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传递国家利益至上的信仰精神
《 中华读书报 》( 2012年05月30日 14 版)
在阅读《长津湖》的过程中,我读了很多与长津湖战役相关的史料,长津湖战役是世界战史上过程惨烈,影响深远的恶战,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不管是在军史还是文学史上,都很少被人提及,王筠作为一个军旅作家,从自己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出发,让这场重要战役的参与者们在文学中再现,因此我认为《长津湖》是近年来军事文学上少有的重大收获。
在阅读这部作品的过程中,我有几个最为突出的印象:第一,该作品视角比较独特,作品以志愿军和美军两条叙事线索,全景式地还原了长津湖战役。第二,《长津湖》比较丰富地运用了对比性描写,包括美军和志愿军在武器装备上的对比,对生命价值观的对比,文化信仰上的对比等等;同时还包括志愿军们在长津湖战役中与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的对比;通过气候上的对比,从而为这场战役中出现大量的冻死冻伤埋下了伏笔,在中国南方秋高气爽的时节,却是中国东北的寒冷时候了,而当志愿军进入长津湖地区,却遇到了这里50年一遇的严寒天气。这一系列的反差,作品描写得很充分,尽管这些对比性描写只是铺垫,但正因为有了这些铺垫,才使得长津湖战役的壮烈更加令人震撼。
第三,《长津湖》中那些惨烈的战争描写,令人印象深刻,前卫营营长吴铁锤带着战士与美军在白天黑夜之间,互相抢占死鹰岭阵地的情景,教导员欧阳云逸带着一帮人全部冻死在101高地上,美军过来向他们致敬的情景,还有伤员无法行走只能靠自己爬回后方的情景,历历在目,把战争的惨烈、冰冻、饥饿的情景写得详细。没有胜利的可能还要往前冲的精神,让读者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是那么真实。
第四,我感触比较深的是志愿军超人的意志。连美军都很佩服,他们的精神让美国人都不停地追问,中国人凭什么这么拼命?一个死了另一个又跟着上?他们不畏惧死亡吗?志愿军从精神和信仰上,让对手油然而生一种敬意!作品上把志愿军的精神意志刻画得非常饱满。特别要指出的是,这种精神意志不像后来我们想的那么功利,它是很简单,很朴素的。首先,要活下去,我们好不容易解放了,我们中国人站起来了,我们的国家一定要活下去,正是靠着这种情感支撑,他们不畏死亡的行为才找到了答案。紧紧地抓住了这一点,使得《长津湖》非常感人。我认为它最大的出版意义也就在这一点。战争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是战争中的人以及人性的表现,对战争的反思,才是战争题材写作与阅读的意义。近一段时间以来,黄岩岛事件一直受到国人关注,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来读读《长津湖》,因为它所传递的国家利益至上的信仰精神,是我们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 (白烨)
图书介绍
一场改写输赢的决战 朝鲜战场触目惊心的惨烈交手
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中国作家好莱坞大片共同关注
《长津湖》一书,取材于中美两国精锐部队在朝鲜战场上改变历史格局的一次强强对决——长津湖战役,这场被称为“中美两国都不愿提及的血战”在这60年来一直鲜为人知,《长津湖》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全面揭开还原这段历史的大型文学作品。
《长津湖》王筠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是济南军区创作室专业创作员,集二十年研究朝鲜战争的积累和对长津湖战役幸存将士的采访,以气势恢宏的笔调、全景式再现了这场惊天动地艰苦卓绝的战争,文中交战双方人物众多,情节也算曲折复杂,既有宏大的战争场面,也有精彩的战斗故事;既有寒冰铁血,也有生死爱情。尽管长津湖战役在网上或者关于朝鲜战争的历史书、回忆录中出现过,但都是一笔带过,《长津湖》是中国文学史上关于这一战役的首部大型文学作品,据王筠透露,在他的写作生涯中,还没有写过一部写到让自己泪流满面的书,他在写作中坚持的是两条不变的信念:“一个是艺术的真实,一个是永远不熄的信仰之火。”
