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历史越多,越惶惑。上学时候学历史,老师怎么讲,历史就是什么样。但如今,对于历史究竟是不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恐怕谁也难以下论断。
如果把历史归总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论断,历史就是单视角的。如果把历史看作是很多人眼中的很多画面,历史就是多视角的。放在从前,我也许会与其他人一样,对霍华德•津恩提出同样的问题:“你的美国历史与正统的美国历史完全不同,你认为这适合年轻人吗?这不会引起他们对美国的失望吗?你颠覆了像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安德鲁•杰克逊以及西奥•多罗斯福这些传统意义上的英雄,这样做合适吗?你指出奴隶制、种族歧视、对印第安人的屠杀、对劳动人民的剥削、以牺牲印第安人和其他民族为代价的扩张,这样做是否显得有些不够爱国?”
霍华德•津恩用《我反抗——一部独特的美国史》一书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他认为,这关乎诚实。无论对个体还是国家,诚实面对错误,才能改正。“爱国主义不意味着不加怀疑地接受政府的一切行为。如果你生活在民主国家,就意味着你有权利批评政府的政策。”
基于这样的修史立场,霍华德•津恩从底层民众命运的视角,整体反观从1492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开始至2006年伊拉克战争爆发三年多的美国历史,“民众的处境”成为整本书的关键点。
书中揭露了导致印第安人种族灭绝的罪行——有意杀死整个种族或文化群体,揭露了以“进步”为名的剿杀和铲除。欢迎哥伦布到来的淳朴好客的阿拉瓦克印第安人有的只是耳朵上小小的金饰,就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财富,他们就被抓捕去寻找金矿,岛上所有13岁以上的人都要为哥伦布寻找金子,否则就会被砍去双手,流血不止而死,剩余的则被抓走沦为奴隶。成千上万的人受虐死去。到了1650年,海地再也没有阿拉瓦克印第安人了。
同样,1619年,100万名黑奴从非洲被强迫卖到南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为奴。而美洲的奴隶制是历史上所有奴隶制中最残忍的,一是起源于对无限利润的狂热追求,二是产生于深刻的种族仇恨。到了1800年,大约有1000万到1500万黑奴被运到美国。而在这样的死亡之旅中,多达三分之一的黑人在途中死亡。
即便要推翻殖民地统治,呼唤美利坚共和国的诞生,也只是白人尤其是精英阶层的利益当前,《独立宣言》中没有包括印第安人、黑人奴隶以及妇女。革命中,富人可以花钱逃避兵役,而穷人只好应征入伍。在战胜墨西哥的战役中,人们发现:胜利的荣光只属于总统和将军,不属于逃跑者、死者和伤者。旷日持久的推翻奴隶制的斗争换来的也只是“没有自由的解放。贫穷的白人和黑人都被政客和大商人利用了。”
到了19世纪末,美国的经济大跃进产生的财富就像一座金字塔,富者愈富。工人的技术被拆分成流水线上的一段一段的简单操作,可以随意替换。仅纽约就有500家这样的血汗工厂。三角女士衬衣公司的146名女工因车间门被雇主违法锁上而葬身火海。在工人的迫切需求下,工会逐渐诞生。社会主义、女权运动、黑人运动登上历史舞台。 还有,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的200多万名童工。
随着反战呼声的日益强烈,“美国被几个只顾自己利益的大集团操控”的质疑使人们对政府失去了信任。民众认为美国的军事政策使他们把钱用在了枪炮而不是儿童身上。“沉痛的经历告诉我,在这面折叠的国旗里并没有光荣。”美国巨大的财富只使一小部分美国人受惠。全美4000万人没有医疗保险,死于疟疾和腹泻的儿童比例高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工业化国家。
回溯美国的一路走来,在霍华德•津恩的叙述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所占有的立场,在这样的立场之上,美国的历史跳出了官方陈述的羁绊,成为了民众的历史。在别样的角度中,历史的丰富性得以展现,虽然它未必会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但对于历史书写的民主化,颠覆了一元化的语言霸权。
在有态度、有立场、有判断的写作中,我们捕捉到了一个人的历史观。“每个人历史学家自己的看法和信仰都会融入他写的历史。”所以,“历史不只是征服者或领袖们的历史。”如诗人雪莱所言:“你们是多数,他们是少数!”
