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悲歌
红旗渠畔话今昔
红旗渠是我的故乡,是红旗渠水养育了我,我是听着红旗渠的故事,听着隆隆的开山炮声长大的。红旗渠建成四十六年,改革开放三十三年,我们深刻地感受到了红旗渠的沧桑巨变,由盛到衰。我只想把耳闻目睹的变化,不扩大,不润色,一比一,原汁原味的写出来。
林(州市)县地处豫西北,西边是高耸的太行山,东边是华北大平原。境内山峦起伏,土薄石厚,面积两千多平方公里,其中山地占了八成。新中国成立前的五百年时间里,有史记载,大旱绝收三十次,人相食五次,最近的一次是“光绪三年人吃人”。碑记“……众所食,树叶野菜,更有非人所食之物,也皆和榆皮为未食之……,死于道路者,人且割其肉而食之,甚至已经掩埋犹有刨其尸剥其肉而食之。十人之中死有六七,言念及此,能不痛哉”。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养就了林县人民倔强的性格和勤劳俭用的传统,野果、草根、树皮、观音土皆为食,把红、白萝卜缨、红薯叶踩在缸里,称之为“酸菜”、“好菜”,夏秋两季舍不得吃的菜晒干储藏,这就是冬春的菜蔬。柿子与谷糠和成泥,数九寒天碾成面,存放在泥缸里可长久保存,称之为“炒面”,(这也是“柿子顾减年”之说,现今林县的田间地头还有很多柿树),上世纪七十年代未,有的百姓家中还存有成捆的椿树叶。粮少水更缺,山洪雨水经过的地方挖有池塘、旱井,五百多村庄每逢旱季就有三百多村庄的吃水在三五里开外。因为水,村与村,户与户屡有官司,井边的石头磨的光滑可照出人影,道道绳子的痕迹有几厘米深,人与水桶排成长龙的是在接泉水,而提水时井的四周围满了人,井中七上八下的绳子扭成了拢,不时有水桶(绳)从头上摔过来,跌死在井里的事时有发生。
有一则流传很广的故事,桑耳庄村的桑林茂老汉大年三十天不亮就去八里外的黄崖泉担水,天黑了还没有回来,新过门的儿媳痛念公爹,摸黑出门迎接,由于天黑路陡,担上没几步被石头绊倒,一担水倾了个精光,儿媳又羞又气,当晚便悬梁自尽了。桑林茂怀着满腔悲愤含泪埋葬了亲人,大年初一便领着儿子踏上了凄风苦雨的逃荒之路。八十年代去世的老人中还有用“面人”陪葬的,那就是逃荒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的人。
地主霸地霸水,穷人逃了粮荒逃水荒,贫苦的老百姓家家都有一本血泪账,户户都有饿死人卖儿卖女的历史。终年过着“早上清汤,中午糟糠,晚上稀饭照月亮”的凄惨生活。“光岭秃山头,水缺贵如油。豪门逼租债,穷人日夜愁”,这就是旧社会林县人民的真实写照。
解放后,毛主席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历经土地革命,从初级社、高级社到人民公社,人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当家作了主人。盘古开天至今,无产阶级的劳动人民第一次形成了自己的集体,有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县委、县政府认识到制约林县发展的首先是水,有了水就能唤醒林县沉睡千年的青春。五九年止,修建了一些中小型水库,但当年的一场大旱河水断流,井塘干涸,林县境内凿井无泉,引水无源。“引漳入林”在林县历届的党代、人代会上作为提案多次提出,皆因条件的制约而未实现,现实面前这一重大问题被列入了县委的议事日程进行了多次讨论,经过调查、勘测、请示、协调,他们决定有困难自己克服,没有条件自己创造条件也要彻底解决水的问题,要向太行山宣战!
