨的就是象他们这样只会祸害人糟践人的地头蛇。
战场都还没来得及打扫,就看见敌人北援的先头部队向北奔来,第四连和第九连迅速占领了公路两侧的有利阵地,突然开火,把敌人车队打瘫在公路上。
第三三八团团长朱月华率团指刚赶到三所里东山,就听见北面前卫排枪声大作。
朱月华连忙举起望远镜:
好家伙,公路上烟尘滚滚,敌人大队退下来了。
低头一看表,28日晨7时。
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赶紧向彭总报告。
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象从水里捞出来的师报务主任张甫,立刻架机发出事先按规定编好的几组密码:
“我部到达三所里。”
“敌人企图经三所里南撤。”
“请示我部任务。”
刚才还一边走一边睡觉的战士们一听见枪声就知道堵住了敌人,全来了精神,纷纷扔掉背包和米袋,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有的战士累倒了又爬起来,除了枪和子弹,把身上能扔东西的全扔了,继续往前跑。
还有累倒了再也爬不起来的。
当场休克了八个。
可第八集团军的美国鬼子立马就要休克一大堆。
第三三八团一夜行程145华里,早于敌人5分钟抢占三所里,抢占了有利地形,全歼韩军一个连和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一个先遣分队30余人,关死了三所里的“闸门”。
时间就是军队。
28日早8时左右,正在大榆洞等得焦急万分的彭德怀突然听到报务员的一声大叫:
“有了,有了,第一一三师讯号!”
哗啦一下,大家全围了上去。
“一夜行军145里,神速,神速!”邓华大声称赞。
听完第一一三师的报告,满面笑容的彭德怀大手一搓:
“立即给第一一三师,不,直接给第三三八团回电:坚决堵住经三所里南逃之敌!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给梁兴初发报:第三十八军主力迅速向第一一三师靠拢,从东向西侧击三所里。”
哈,这下要让麦克阿瑟好看了。
参谋长解方从地图上抬起头来;
“彭总,这儿,龙源里还有一条公路,敌人会不会改道从龙源里逃跑?”
彭德怀凑过去一看,笑容消失了:
“再给第一一三师发报,让他们派一个团到龙源里堵住敌人。”
28日上午10时,西线志愿军各部队都接到了彭德怀的电报:清川江北美军主力各师正向南退缩,“我军应根据毛主席电令切断敌退路,分割包围,完成歼灭西线美军4个师及英二十七旅的任务。”
就在彭德怀给西线部队下达攻击命令的同时,南逃的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向三所里涌来。
据守公路两侧的第五连和第八连同时向敌人开火。
骑五团也是来者不善,先展开一个步兵营在那儿候着,坦克也欺负中国兵们没什么特别管用的反坦克手段,放胆冲到百米开外,咣咣地就向公路东侧第八连阵地猛烈射击,飞机也扔下凝固汽油弹,把阵地烧成一片火海。
步兵看看差不多了,这样上面还能有什么活物,冲吧。
就在美国鬼子象潮水一样漫到阵地20米开外眼瞅着就要漫上阵地的当口,只听阵地上猛然一阵爆豆似的机枪和咣咣的手榴弹响,美国兵横七八竖倒下一片,又象潮水般一样地退了下去。
一个上午,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回,最后骑一师还是啃不动这个硬骨头。
王牌对王牌,彼王牌不敌此王牌!
第五连阵地也一样,被骑五团5辆坦克和千余步兵接二连三的集团冲锋纠缠住不放,伤亡越来越多。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指导员来到第七班阵地,只见战士张志财一个人在投手榴弹,便问道:
“七班在哪里?”
“七班就是我,我就是七班!”张志财大声回答。
“好样的!”指导员热泪盈眶。
他全明白了,冲上前去和张志财一起向敌人猛掷手榴弹。
打着打着弹药快没了。
深入敌后的部队哪有弹药库跟着呀,朱月华团长想想还是老章法,到敌人那儿取去!
黄昏时分,第三三八团突然扑出阵地,冷不丁打了骑一师一个防守反击,抢下不少枪支弹药,再将就这些美国家伙跟美国鬼子接茬干。
与此同时,第四连和第九连也死死顶住北上增援的美骑兵第一师主力,使南逃北援之敌,虽声气相闻,却始终不得一见。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几百条好汉把住的这闸门!