附文1:一部属于美国人民的历史!
对这本书非常满意,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那种历史书——真实的,赤裸裸的,揭去了那层伪饰遮掩的面纱,完全袒露在读者的面前。完全无法理解,本该是最容易让学生们喜欢的历史教科书却为什么会越改越乏味,我们从书本上永远只能够看到君主领袖的英明果决或昏聩无能,但那并不是人民的历史,更不是人民的生活。
乏味干涩,政治意味浓重,如此的谨慎节制,就好像在尽量避免刺激到孩子们幼小的心灵,让他们像是在贝壳屋里长大一样。连在历史书上也无法看到真相,显然,新闻联播上的东西都比这刺激得多。在他们最需要历史引导激发的时候,你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却指望着他们在成年以后不再需要历史(考试)了,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兴趣从新回去阅读,你们这些人的责任在哪里?难道你们这些人的责任就只是限于只是为了编写出一部乏味的,干涩的,却最为适用于考试的历史教科书吗?
大概是是出于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我们往往只能从美国给出的宣传口径中,窥看到美国历史的一角,那里有乘着五月花号渡海而来的清教徒拓荒者们的艰辛与无畏;波士顿倾茶事件的决绝与独立意志;华盛顿摆脱殖民的压迫在荆棘中建国抗争与不屈;两次世界大战间趁势崛起后来居上的蓬勃与兴盛;两党间基于民主、自由、平等的治国理念的堂皇博弈;国家和民众对于科技投入的无尽追求与创新精神……
一直想看到更真实更劲爆的美国历史,却总是不能如愿。事实上,我们所能够看到的,往往都是基于正面宣传的删节版,不过这也不全出自是美方的手笔,毕竟,为了“中美友好”,你懂得~从好莱坞输出的各式大片中,我们所能看到的美国总是如此的美好,虚幻一般的美好——是自由、民主、平等的象征。很自然的,在这种被文化输出的文化熏陶下长大的我们,对于这个大洋彼岸的国度,又怎会不抱有着天然的好感。当然,这也脱不了那些话里话外口口声声的“美国和中国可不一样”,字里行间各式各样的“美国好”的另类五毛党的手笔。
也不知道这些大言不惭的为国内民众“代言”的,究竟多少是受了美方的资助,多少是被催眠的太好了。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既然你们感觉国内这么不好,简直都到了过不下去了的程度,还赖在国内干什么,不如干脆早点移民吧!反正,我们中国什么都少,就是人多,多出去些了,剩下的人资源配置也能更宽裕了。
好吧,书归正传。反正,光看那些对内糊弄民众,对外统一的宣传口径,还不得让人觉得美国好的不得了,认为它现在制霸全球也是应该应分的,是理所应当的-_-|||但是,如果你能够有幸发掘到那些无矫饰的历史真相,相信才会大吃一惊吧。话说,欧洲殖民者真不愧其“文化灭绝者”的荣誉称号,在他们到达美洲之前,那里7500多万的人口2000多种的语言,你猜猜现在还能够剩下多少?