1960年的正月十五,几万名筑渠大军冒着早春的寒风,踏着霜冻,浩浩荡荡地向太行山开进,他们扛着工具,挑着行李,推着小推车,赶着马车,奔腾的人流人欢马叫,沿途各村设立了茶水站,他们豪迈地说:“今天喝你一碗水,来日还你一条河”。“过去爹娘走的这条路,那是走的逃荒路,今日俺走这条路,是党指引的幸福路”。先辈们住席棚,睡山洞,“天当房,地当床,虎口崖下度时光。我为后代创大业,不建成大渠不还乡”。他们要在太行山的悬崖峭壁上开凿一条宽8米,高4.3米的大渠,途径鹦鹉崖、虎口崖、鹰嘴山、小鬼脸等令人望而生畏的路段,勤劳勇敢的林县人民在没有机械设备困难重重的情况下,发扬愚公精神,不等不靠不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用最原始的工具,一锤一钎,劈山凿洞。他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没有工具自己造,没有炸药自己碾,工地上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悬崖上架起了一条条空运线,山腰间生起了一盘盘铁匠炉,爆破队抡锤打钎,装药放炮,除险队腰系绳索,凌空飞荡。人声、车声、锤声,在浊漳河滨回荡,发明的露天堆积烧石灰,一次可烧2000吨,在每人每天只有一斤口粮的情况下,他们捞河草、挖野菜、食野果。
工程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模范英雄人物,“除险队长任羊成,阎王殿里报了名”,神炮手常根虎,土专家路银……,新华社记者穆青看到任羊成腰间被绳子磨出的层层老茧及边缘血渗出的痕迹,禁不住背过身去拭泪。“力气是奴才,使了再来”,出力流汗都是其次,先后有八十一人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早饭前收工的人们数着炮声又去回炮,“轰”的一声,共和国的英烈史上又一位董姓炮手粉身碎骨,嘲嘲嚷嚷的工地霎时静寂无声,平时分着吃的一大锅小米稠饭只开了一个小口,他们含着泪,这里捡回了半条胳膊,那里捡回了半条腿,连着三天,成群的乌鸦喳叫着捡肉吃。这是母亲和一位祖辈在不同的时间内对同一场景的回忆。
吴祖太,河南原阳人,红旗渠工程中唯一科班出身的水利专家,家中的独子,1958年正月初一结婚,初五就回到了工地,三个月后,在淇县教学的妻子为救过铁路的小学生而英勇牺牲。我们的吴技术员守着妻子的遗体坐了一天一夜,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跟他一起去的同志说,吴祖太一直地哭,后来眼泪都哭干了。1960年3月28日晚,他刚端起碗,闻听洞中有裂缝,炊事员喊也喊不住,“现在不排除了,明天怎么开工”?他查看着洞中的情况,突然塌方,大家发疯一般地刨出了他的遗体,我们的吴技术员“非常安祥、静静地,就象睡着了一样”。对红旗渠工程的勘察设计具有奠基作用的一个外乡人,为了使林县人民能早日吃上水,牺牲在了山西省的王家庄村。副县长马有金,红旗渠工程中任期最长的指挥长,人称“黑老马”,白天在工地劳动,晚上提着马灯沿渠巡视。我们的马副县长只要听说一口气打锤的记录被谁突破了,就会找上去比试。正是有了这样的工程技术员,这样的干部,红旗渠才坚如磐石。
先辈们数九寒天抡锤打钎,松树皮似的手从手背打针药水从手心就渗了出来。早春二月,为了赶在汛前建好拦河坝,面对四五百斤重的石头都被冲得无影无踪的漳河,四十名社员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激流里,挽成了坚不可摧的人身肉墙。先辈人为修渠流了多少血,洒了多少汗,红旗渠作证,太行山知道。人苦牲口更苦,因为它们与人一道在战天斗地,生产队里分了驴肉,和驴一同劳动过的人不肯吃,他们说大青驴是让活活累死的。