这时,第三十八军主力已逼近了军隅里,江拥辉副军长指挥第一一二师和第一一四师向军隅里、价川之敌发起猛攻。
第一一四师于28日22时进抵阳站。
阳站是价川的屏障,有土耳其步兵第一旅一个营和工兵连驻守。
您甭说,土耳其的穆斯林们比骄生惯养的美国大兵可硬气多了,虽说没什么战斗经验,可顽抗起来也着实招人生气。
第三四二团在第三四0团配合下攻打了半个晚上还是没得手。
最后突击营第一营营长曹玉海换了一招,把部队撤了下来,采用小群多路攻击战术,先把阳站北山敌人的炮兵部队解决了。
这一锤砸在土耳其人的腰眼上,穆斯林们立马就散了气。
紧接着进入巷战,打地道战出身的土八路们很快就占了上风,把穆斯林们通通从鸭绒睡囊里提溜了出来,打得满地乱跑。
土耳其兵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当俘虏,要么见真主。
还是选择当俘虏的多,虽然大家天天都喊“真主伟大”。
天亮时,第三四二团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摄影师牟森也跟着参加了这次战斗,拍摄下不少珍贵的历史镜头。本来还在一辆中卡上发现了许多摄影器材,把大家高兴得不得了。可上去一看却很扫兴,摄影机被炸坏了,胶卷被想瞧西洋景的土包子们曝光了。
又是一场空喜欢。
土八路怎么老闹这种笑话?
这时三所里反而平静下来。
骑一师看看冲不过第三三八团这堵钢浇铁铸的闸门,赶紧扭头就跑。
极度疲乏的江潮、于敬山、刘海清等却很着急,大批的敌人没有来,肯定还会从另外的道路逃跑。虽然我们已经深入敌后堵击了敌人,但不能说占领了三所里就算是完成任务啊。
任务的实质是堵住敌人的退路。
这时机要员送来军部的电报,要求他们分兵龙泉里。
高度的责任感和积极求战的意识,驱使他们主动地对任务进行了创造性的理解和思考。地图上龙泉里在三所里北面,显然,敌人不可能往北边军主力的口袋里钻。出发前军部曾提醒他们注意的三所里以西的龙源里,虽说图上标示的是乡间小道,却有一条铁路线经过,敌人很可能从那里南逃。看来,军部电报中的“龙泉里”显然系龙源里之误。
对,赶紧分兵龙源里,在那里堵住敌人。
第一一三师师首长们当即作出部署:第三三八团第三营继续留三所里截击南逃之敌,第一营、第二营追歼逃敌;第三三七团向龙源里急进,断敌退路;第三三九团第三营继续向安州、肃川方向实施破路炸桥任务。
要知道,这些指挥员从25日攻击德川以来,已经几天几夜没打过盹了。战士们还有短暂休息,而他们一停下来,就得要了解情况讨论部署。
这是第一一三师深入敌后以来作出的第二个至关紧要的决定。
几个小时以后的事实又一次证明,这个决定非常及时、非常重要、非常正确。
什么叫主力?
第一一三师这样的部队,就是主力!
正是象江潮、于敬山、刘海清、朱月华、邢泽等这样可钦可敬的指挥员,撑起了人民军队英勇善战、常胜不殆的光荣旗帜。
28日18时,第三三七团向龙源里奔去,这时战士们更加疲惫,大都一边走一边睡觉,第一营政治教导员陈忠孝在后面负责收容,常常要从路旁叫醒沉睡的战士。
就是这样一支疲惫之师,要去迎击一支铁甲劲旅。
29日凌晨4时,第三三七团前卫第三连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终于赶到龙源里地区。
与三所里的情况惊人相似,刚一到就看见敌人的汽车沿公路开了过来。
“糟糕,来迟了一步,他娘的只抓住个尾巴!”
连长张友喜发现车队很短,很是懊丧。
赶紧打呗!
第一排迅速出击,把15辆汽车全打趴在公路上,抓回来15个俘虏,满凑巧的,一辆车一个。
一问才知道,这是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和韩军第一师的先头部队,大队人马还在后头呢。
看看,汽车轮子硬是没跑过铁脚板子!到哪都让咱逮住!
