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称道的“反对者贡献最大”
举世瞩目的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因其主体工程——挡水大坝最后一方钢筋混凝土的浇筑完毕，从而宣告了主体工程建设的基本胜利。虽然此后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但大坝的修筑成功并开始挡水毕竟是该工程已经基本建成的主要标志。这样一个凝聚了几代人的梦想、十多亿中国人的期盼和数以万计施工者十多所心血和汗水的巨大工程的基本修筑成功，的确让每一个中华儿女感到由衷的振奋和自豪。
然而，还有比工程基本修筑成功本身更让人感到振奋和自豪的地方。在中国人民还处于极度困难的历史时刻，毛泽东就曾经充满信心地说过：“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基本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三峡水利枢纽工程主体工程的基本修筑完工，又一次充分地证明了人民共和国缔造者这个论断的无比正确。它又一次地说明，只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正确原则，中国人是没有什么奇迹不能创造的。难道这不是与工程本身比较起来，更让人感到振奋和自豪的地方么？
在这样一项伟大工程基本建成的时候，通常的作法应该是大张旗鼓地、轰轰烈烈地搞庆祝，是对那些为之作出了突出贡献的人物和单位的充分肯定和表彰，是对其经验和作法的铺天盖地的总结和宣扬。即使是这样作了，原本也丝毫没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因为这样巨大工程的基本完工，的确值得庆祝，值得表彰，值得好好地总结和宣扬。
然而，当三峡大坝浇筑完毕时，以上这些通常的作法人们却一样也没有看到。相反，人们却从其负责人那里听到了对“反对者”们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这是一种怎样冷静的科学态度啊。不因成绩巨大而沾沾自喜，而自吹自擂，反而首先想到的是反对者们的贡献，这无疑是三峡工程的又一个令人感到振奋和自豪的地方。
的确，三峡工程从它进入论证阶段的时候起，反对的声音就从来没有停歇过。诸如国家的承受能力，地质的承受能力，泥沙淤积、航道淤塞，百万移民的妥善安置，水质的污染，生态环境的破坏与保护，溃坝的可能与防范，战争时的安全，以及工程进程中的腐败，等等，都是反对者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和质疑的问题。这些反对和质疑的声音，曾经使得三峡工程上马的时间一再被推迟。在认为意见已经比较统一、可以付诸讨论和表决的时候， 1992年4月3日 ，七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审议和通过《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决议》时，在赞成的1767票之外，仍有177票反对，664票弃权，还有25人到会却未按表决器。反对和弃权的人大代表如此之多，这种情况是空前的。
对于这些不同的声音，从一开始有关方面就采取了完全科学的态度。这态度充分地体现在对每一项不同的意见，都完全做到虚心听取，进行认真的分析、研究和试验，拿出切实可行的、有充分说服力的解决方案，样样都尽可能地做到万无一失，以确保工程在各个方面的成功。在这里，没有自以为是、唯我独尊、唯我独对的学阀和党阀式的人物的存在，没有我说了算、出了问题我负责之类的霸道作风的表现，没有拒谏纳言、我行我素恶劣行为的表演，有的只是对科学规律的高度尊重，对各方面意见的认真听取和采纳，对国家和人民的高度负责，对子孙后代的高度负责。这是三峡工程建设者们值得人们好好学习和尊敬的地方。
因为三峡建设者们具有这样的科学态度和宽广胸怀，所以当三峡主体工程基本建成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那些从来就持积极支持态度的“正面人物”，不是那些长年累月、苦干巧干的施工者，而是那些“反对者”。三峡工程总工程师张超然就深有体会地回顾说：“这些反对意见对于三峡工程的建设是十分有益的。”而国务院三峡三期枢纽工程验收组副组长、“两院”院士潘家铮说得更明白：“一个工程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如果都是同意赞美的声音，那是很不好的一个事，你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方面没能做到，三峡工程反对的声音这么多，这也是能胜利执行的一个重要因素。那些反对者对三峡工程的贡献最大。”
“反对者的贡献最大。”在这样话语的背后，体现的是彻底的唯物辩证法的科学精神，是真正的科学家的情怀和勇气！这是科学家所应该具有的品质。
三峡工程建设者们的真正科学的精神，还充分地体现在他们对待“失误”和监理的态度上。在三峡工程建设的过程中也并非一切都尽善尽美的，也曾经出现过失误。2002年初，三峡质量检查人员在已建成的左岸大坝共发现浅表层裂缝79条，质疑声因之再次高涨。尽管专家鉴定裂缝在设计允许的范围内，不会对大坝安全构成影响。但三峡大坝总公司仍从科技投入到管理等各方面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使得此后建成的右岸大坝成为一座没有裂缝的大坝。对此，三峡总公司科技与环保部主任孙志禹说：“三峡工程正是在这些质疑声中建设得越来越好。”这就是三峡建设者对工程建设过程中出现的小小的“失误”的态度。