先辈们奋战十年,削平山头1250座,凿洞211条,建渡槽151个,总干、支、斗渠总长1500公里,动用土石方1640万方,如建成高2米,宽3米的公路,可从哈尔滨经林县到广州。其中社队投资近八千万元,占投资总量的63%,当时的劳动日值两毛五分钱或不到,正是这两毛五分钱撬动了太行山,建成了举世闻名的“人工天河”,被周恩来总理亲切地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1965年4月5日,总干渠通水了,人们从四面八方的十里八乡赶来,有的用小推车推着老人小孩,从纪录片上可看到,分水岭上人山人海,一声“开闸”放水,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渠水奔腾而至,人群顿时欢呼雀跃,奶奶脸上的皱纹灿烂地舒展开了,爷爷的笑从七零八落的牙齿上洋溢到了抖动的胡须梢上,喝上一口还带点碱味的渠水心里是那么的甘甜,人们尽情的高呼着“毛主席万岁”,那不是激情在燃烧,而是所有的人都认为世世代代几千年来的缺水将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提到红旗渠就绕不开杨贵,杨贵来林县工作是我们林县人民的福气,我引以为豪的是见过老书记几面,那是九四年的夏天,我和他过去的同事有事去北京,几天后老书记请我们去他家吃饭。他的同事一再告诫“千万不要买东西,要不然老杨会生气的”。我们提的礼物就是从菜市场买了几斤芒椒、豆角。老书记说:“你们大老远从老家来,总得请你们吃顿饭,咱县人不会喝酒,喜欢吃面条儿,咱就吃鸡蛋西红柿面条儿吧”。饭前吃了一点儿西瓜,老书记当时是国务院扶贫办副主任,十几年了,这顿饭如同陈年老酒,时间愈长愈值得回味,如果与时俱进地大鱼大肉摆上一桌,我们吃不好是肯定的,那他也不是林县人民心目中的“杨贵”了,老书记的夫人韩小信和蔼慈祥,拉家常时说到他们在京多年了,总改不了林县人的生活习惯,孩子们渐渐地与他们生活不到一起了,与咱家人打过交道的人都说咱县人“抠”……。其实她是汤阴人,老书记是卫辉人,他们把人生风华正茂的二十年奉献在了林县。
正是老书记的雄才大略和坚韧不拔,是他一心为民造福的思想才造就了红旗渠。他与当时的水利局长说:“如果渠建成了通不了水,劳民伤财,有何脸面再见林县人民,我将从太行山上跳下去。”他总是安排好县里的工作,就回到了工地。1961年,新中国最困难的时期,中央号召“百日休整”,红旗渠的“青年洞”没有停工,为此有人将状告到了正在新乡调研的谭震林副总理的案头,参加会议的县委组织部长被当即撤职。杨贵到会后面对沉闷的会场平静地说:“我如果为了这顶乌纱,停工也就可以了,但现实是林县现在每天有几万人为吃水而外出担水……”,谭副总理马上派调查组查证落实,最后肯定了红旗渠工程。“三年困难”时期,红旗渠没有停工,全县也没有饿死一个人。文革时期老书记被撤职批斗,是原来采访过红旗渠的新华社记者上书老前辈康克清,在周总理的过问下,问题才得以解决。他复职后更是加快了红旗渠工程的建设步伐。林县人民在他的领导下,“重新安排林县河山”,“让高山低头,河水上路”,并不是豪言壮语,林县的山川大地作了大写的记录。
改革开放后,我们的老书记很长时间没有回林县,1991年,李先念主席的“发扬红旗渠精神,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题词揭幕时,杨贵回到了他别了近二十年的林县,出席会议的有省、水利部的主要领导,主持人介绍来宾,当念到“杨贵”的名字时,全场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他十多分钟的讲话,响起掌声二十七次,会场外人群围了一层又一层,“杨贵回来了”,“杨贵回来了”,我们的老书记是回来了,但已是满头银发。人们争相与他握手,有很多百姓眼含热泪用力鼓掌,老书记也是眼含泪花。山里的百姓不习惯鼓掌,而此时只有用掌声才能表达出对为我们呕心沥血的老书记的敬意。作为会场的剧院门外的广场上、大街上人潮涌动,县城满街空巷……。老书记在一所土坯茅屋前见到了“黑老马”,年过七旬的“黑老马”孩子似的哭了,他在林县的几天里,有从山西平顺县赶来的,有从河北涉县赶来的,一把把的核桃,一把把的板粟……,当时与会的李长春省长感慨地说:“一个离任了二十多年的县委书记,人民与他的感情这样深……”新华社记者为此写了内参稿。
“走遍河南山和水,至今想念三书记”(焦裕禄、杨贵、郑永和)这句话在河南广为流传。
“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山西平顺县的人民为了红旗渠也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他们修改了建造两座水电站的规划,迁移了祖坟,毁掉了果木,腾出了自己的住房。他们高瞻远瞩地说:“咱天下农民是一家,咱不能再让林县的兄弟受干旱的苦,过苦日子了。咱平顺县毁了几百亩地可就救了林县的六十万亩地,这是一丢卒保车的好棋”。