张友喜差点没乐晕过去。
立即让连队占领葛岘岭南北地区,构筑工事准备迎击敌人。
拂晓前,张魁印率军先遣队从德川一路炸着桥破着路也赶来了,也随即占领葛岘岭西南无名高地,配合第三三七团第一营打退美骑兵第一师后续部队,并乘敌混乱之机,掩护第一一三师工兵排将公路桥炸毁。
12时左右,第三三七团主力也赶到了,温之印团长和徐辉政委立即组织部队构筑工事。他们知道,虽然全局形势大好,但对自己这个局部来说,情况却非常严峻,美军3个师有400多辆坦克和1400多门火炮,可第三三七团只有10多门迫击炮,今天肯定是一场恶仗。
这时,第一一三师致电军首长和志愿军总部:
“为了整个战役的胜利,我们准备付出最大的代价,有决心有信心把敌人堵住。”
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真是豪气冲天,壮志凌云!
壮哉,第一一三师!
南逃之美、英军部队果然恼羞成怒,在大量飞机、坦克和火炮掩护下,向第三三七团阵地猛烈进攻。
第一连第三排阵地上,排长郭忠田眼瞅着一大队敌人的汽车过来,心想敌人坦克爬不上我们的阵地,我们也咬不动那铁疙瘩,还是挑狗日的步兵打吧。
赶紧请示连长,连长说好就这样打。
轻重机枪和手榴弹象暴风骤雨般地响了起来,敌人的汽车纷纷起火,弹药车也频频爆响,大火熊熊,弹片飞溅,把路堵得死死的。
气急败坏的敌人转身向第一连扑来。
第一连阵地完全被罩在漫天烟火之中。
整整一天,炮火就没有停息过,炸弹、炮弹把山上的树全部炸成了光杈子,凝固汽油弹更是把阵地烧成了一片火海。
究竟打退了敌人多少次冲击谁也说不清楚。
一天下来,敌人在阵地前扔下200多具尸体,第三排却无一伤亡。
原来郭忠田在打响前就在距自己200米处的葛岘岭主峰上构筑了假工事,迷惑敌人飞机把炸弹和凝固汽油弹全扔在那儿了。同时,在自己阵地上的一个巨石下面给大家掏了一个洞当掩蔽部,所以在如此惨烈的战斗中竟然无一伤亡,堪称奇迹。
战役结束撤离阵地时,他们在巨石上刻下“救命石”3个字。
连队却损失惨重,伤亡近2/3。
第三连的主要任务是阻击北援之敌。
连长张友喜的想法跟郭忠田不一样,他想只要先收拾了敌人坦克,汽车就好打了。
英雄所见不同,但共同点都是想给敌人一点颜色看看。
张友喜站在第三排阵地前大声问道:
“立功的机会到了,谁去炸敌人坦克?”
“我去!”
“我去!”
……
一个排都在七嘴八舌地回答,包括伤员。
连机枪射手也脱掉了棉衣,把手榴弹提在手里。
张友喜说哪用得了那么多人,点了徐汉民和另外两个战士。
徐汉民在一片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奔向敌人坦克。
张友喜指挥全连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压住坦克后面的步兵。徐汉民敏捷地逼近第一辆坦克,把集束手榴弹塞进坦克履带。
轰隆一声,坦克趴下了。
“好!”大家齐声喝彩。
徐汉民坐在坦克上正在得意,忽然坦克活了,一扭炮塔把他给甩了下来,然后开足马力就跑。
原来集束手榴弹威力不够,履带仅仅是松驰了,并没有断。
徐汉民觉得太没面子,心头火起,飞身纵上坦克。
坦克载着他向敌人阵地驶去。
“徐汉民,快下来,快下来!”大家着急地大喊。
徐汉民趴在坦克上就是不下来,但一时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敌人步兵也纷纷向他射击。
张友喜一看可不能让敌人步兵给抓了俘虏,赶紧让火力掩护。
坦克开出去百十来米,徐汉民也发现了窍门,炮塔后面是屁股,屁股下面是油箱。
他把手榴弹放油箱上拉着火一翻身滚了下来。
一声巨响,坦克起火燃烧了。
敌人北援的路也被堵塞了。
关键时刻,彭德怀的电话直接打到了第一一三师。
“第一一三师吗?”