是时候了!我们应该重新面对历史,直面血淋淋的屠杀和无耻的阴谋——这是个建立在非洲抓捕贩运来的黑人血泪上的国度,一个由无德的商人、掮客和大奴隶主建立起来的国家,靠着当墙头草发战争财当军火贩子积蓄实力的国家,凭借着强盗的手段商人的贪婪斯托拉的扩张欲望是怎样膨胀到今日的规模的,自荒野中建立,到战火中崛起,因为金融的魔力兴盛与衰颓,因为扩张的欲望而壮大和被排斥。
但是,但是这个国家和我们之间并不友好,从来就没有有好过,即便是关系缓和的那几年,也不过是出于利用的目的。甚至要我说,在国与国之间就不该用友好或者敌对来形容,有的只是国与国之间赤裸裸的利益!别再抱有幻想了,看看这本书里它是怎样建立的,又是怎样崛起的,保证吓你一身冷汗,连丁点儿幻想都不待剩下的,呵呵~
附文2:《我反抗——一部独特的美国史》的【前言】
25年前,我写的《美国人民的历史》出版了。此后,常常有家长和老师问我,能否出一个普及版本。七故事出版社和丽贝卡·斯蒂福夫承担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动手改写普及版的《美国人民的历史》,我为此十分高兴。
多年来,也有人问我:“你的美国历史与正统的美国历史完全不同,你认为这适合年轻人吗?这不会引起他们对美国的失望吗?你颠覆了像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安德鲁·杰克逊以及西奥多·罗斯福这些传统意义上的英雄,这样做合适吗?你指出奴隶制、种族歧视、对印第安人的屠杀、对劳动人民的剥削、以牺牲印第安人和其他民族为代价的扩张,这样做是否显得有些不够爱国?”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觉得成年人可以听这样激烈、饱受争议的观点,而不赞成青少年或儿童接触这些。他们是否觉得,年轻人还没有能力去理解这些事情?孩子还不够成熟,因此不能诚实地面对他们国家的种种做法——这样想是不对的。是的,这个问题关乎诚实。正如我们作为个体,必须诚实地面对自己的错误,这样才能改正它。我认为,我们在评价国家的政策时,也要有同样的诚实。
在我看来,爱国主义并不意味着不加怀疑地接受政府的一切行为。赞同政府的一切作为并不是民主的特点。我记得我早年上学时受到的教育说,那是极权主义国家和独裁政权的标志。只有在那样的政治下,人民才不会质疑他们的政府。如果你生活在民主国家,就意味着你有权利批评政府的政策。
民主的基本原则在《独立宣言》里已经给出。1776年宣布的《独立宣言》解释了为什么殖民地不愿再接受英国的统治。宣言明确指出,政府不是神圣不可侵犯、不能被批评的,因为政府是人创造出来的,人们成立政府的目的是保护每个人的“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宣言指出,当政府不能完成这样的使命时,“人民有权更换或推翻这个政府”。
当然,如果人民有权更换或推翻政府,他们当然也有权批评它。
我并不担心指出那些以往被认为是英雄的人的缺点会让年轻人失望。我们应当说出那些所谓的英雄的真相。从小到大就教我们仰视这些英雄,但实际上他们并不值得我们景仰。为什么我们会认为哥伦布是个英雄?他到地球的这一边大开杀戒,只为找到黄金。我们为什么要认为把印第安人赶出家园的安德鲁·杰克逊是英雄?我们为什么要把西奥多·罗斯福当成英雄,不仅是因为他打赢了美国与西班牙的战争,把西班牙人赶出了古巴,也因为他为美国控制古巴铺平了道路?
是的,我们需要英雄,需要可以崇拜的人,把这些人当作生活的榜样。可是,我宁愿把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当成英雄,因为他揭露了哥伦布在巴哈马对印第安人的暴行。我更愿意把切诺基印第安人当成英雄,因为他们拒绝从自己的家园被赶走。对我来说,马克·吐温才是英雄,因为他谴责西奥多·罗斯福总统表彰一位美国将军,这位将军在菲律宾杀害了几百名菲律宾人。我认为海伦·凯勒才是英雄,因为她反对伍德罗·威尔逊总统要把美国青年送上一战屠宰场的决定。
我反对战争、种族主义、经济不公,这一态度同样适用于我们现在面临的美国问题。
《美国人民的历史》已经出版五年多了,它的普及版的出版,让我有机会在此书第二部分最后一章把当下2006年年底的情况写进去,此时乔治·沃克·布什的第二届总统任期已经过去两年,美国入侵伊拉克已经有三年半了。
霍华德·津恩,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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