记住历史,因为那是我们的辉煌—评《长津湖》
书评人 龚伟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一部纪录片出人意料的在中国大地风靡一时,击败包括《亡命天涯》在内多部进口大片的黑马,获得票房与口碑的双丰收,这就是由中国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的军事纪录片《较量》。这部将抗美援朝战争自始至终客观反映的影片之所以能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仅是因为简单记录历史片段,而在于通过血与火的博杀体现出民族精神之所在。
遗憾的是,限于时长、资料等各方面原因,影片只能提供通览式的描述,而无法提供更多的细节。更令人好奇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做为朝鲜战争主要参战国的美国与中国尽管对50年代那场局部战争时有回顾,但惟独对于长津湖这场战役很少提及。这一坚冰在2012年终于被打破,先是传出美国投资上亿美元拍摄的《严寒十七日》即将上映,随后在2012北京图书订货会媒体最期待10本好书的名单里出现了《长津湖》的身影,鲜为人知的长津湖战役此番以小说的形式再现,无疑是于尘封的历史中寻求民族精神构成的一种尝试。
《长津湖》一书由解放军作家王筠创作,据说花费十年时间收集资料,寻访多位长津湖战役幸存者,历时三年才写成此书。小说以1950年11月志愿军9兵团麾下某前卫营入朝参战的全过程为叙述主导,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美国王牌陆战一师,通过上至兵团首长下至吴铁锤、欧阳云逸、孙友壮等基层战士在战争进程中的种种经历揭开长津湖战役神秘的面纱,全景式的解读与刻画将那场几乎被遗忘的殊死较量带至读者眼前,谱写一曲荡气回肠的冰与火之歌。
血肉筑就的故事必定悲壮感人,《长津湖》毕竟是一部既定背景下的军事题材小说,战斗场景与战事进程无疑必不可少,而且必须与历史事实相近。因此王筠借前卫营入朝作战的日日夜夜,借敌对双方人物于长津湖的遭遇,采取虚实两条线索平行推进,在文字书写上完成细节与情感贴近真实,演绎出动人心魄的传奇.据历史资料所示,志愿军9兵团原本驻扎华东地区为解放台湾而组建,随着战争规模日益扩大被临时调赴朝鲜,而此时正临寒冬,后勤补给的缺陷致使9兵团十多万部队穿着单衣迈入冰天雪地的战场,食物短缺、物资匮乏以及对战场态势缺乏了解等诸多不利因素始终伴随着他们。这一切因素是历史事实,同时也为小说的延伸撒下一片阴霾。小说中的前卫营多为南方人,他们有些人甚至连雪都没见过,却不得不在零下30-40度的极度冻馁中厮杀,以血肉之躯迎战装备先进的美国军队,甚至以人力去追击美军的机械化部队。
长津湖之战志愿军给予美军陆战一师沉重的打击,一次战斗就消灭美军一个建制团-北极熊团,彻底改变朝鲜战场的态势,更改变了全世界对于中国以及中国军队的印象。但无法否认的是,志愿军三个军十多万人攻击美军一个师,自身损失惨重的事实。小说结尾的悲剧性刻画,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历史中真实的存在,小说中前卫营的原形无疑在历史中是真实存在的, 长津湖一役中27军某部在总攻击之前潜伏,结果所有的干部战士呈战斗队形全部冻死在阵地的事迹早已流传甚广,以至1952年9兵团回国时,兵团司令宋时轮思及战况惨烈,主动停车向长津湖方向脱帽鞠躬,并泪流满面。
因此无论从小说的角度或是历史的角度,都不能将长津湖之战视为普通的战役,或许本身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在书写时更着重于人性的勾勒,试图在不同种群的军人世界寻找答案。骄横的麦克阿瑟、厌战的麦卡锡、果敢的史密斯、滑头的吴一六、投机者凌子林、敢爱敢恨的欧阳云梅;志愿军也好,美军也罢,因为价值观的不同导致彼此面貌各异,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使战争不再那么机械,军人之间的友谊与尊重随情节延伸的同时无声渗透,彼此各有立场的行为举止也证明并没有区别对待或是抱有成见,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战争亲历者所寄予的敬重、赞赏和同情,同时也吸引读者跟随传奇的文字延伸去近距离体会历史的感动。如果说真实残酷的战场历史描写体现出两个对立世界的较量,那么,演绎下的前卫营所遭遇种种则足以印证如拿坡伦曾说,中国睡狮已醒所展示出的强大精神力量。