“第一一三师政治委员于敬山!”接电话的是政委于敬山。
“于敬山,敌人全退下来了,一齐涌向你们那里,你们究竟卡得住卡不住?”彭德怀问。
“报告彭总,没有问题!”于敬山字字铿锵。
“好,要有问题,我饶不了你们!”彭德怀一口把话说死。
“是!”于敬山也干干脆脆没废话。
龙源里南逃和北援之敌相距不到1公里,就是不能汇合。
打得最惨烈的时候,第三连副连长牺牲了,50多个美国兵冲上了第一排的阵地。连长张友喜乘敌人立足未稳,带领连部的通讯员、司号员、理发员等10多名战士和敌人打白刃战,用刺刀把美国鬼子赶了下去。
打白刃战,美国鬼子比日本鬼子差远了。
可美国鬼子却比日本鬼子会耍花招。
一伙子美国兵坐在汽车上打出了白旗,跑到第三连阵地前表示要投降。
第三连信以为真,派人下去受降。
结果刚走到汽车跟前,就被人家冲锋枪机关枪一阵扫射,被打倒一大堆,还没来得及还手,人家已大轰着油门跑了。
第三连吃了大亏。
日本鬼子一般来说不会有这种损招。
此后,第三连的战士们看见举白旗的美国鬼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打得比不举白旗的还狠,除非你把枪扔下跪着爬过来。
奶奶的,谁叫你玩花招!
打到后来,伤亡惨重的第一连和第三连弹药也耗尽了,没有反坦克武器,连手榴弹也没有了。眼巴巴地看着敌人坦克一辆辆从面前开过去,只能在山上又急又气地跺脚。
不过,这些坦克大都没有跑掉,因为逃跑路上的桥梁大都被张魁印带的侦察兵给炸毁了。
唉,土八路也就这些绝招。
11月30日,西线志愿军各部形成对美军的大包围,凌晨3时,第四十军占领军隅里,逼敌继续向龙源里方向逃窜。第三十八军3个师,在龙源里、兴龙里、青龙里、凤鸣里地区向被围美军发起猛烈攻击。
沃克也下了血本,最多的时候,竟集中50多架飞机,以坦克为先导,采取“波浪式”集团式冲锋,企图撕开缺口,逃出重围。
除了第三三七团龙源里阵地、第三三八团的三所里阵地外,第三三五团的松骨峰阵地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扼守松骨峰的是范天恩的第三三五团。
第三十八军主力在围歼德川之敌时,范天恩还带着第三三五团执行诱敌深入的任务,在远离军主力100公里外的花坪站抗击向鸭绿江进击的美军。25日晚17时才接到师指命令,让他们向正面之敌发起进攻。
范天恩一听那当然好,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可战斗中却把电台也打坏了,与师部失去了联系。
范天恩心说那也得打呀。
他挑肥拣瘦选了好久,最后盯上了新兴洞的敌人。
这也部署好了,那也准备好了。
人家第四十军的人也来了,说是要接替第三三五团的防务。
范天恩不明就里,也不好得罪人家老大哥部队的同志,磨磨蹭蹭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温玉成军长上来把整个战役部署告诉了他:第四十军负责正面攻击,你们第三十八军负责打德川,你要回不去就跟我们第四十军行动如何?
范天恩一听着了急,那么大的战斗怎么能少了我们第三三五团?跟友军行动那多没劲,人家事事拿你当老大哥,这关照那关照的,什么重要任务都不给你。瞎跟着忙活半天,光看人家吃肉了。不行不行,得回去。
回头跟大家一商量,大家也是这个意思。
好,走!
为了尽快赶回去,除了枪炮弹药干粮,全都轻装留在后面,预计以每天60公里的速度,两天赶到德川,赶上打仗。
全团上下听说这次是全线反击,情绪顿时高涨。一连10多天打阻击,天天往后撤,眼瞅着就要撤过鸭绿江了,心里都憋足了火,正愁没地儿撒去。这下好了,麦克阿瑟送开心顺气丸来了。
一上路全是小跑。
第二天晚上就跑到德川附近。在离德川只有15里路的时候抓到几个跑散的韩军士兵,一问才知道,德川战斗已经结束了。
打完了?