我记事起,不论酷暑严冬,南坡上的排洪渠便奔腾不息。在我对人民币还认不清多少的时候,奶奶会让我去村卫生所与她买药:“你家在合作医疗,你去了会便宜些”。七六年我上小学后(本村可上至初中毕业,学区公社都有高中,可现在有些村庄已没有了小学,我们五万余人的乡镇没有一所高中),农忙时节我们也成了“公社小社员”,“割草积肥拾麦子”。耕地用铁牛,拉耧用牲口。那时人们很乐观,非常关心国家大事,晚上出来计工分的人们簇在一起侃大山,记得最清的一句话就是“共产党决不会让饿死人”。月亮下去才耕好的地里摔跤,在青年的带动下,我们也去。冬天,特别是春节前后更是人们的乐园,村里会组织自己的文艺宣传队,几个村庄互相串演,学生说快板“红旗渠宽又长,弯弯曲曲绕太行”,成年人排演“养猪高潮一掀起,社员养集体养都很积极”,惟妙惟肖也可能沾不上边,但自己熟悉的人登台演戏本身就是一出喜剧。
课文中是,现实中也是:“秋天到,秋天到,田里庄稼长的好,棉花朵朵白,大豆粒粒饱,高粱涨红了脸,谷子笑弯了腰。秋天到,秋天到,地里蔬菜长的好,冬瓜披白纱,茄子穿紫袍,白菜一片绿油油,又青又红是辣椒”。打麦场上的小麦似小山一般,人们笑呵呵地说:“今年肯定能打十万斤”(上缴国家在五万斤以上)。生产队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亩产过黄河”(八百斤),“亩产过长江” (一千斤)的锦旗。修渠时的宣传语“渠道绕山头,清水遍地流,旱地稻花香,荒山果树沟”,如今变成了现实。漫山遍野的土壤,在红旗渠水的滋润下激活了能量,都在为社会主义的新农村贡献着自己的一份热量。林县的土地第一次养活起自己的子孙,并有了大量的盈余上缴国家。
七十年代未,“杨贵倒台,林县翻天”,什么“造反派不能当干部”,从生产队到县委还必须是反杨贵的造反派才能上台,先是包产到户,后又分田到户,渐渐地别说浇地了,吃水都成了问题。八二年我上初二,也出村到渠上看水,我村九百口人出动劳力上百人,日夜循护在渠上,水经过哪里哪里就森严壁垒,留下买路钱,至于你吃不上水那是你的事,近水楼台没商量。为护水双方经常搂抱着翻滚到渠里,眼看着又吃不上水了,利用集体的积累,卖掉了集体的仓库、牲口、农具,才打了机井。土地的耕种上,40、50的东方红拖拉机不能用了,初时有的用牲口犁,有的用䦆头刨,还有十多个人和牲口共拉一张犁的。后有一些用上了小四轮但仍然是用䦆头刨为主。秋播夏种时节,雨过天晴,趁墒抢种,从山上往下望去,人们三五成群,星罗棋布,老的少的驾耧,青壮年拉耧,用机播是痴人说梦,用牲口已跟不上时代的节奏,这并非耸人听闻。“改革就是解放生产力”,那只是宣传的口号,如果说解放了生产力,就是䦆头——这原始的生产工具比原来的宽了一点,秸杆不再用作农家肥,秋天不焚春天焚。风调雨顺,小麦亩产六七百斤而已。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了,如有报道说我们这里的粮食产量又破纪录了,那绝对是“逗你玩”。
当时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批评山西的西水东调劳民伤财,其实红旗渠才是真正的劳民伤财。红旗渠通水后至七十年代未,近十年时间内,各生产大队都有自己的水利工程——水库、池塘、渠堰,投入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宣传上的长藤结瓜(水库、池塘),那仅是不多的几个,很多藏在深山仍未识,可以肯定,红旗渠工程如果再有五到十年的时间加以完善,林县大地的农林牧渔绝对是极乐盛景。漳河是山西、河南、河北三省人民的漳河,夏季七千个流量,枯水时十多个流量,只要合理调配利用这些瓜的作用,林县的山川赛江南。