营长吴铁锤是小说当仁不让的主角,这个家世传奇出身皖南的打铁汉子自加入新四军后身经百战,进入朝鲜时已是前卫营的营长。“屌”字不离口,性格冲动却又心思敏捷,战斗勇猛果敢,战场上职务数起数落,这样的人物事实上在近几年的影视与文学作品中已经屡见不鲜了,往往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亮剑》中李云龙之类的军人形象上。所不同的是,特殊的历史背景与经历却促使他化身悲剧人物,独自担当无法承受之痛。这个看似简单的人物形象在王筠笔下被塑造的有血有肉,他时刻想念家乡的老母亲,却不得不履行军人的天职远离家乡;骁勇善战,却对现代化战争一无所知;一方面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不惜拼完全部人马试图完成任务,一方面却又在行军做战中收留朝鲜族孤儿,好勇斗狠却不乏铁汉柔情的一面。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使之丰满,因此我们会看到,在急转直下的残酷搏杀后,在前卫营全军覆灭后,家传之宝云龙纹铜锣在两通”急急风“与”慢三锤“之后裂为碎片四溅,隐含玉碎之意的悲怆壮烈传递出令人动容的人性魅力。这一刻的吴铁锤抛弃了平常人最为原始的认知与渴求,甚至已经超越了自我,意外的幸存与战友毁灭所形成的双重打击并没有将之击倒,反到将斗志燃烧到极至。我想这样舍生忘死的坚强力量并非偶然,追求尊严、坚定的意志以及对信仰的坚贞是其源泉,从而锻造成中华恒古不灭的军魂。与之相对应的,欧阳云逸与蓝晓萍的知性爱情、孙友壮与李桂兰淳朴的情感等等线索加强了这种人性的感染力。
战争的结局已然是无法改变,而战争带来的影响却至今存在,尤其是对于中国的统一大业已经从军事可能演变为遥遥无期的政治口号,至今分裂的朝鲜半岛依就动荡频频,《长津湖》一书的出版或许无法影响如今的世界,却足以唤醒国人对于那段历史的回忆,并驱使国人重新审视当下的生活。宋时轮将军去世前曾说过:记住历史,因为那是我们的辉煌。诚如斯言。
被遗忘的长津湖
殷实
很多人都知道朝鲜战争,知道抗美援朝,也知道鸭绿江,但未必知道长津湖。
长津湖是平壤东北部山区的一个人工湖泊,其下游向北注入鸭绿江。1950年11月下旬,在长津湖地区发生的事情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和美国海军陆战一师,展开了一场空前激烈而残酷的大战。被战争初期的顺利冲昏了头脑的美国远东军事当局,誓言要在数十天之内统一朝鲜,把共产主义势力从这个半岛上彻底清除,装备精良的陆战一师的任务是,从朝鲜东部的元山港登陆,西北向鸭绿江边推进,其时,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十几万人马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长津湖畔的战役集结地,准备阻击和消灭这些不可一世的敌人。
此役前夕,恰逢北美人的感恩节到来。美军从日本、关岛甚至本土空运来厨房、火鸡,在前线过起了比在家中还要奢侈的感恩节。而刚从中国内陆火速开到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官兵,却面临的是严重的断粮和寒冷——部队在来不及换发冬装的情况下进入气温在零下三四十度的朝鲜北部山区,只能用炒面、水煮黄豆、结冰的土豆和雪来充饥。从军事装备来看,美军有坦克、大炮和飞机,中国志愿军却只有轻武器。有人称这是不同装备和信仰的军队之间发生的战争,当然不无道理。
一个有点奇怪的现象是,除了战史研究者外,长津湖之战在后来的历史叙述中很少被提及。而且。作为记忆和事实的这个寒冷冬天,在长时间地保持缄默。在该战役过去了整整六十年之后的今天,又似乎是不约而同,以这场战役为背景的长篇小说《长津湖》(湖南文艺出版社,2011年12月第一版,王筠著)在中国出版,同样是以长津湖战役为真实背景一部美国电影《严寒十七日》,也将在今年夏天上映。为何中美作家、电影工又同时想到了这场被遗忘的战争?关于战争及其可怕的代价,人们在事后的观察与界说,很容易被归结于各种高妙的理论而妄加评断,有时候,即便是一些看上去极其重要的理据,如侵略与反侵略,正义和非正义,反抗专制与暴政,结束民族压迫的解放等等,也往往由于被过于轻率地挪用而空洞化了。对于万千牺牲者,对于主动或被迫卷入的亲历者而言,暴虐的、灭绝人性的战争本身就是赤裸裸的杀戮,就是毋庸置疑的罪行,绝不会因这样那样的奢谈改变丝毫。