这多扫兴?
大家全唉唉唉连声叹气,一片怨声载道,怪话连天。骂军长梁大牙偏心眼,咱第三三五团命也不好,打阻击啃骨头有咱,吃肥肉包饺子捞油水就把咱给忘啦。
范天恩正在恼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侦察参谋尹曰友回来了,告诉他部队打下德川没有停留又打戛日岭去了。
那有什么话说,赶紧追呗。
追到戛日岭,人家第一一四师也已把戛日岭打下来了,抓了一长串土耳其穆斯林,让人瞅着直眼热。
得,仗没赶上打,还把馋虫给勾起来了。
不过,报务班从一辆打瘫的美国吉普上卸下一部电台,一试还好使,终于和师部取得了联系。
这还差不多。
范天恩回来得正赶趟。
杨大易刚接到梁兴初的电报,要他马上占领松骨峰,堵住敌人西南方向的退路。
第一一二师的部队全参加会战去了,杨大易身边除了警卫班,手中连一个兵也没有,正急得团团转,突然来了报告,说范天恩带第三三五团回来了。
杨大易象个孩子似的一蹦老高:
“范天恩,范天恩,你小子是天兵天将,给老子救急来啦!”
“师长,我们什么任务?”范天恩比师长还急。
“敌人可能从书堂站逃窜,你们直插松骨峰,堵住敌人!”
范天恩立即在地图上找到了松骨峰。
第三三五团迅速穿过敌人的炮火封锁区,捎带着把一伙正在打炮的美国炮兵给拾掇了,又来到了他们曾经打过五天五夜阻击战的飞虎山南面。
哈,老子又回来啦!
想想当初从这里后撤的时候,怎么也想不通,一退退30公里,从这儿到鸭绿江有几个30公里呀?还差点跟师长抬起扛来。现在看看,这么快又回来了,伪二军团也被收拾了,还把这么多美国鬼子包了饺子。唉呀,真是痛快,还是主席和彭总厉害,大手笔啊!不象咱,只会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也要打出名堂来,不能象上回那样丢人了。
到了松骨峰下,范天恩告诉第一营营长王宿启;
“你上去,如果上头是敌人就坚决打下来,坚守到天黑;如果是兄弟部队你就在东侧隐蔽,黄昏后待命行动。”
“打响后怎么办?”
“全团向你靠拢,你放心!”
第一营冲上松骨峰,发现上面已被第一一四师部队占领了。王宿启便按团长交待,将部队带到东面展开休息,并派参谋宋士彦和通讯员王伦返回团部报告情况。
宋士彦和王伦路过公路时听见有人说话,叽叽咕咕听不懂,仔细一听,不是朝鲜话。
那就是美国鬼子了。
二人赶紧跑回第一营向王宿启报告。
王宿启立即令第三连占领书堂站北侧无名高地。
与三所里和龙源里战斗惊人的相似,也是刚一上去就打响了。
刚把敌人的尖兵小队解决了,就看见黑压压一片美国兵涌了过来。
这是在军隅里被第四十军赶过来的美步兵第二师部队。
第三连精神头一下就起来了,总算赶上了!
刚缴获没几天的“巴祖卡”火箭筒先抵近坦克,一炮就把第一辆坦克掀翻了。
嘿,美国兵不咋的,美国家伙就是好使!
爆破手紧接着把后面的坦克、汽车炸毁。
路被堵住了。
美二师是真急了!
无名高地倾刻就被凝固汽油弹炸成了一片火海。
成群的美军向山上涌去,足有一个营。
范天恩一看心说糟了,第三连完了,赶紧打开步话机呼叫。
步话机里全是哇哇乱叫的英语,乱糟糟的什么也听不清。
范天恩把耳机一扔,冲到团指附近的第二营,命令所有轻重机枪开火,减轻第三连压力。第二营政治教导员刘成斋亲自把住一挺重机枪,连续不停的射击,把枪管打得通红。
第一营营长王宿启一看形势危急,第三连阵地可能失守,立即命令第一连、第二连上好刺刀准备从第三连左右两侧向敌人反冲击。
眼瞅着敌人就要漫上第三连阵地了。
忽然间,随着一声声爆响,敌人堆里腾起了一朵朵手榴弹的蓝烟,紧接着,从浓烟烈火的阵地上站起二三十个全身着火的“火”人,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冲进了敌人中间。
第一营第一连、第二连也端着刺刀向从左右两侧向敌人出击。
敌人又象潮水一样退了下来。
铁打的汉子范天恩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第三连被凝固汽油弹烧得伤亡惨重,只剩不到20个人。
连石头都烧红了的阵地上简直没有容身之处,战士们全被烧伤。第二排排长陈宝贵眼睛被烧瞎了不下阵地,给大家压子弹,还鼓励大家:
“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要经得起考验!”