现实与林县人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自1983年后,身处渠水下游的人们再也没有见过一滴渠水,水浇地面积缩水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不仅没有过去方便而且变成了有偿用水。全县人民辛辛苦苦奋战十年的红旗渠工程,又奋战十年的配套工程,真正无忧无虑的也就是十年光景,二十年的血汗很多成了摆设,平顺县再也不是“天下农民是一家”的平顺县了,商品经济的春潮,他们把漳河水论吨卖与我们,林县的十万打工大军可从祖国的西部戈壁到东南沿海,从白山黑水到天涯海角,但就是进不起咫尺之隔的平顺县境去维修自己的渠道,很多时候是人民解放军,是武警水电部队一次又一次为林县再立新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林县的工匠外出源源流长,吃大苦耐大劳的人民更因红旗渠的建成而闻名于世。县志载从明洪武年间始:“每年春间,担负行李络绎途中,皆工人也”,一代又一代林县人在为地富建造着豪宅,为封建官史竖起了宫殿,为剥削阶级赶造着婚装。“钱难挣,屎难吃”,“在家日日好,出门时时难”,“匠人钱,过过年”,这些谚语祖祖辈辈在口传着,但为了生存依然阻挡不住他们外出的步伐,高高的脚手架就是他们战天斗地的地方,手掌上厚厚的老茧,手指上肿胀的关节,衣服上的片片白云,出汗马之力,吃最廉价的饭菜,手里抠,肚里减,千百年来,岁月沧桑,困渴的山川依旧。
红旗渠是时代的产物,是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公社体制及杨贵、“黑老马”式的干部和林县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才凝聚成了伟大的红旗渠精神。毛泽东思想是红旗渠精神的核心,没有毛泽东思想就没有红旗渠,毛泽东思想是人民心中的一盏明灯。修渠初时,县里仅有积累二百九十万,而建成通水时社队地方投资近八千万元,如果不是人民公社体制,我们的老书记有这个胆量吗?正如修渠时宣传的那样,“集体力量大无边,下管地来上管天。愚公精神作榜样,主席著作是指南”。看,花岗岩、二灰泥砌就的层层渠岸,青石、破灰土筑就的座座库堤,细工锻造,赵州桥式建成的拱拱渡槽,钢筋混凝土望尘莫及。水源的短缺只是暂时的,我们的国家还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人类社会的发展是实现共产主义,只要土地生长需用水,水往低处流,那么红旗渠的物质不灭,精神不倒!
“常回家看看”就要进入法律了,我们这些打工的游子其实无时不刻不在渴望着回到生养自己的故乡。2011年的春节前夕我回到了家乡,邻居一位奶奶的意外去世使我着实伤感了一场。这位奶奶非常勤劳,冬天也不安闲,她家六七口人的春地都是她用䦆头刨一遍,从地里回来不忘迈动三寸金莲蚂蚁搬家似的拖一捆柴禾。很多人都拿她的勤劳开玩笑,拖着柴禾时,拜年把我们送出来也是。
有一次她与我父亲说:“现在的药价这样贵,孩子们的负担又很重,你记着,我以后决不会拖累孩子们”。
“你积攒的安眠药不是被搜走了吗?你又准备下啥东西了?”
她哈哈地笑了:“没有,不会的”。
她已八十三岁高龄,近段身体大不如以前。哪天闺女、女婿用小推车把她送回了家,母亲与她打招呼时,这位奶奶竟从扭曲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第二天以上楼找鞋为由喝下了早已存下的农药,快的连打急救电话都没来的急,我想去看看她。
爬上山坡,水渠断断续续的遮掩在荆棘蒿草下,渠岸上已走不过人,对面禁林坡上的核桃林已不复存在。回头望去,村里有整片整片的残墙断壁,有鞭炮声传来才知道要过年了。从水库大堤上走过,大堤依旧,堤外护坡上的绿化带更加苍翠。这座水库库容近十万方,大堤建成后就停了工,配套工程无人问津。她的坟孤零零的露在山脚下,放眼望去,六七成的大地板由一年两熟改成了靠天收的只种秋季,遍地的桔杆枯草在簌簌的寒风中抖动。山洪冲倒的地岸豁口无人搭理,地里条状式的种上的几家麦子,伶仃的麦苗纤弱发黄,一根是一根,一脚踏上去满脚汤土面。有渠水的时节,绿毯一般的麦苗该是睡在冰层下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夕阳落下山去,山色更加灰暗,我的心禁不住更加悲凉,这,就是我魂牵梦萦的热土?
一部红旗渠在诉说着历史的兴衰,在诉说着时代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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