三峡工程施工者们值得人们好好学习和尊敬的，还有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他们在施工的过程中十分地重视“对立面”即监理的作用。工程监理，既是工程的参与者，从一定意义上说，他们又是工程施工过程中的一个“反对者”。如何对待这个“反对者”？在这一方面，三峡工程的施工者们同样值得人们好好地学习和尊敬。这里，既有三峡工程施工者们自身良好态度的记录，也有党和国家领导人所作出的榜样。当三峡左岸大坝出现裂缝，媒体报道数日后，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就在百忙中来到了三峡大坝施工的现场。他在反复强调三峡工程质量重要性的同时，还用很严厉的话来批评施工单位：“你们是想流芳千古，还是想遗臭万年？”就在这次视察结束时的合影中，朱镕基特意让工程的监理人员与他并排站在一起，并且说：“得给监理人员提高地位，让他们上一个台阶。”三峡主体工程的胜利完工，与监理单位和人员的作用也是分不开的。（以上引文均见《瞭望东方周刊》2006年第23期，孙春龙 于津涛）
读着以上这些报道，我在对三峡工程建设者们心生敬意的同时，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我国的改革开放。三峡工程与改革开放，有许多相同和不相同的东西。都是庞大的系统工程，都关系到亿万人民和子孙后代的切身利益，都是前无古人的事业，这些都是相同或相近的。其不相同的地方也是显而易见的，与三峡工程比较起来，改革开放所涉及的人群更多，它不是某一个地区、某一个流域，而是涉及全国的所有地区和男女老少每一个百姓；也不是只涉及某一个历史时段，而是今后的若干年月，即子孙后代的根本利益。就改革本身来说，它已经持续地进行了28年，相当于3.5个抗日战争，或9个解放战争，或将近3个文化大革命的时间；然而它至今仍然没有结束，也没有要结束的迹象；而它所涉及的社会变革的深度则更是三峡工程所无法比拟的。既然改革开放是这样一项工程，按说，对它应该采取更加慎重和更加科学的态度才是。
然而十分可惜，人们从改革开放的某些主导者和鼓吹者那里，也就是从那些所谓的“改革精英”们那里，却看不到三峡建设者们那样科学至上的态度和虚怀若谷的胸襟。相反，人们看到的却是他们鸡肠狗肚般的狭窄胸怀，是他们十分武断和霸道的作风。我们不妨在这里将二者简要地对比一下吧：
三峡工程建设者们说：“那些反对者对三峡工程的贡献最大。”某些“改革精英”们却说：“那些鼓吹对改革进行反思的人罪恶滔天”；
三峡工程建设者们说：“这些反对意见对于三峡工程的建设是十分有益的。”某些“改革精英”却说：“任何对改革提出不同意见都是十分有害的”；
三峡工程建设者们说：“一个工程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如果都是同意赞美的声音，那是很不好的一个事，你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方面没能做到。”某些“改革精英”却说：“20多年来的改革开放都是尽善尽美的，因而只允许有同意和赞美的声音。如果对这样尽善尽美的改革还有不同的意见，那就是很不好的一件事。因为我们本来都是一些改革的天才人物，我们的手中又握有西欧北美国家的样板，因而对于改革开放，我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方面没能想到和做到”；
三峡工程建设者们说：“三峡工程正是在这些质疑声中建设得越来越好。”某些“改革精英”们却对要求反思改革的声音恨之入骨：“如果谁对改革开放的某些作法发出质疑的声音，那么改革中所出现的一切问题都要由他们负责”；
三峡工程建设者经常警醒自己说：“你们是想流芳千古，还是想遗臭万年？”某些“改革精英”们却经常告诫别人说：“谁对改革三缄其口，谁就将流芳千古；谁对改革说三道四，谁就将遗臭万年”；
三峡工程的施工者们说：“得给监理人员提高地位，让他们上一个台阶。”某些“改革精英”们却说：“改革是我们的专利，我们说么样改就么样改，不需要有什么人来监督。改革要上去，纪律要松绑，纪检要下去。”
不用作更多的比较了吧。仅从以上这些对比中，人们就不难看出某些“改革精英”自以为是、唯我独尊、唯我独对的学阀和党阀的嘴脸，只许说好、不许提不同意见的霸道作风，动辄给上纲上线、扣政治帽子的恶劣行径，拒谏纳言、我行我素的孤家寡人行为，只图照搬照抄西欧北美的模式和作法、一切唯欧美是崇的丑恶嘴脸。
面对某些“改革精英”对待不同声音的这种横蛮霸道的态度和作风，为了对民族、对国家、对13亿中国人民负责，我奉劝他们要好好地向三峡工程的建设者们学习。只有这样，才能把改革开放事业真正搞好。因为，“反对者贡献最大”的道理有它的普遍意义。不仅三峡工程是如此，改革开放更应该是如此。只有充分地认识和坚持这一点，虚心地听取不同的意见，及时地调整经过实践检验证明是错误的理论和政策，代之以正确的理论和政策，我国的改革开放事业才会像三峡工程那样，“越来越好”。三峡工程需要这样的思想和作风，改革开放更需要这样的作风。
2006年6月18日 星期日
2009年1月5日 星期一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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