“排长你都那样了还不下去,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战士们流着眼泪说。
紧急时刻,连长戴如义和政治指导员杨少成烧毁了全部文件和自己的笔记本,对大家说:
“同志们,我们是英雄的第三连,是打不挎烧不尽的!”
“连首长放心,咱三连没有孬种!”
31日13时,美二师发起了当日最凶恶的第五次反扑,攻击的步兵增加到近千名,32架飞机、18辆坦克和数十门榴炮对阵地进行狂轰滥炸。
阵地又变成一片火海。
敌人冲上了阵地。
身上带着火的战士们和敌人白刃肉搏,连长戴如义牺牲,战士邢玉堂带着满身的火和敌人同扫于尽。六0炮班的战士抱着拔掉保险针的炮弹冲进敌群。
最后只剩下7个人,阵地还是在他们手里。
南逃北援之敌,始终没有冲开这道紧锁的闸门。
战后,作家魏巍写下了以这场战斗为背景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当他把这本书送给范天恩的时候,肃然道:
“你们才是这本书真正的!”
黄昏,第三十八军全线出击。
溃乱的美军摇着白毛巾在飞机的掩护下四散奔逃。
战士们跟着摇着白毛巾追歼敌人。
一向陆空配合极好的敌人也没了招,到处狼奔豚突。被扑上来的志愿军各部队分割、歼灭。
在第三十八军和第四十二军向敌后迂回的同时,第三十九军也向云山以南的美步兵第二十五师发起攻击。
11月26日黄昏,吴信泉军长指挥第三十九军主力涉过九龙江,经彻夜战斗,于27日攻占上九洞、桂林洞、龙头洞等地,歼敌一部。尔后于30日晚越过清川江向平皖里攻击前进,进至价川以西地区。
第一一六师第三四七团前卫第四连最高兴,他们在上九洞地区喊话招降了美步兵第二十五师第二十四团C连148名黑人士兵。
这是一个朝鲜战争之最。
肖新槐军长、王紫峰政委指挥第六十六军主力于11月26日晚,向泰川东南地区的韩军第一师发起攻击,战至次日16时,将敌击溃。战斗中,第五八六团第一营机枪连在东阿里山与韩军第一师第十一团遭遇,全连在弹药耗尽后,与敌人贴身肉搏,用铁锹、铁镐将敌击退。副政治指导员高承云一人用手枪毙敌4人,在与敌人肉搏时壮烈牺牲。
战后,当地朝鲜群众为纪念这些勇敢顽强的中国士兵,将东阿里山命名为“铁血山”,并刊碑以为纪念。
29日,第一九七师追击至宁边,韩军已向军隅里逃窜。
第五八九团继续追击到宁边以东的凤舞洞遭到美步兵第二十五师一部伏击。第四连第一排在排长李占山的率领下,迎战美军一个炮兵连,俘敌40余人。而后,又与美军短兵相接,白刃血战,用刺刀和铁锹歼敌60余名。
同日,第一九六师在安心洞消灭韩军第一师、英步兵第二十七旅一部后,进至博川以北地区。
是役,第六十六军共毙伤俘敌1 370人。
曾泽生军长指挥第五十军于11月26日晚,向进入定州之英步兵第二十七旅和美步兵第二十四师一部发起进攻,敌于27日向博川撤逃。
30日,第一四八师前出至清川江。
温玉成军长指挥第四十军于11月26日向新兴洞、苏民洞地区美步兵第二师发起进攻,与第三十八军部队对敌形成夹击之势。在攻击新兴洞西南鱼龙浦的战斗中,第三五三团第一连战士周德高,一人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毙伤美军30余人。
28日,第四十军主力冒着敌人炮火的重重拦阻,向军隅里突击。
30日,第四十军攻占军隅里及其以南的青谷里,歼灭美步兵第二师一部,与第三十八军胜利会师。
“绵延数十公里的公路上,山冈上、草地里、丛林中,到处是敌人仓皇溃逃时遗弃的汽车、大炮、枪支、弹药,吃的、用的,各种物资遍地皆是。”
多年后,洪学智将军在其回忆录《抗美援朝战争回忆》中这样描绘了美军败逃的情景。