在对史上最重要的革命和次一级的、不同版本的革命的观察中,美籍德国犹太哲学家汉娜·阿伦特谈论最多的,是所谓自由立国与社会问题解决之别,或者说,她总是耿怀于“自由”相对于必然性而言的“逊位”。她所意图的似乎是,即便一种政治哲学,也要尽可能与实际的人类事务保持距离,从而确保理性的清明和真理的超然。这样的意见我们当然能够听懂,却未必总是能够同意。在中西价值之辩中,始终绕不开的一个词汇就是自由,在一些人看来,自由可以是超越的、抽象的存在,因而高于一切,在另一些人看来则未必如此。不过在更多的时候,自由一词往往是被滥用了,譬如以自由之名发动一场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的战争。不过,阿伦特女士也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个真理:“历史如果要作为真理展现的中介,它就不得不是世界历史,自我展现的真理也不得不是一种‘世界精神’”(见汉娜·阿伦特:《论革命》第42页,中译本,凤凰出版传媒集团、译林出版社,2011年2月第一版)
我们早已经知道,朝鲜战争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讲述为一场“自由世界”的人们为捍卫自由而展开的战争。那些联合国名义下的西方军队,那些把火鸡和咖啡带到贫瘠的朝鲜半岛山区,一边过感恩节一边投掷燃烧弹的美国青年,他们也许真的心怀某些圣洁的理由,但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对于刚刚结束了百年蹂躏和殖民统治的东方弱小民族来说,家园和土地是多么珍贵,和平与安宁的生活是多么重要。就像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那些在战壕和阵地上被冻僵、被成群射杀,近乎赤手空拳面对现代化的立体战争机器的对手,为何那么勇敢,心中没有任何恐惧一样。如此的话,我们就有必要回到“世界历史”和“世界精神”的语境,借用阿伦特的话,看看那些作为真理展现“中介”的历史,究竟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可能“不得不是世界历史”,以及,这样的“世界历史”又将展现何种真理。
一部主要是依据幸存者访谈、资料搜集写成的小说,在文学上也许无足轻重,在对事实、细节的呈现方面,却有可能是质朴翔实的。对于1950年11月下旬在长津湖地区发生的战事,对中国人民志愿军和美国海军陆战队之间的那场厮杀,如果我们不仅仅满足与接受好莱坞电影制必定会天马行空地奉献的“视觉奇观”,就有必要看看作为主要参战者的中国军人的具体身影——他们如何忍受可怕的寒冷、饥饿和伤病,以简陋武器对抗狂轰滥炸。更重要的:他们彼时的所思所想是什么,支撑他们获得战场奇迹的理想和信念是什么。
《长津湖》只是有关这场战役的初级作品,也许还远不能明确回答许多太过严正的命题,但它至少提供了重要的的方法和线索,这些方法和线索,正是我们进入所谓“世界历史”的重要途径。无论之前完全被意识形态化了的描述,还是今天更凸显其世界市场雄心(当然包括中国这个市场)而淡化政治性指涉的视听表达,当战争的主要参与方,也就是中国军人、北朝鲜军民,总是被作为他者来讲述的情况下,“历史”就仍不免一种被遮蔽的命运。《长津湖》的,从那些被闷罐车由中国内陆匆匆运到鸭绿江边,然后便开始徒步强行军进入朝鲜的营连及以下官兵写起,从他们的卑微身世、亲情爱情和参战心态写起,最终写到他们因单薄衣装而被冻伤冻残、被他们从未见过的强大火力杀伤毙命,写到了造成战役态势图上胶着的箭头标注背后,大量的牺牲者和幸存者。此书中的一些人物原型,今天仍住在中国各地的一些“干休所”里。
惟其如此,更多进入朝鲜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渠道才能找到。当我们致力于呈现像长津湖之战这样具体而微历史“沙盘”时, 其“中介”作用才是有可能的,“真理”的展现也才有可能的,而任何单方面言说叙述,几乎都会造成遗忘甚至是刻意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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