据“联合国军”自己透露,被第三十八军和第四十军包围的美步兵第二师,逃回清川江以南的人员不足原编制人员的20%,第九团几乎被全歼。美步兵第二十五师和骑兵第一师均遭到不同程度的重创,被俘虏3 000余人。
他们后来称清川江的经历为“遭受印第安苔刑”。
梁兴初、杨大易、范天恩等站在松骨峰阵地上,脱帽向一山的壮士默哀致敬。
12月1日,沃克见从龙源里、三所里、松骨峰突围无望,且在志愿军正面各部队猛烈突击下,又处于被分割的混乱状态,为摆脱被歼命运,被迫遗弃大量辎重装备,转向安州方向突围。志愿军各部乘机各个歼击敌人。战至19时,战斗基本结束。
第四十军紧紧尾追敌人,于12月2日占领安州。
由于第四十二军在新仓里受到美骑兵第一师的阻击,没有坚决突破,按时插至顺川、肃川切断敌军退路,完成外层迂回的任务,致使第八集团军残余部队乘隙从安州、肃川退向平壤。
至此,西线志愿军部队经数日激战,歼灭了韩军第七师和第八师大部、土耳其步兵第一旅大部及韩军第六师一部,重创美骑兵第一师和美步兵第二十五师,给美步兵第二师以歼灭性打击。共计歼敌23 000余人,缴获与击毁各种炮500余门,坦克100余辆。汽车2 000余辆,各种枪5 000余支。
只是汽车、坦克大部分还是缴而无获,被美国飞机给炸啦!
同日,彭德怀听完韩先楚关于第三十八军三所里、龙源里、松骨峰战斗的汇报,垂下他狮子般的头颅,默然良久。
当起草好的嘉奖电报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提笔在电报末尾加上了一句:
“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
第三十八军万岁!”
电报送达第三十八军军部的时候,梁兴初正在给第一一二师师长杨大易打电话:
“杨大易,赶紧把你发的洋财挑好的给彭总他们送去!别打埋伏!让彭总他们看看,咱第三十八军究竟是不是主力!”
“主力就是主力嘛!”杨大易也很得意。
刚放下电话,一个参谋将电报递到梁兴初手上。
梁兴初一眼就扫到最后那句话:
“第三十八军万岁!”
他楞住了,大颗泪珠从眼眶中溢出,口中嗫嚅:
“彭总,彭总!”
铁匠出身的军长无声地哭了。
第三十八军,从平江城走来的部队,从平型关走来的部队,从三所里、从龙源里、从松骨峰走来的部队,在人民解放军鲜血染红的光荣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人民解放军向现代化正规化迈进的时候,第三十八军在众多的英雄劲旅中,被首选改装成为全军第一个机械化集团军。
在新中国,妇孺皆知“万岁军”。
第三十八军军长梁兴初将军在第五次战役后,调任第二十兵团代司令员、西海岸防御指挥部副司令员。回国后担任过海南军区司令员、广州军区副司令员等许多重要职务,1955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将军衔。他的最后一个职务,是笔者家乡成都军区司令员兼西南三线建设领导小组组长。
“九一三”以后,梁兴初将军因曾是林彪爱将,成都军区又在林家父子的反革命暴动纲领《五七一工程纪要》中被列为“借用力量”,故而受到了许多不公正的对待。从隔离审查到挂起来居家赋闲,始终坐在一条冷板凳上。
那是一个不正常的年代。
直到盖棺,才被论定:
“中国人民解放军优秀高级指挥员。”
1985年10月5日,梁兴初将军在北京逝世。
我们应该永远记住这位民族英雄。
上一章 下一章
相关文章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