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长跪地求饶之后的“权力反噬”
楚潇云
据澳洲中文报业集团网报道,江西省乐安县村民上周抗议当地一家大型铅厂,无证生产,大量排放污水废气,损害当地村民健康。为此,当地政府派大批警力镇压,爆发严重警民冲突。最后,政府派出特警攻陷带头抗争的村子,逮捕百名村民,冲突暂时平息。( 8月23日 )
事情大致如此,但其中有四个阶段不得不补充一下。第一个阶段:跪求。大型铅厂无证生产,以至附近几所学校的儿童铅超标,周围居民跪求政府敦促该厂搬迁,政府避而不见。第二个阶段:合理抗议。无奈之下,村民们前往铅厂聚集抗议,要求搬迁。但村民此次合理抗议,当场遭到警方殴打。第三个阶段:抗议升级,非法堵路。在体制内寻找解决路径已是无望,于是数千名来自村民们封者省道。当地政府派出上千警力镇压。公安局副局长一脸杀气,威胁要打死示威者。民愤疯起,大批民众将其包围狂殴,以致其下跪求饶。第四阶段,高潮迭起,余音袅袅。当地政府派出大量特警,手持电棍强攻,抓捕上百名村民,封锁媒体,一切搞定。
太阳底下无新事,企业号称污染达标而周边儿童血铅超标,已经不能算是新闻了。对于一个时评观察者而言,其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数年前的评论,几乎可以一字不落地粘贴至此。我们曾经很天真地以为,围观改变中国,但最后我们无力地看清,历史再一次将罪恶轮回。面对这种罪恶,即便在轮回看自己的无力,也要如他人所说:有一种无力感,让人前行。大抵物不平则鸣,至于所鸣之后的事,则随它去吧。
关于此次乐安事件,我所悲哀者在于,对于一个重污染的大型企业,铅厂选址,为什么一定要在村落附近,而且还是在学校旁边呢?铅厂之危害,在当今之社会,已是路人皆知。即便是排放污染,合乎国标,并不意味着无害于人体。 更何况这样一个大型的无证的铅厂呢?也许在于有司眼里,铅厂只要不位落于政府之畔,选址何处,实在是无伤大雅的事,毕意,中国温良恭俭让历史久远,臣服之气至今犹深,即便选址于百姓坑头,有司又何惧之有呢?
但有司们似乎忘了一个常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蹦出来的兔子多了,也就成了所谓的裙体性事件。就乐安裙体性事件的演变轨迹而言,我们可以很明晰地发现一个现象,即中国老百姓们,在事件之初,往往都是寻求体制内的问题解决之道,譬如上书啊、跪求啊、求助媒体啊、合理抗议啊,一切体制内的途径,走无可走而至无路可走,百姓们才会选择聚集堵路等违法之策。这种事件周而复始,屡见不鲜,在底层已经形成一种思维模式:一件事情,若要解决,走体制内的途径是走不通的;只有将事情闹大了,引起上级部门重视,才有获得解决的可能。这实际上是一种很危险的思维模式,但黑格尔所谓“存在即合理”,一种思维模式之所以存在,总是缘于现实生活中有其存在的土壤。
按照某些观察者的说法,中国的底层布满戾气。但按照马克思的经典论断:人在本质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当今底层确实存在戾气,但戾气从何而来呢?它总是由社会方方面面激发而来,尤其是对某些有司而言,为官一任,为祸一方,底层没有戾气,那才奇怪了。
关于此次事件,我所悲哀者还在于,我们的公民们,尤其是儿童,依然摆脱不了试验场的宿命。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切违法行为,都要以儿童身体来检验,三聚氰胺,儿童们验出来违法添加,圣元激素,婴儿们验出了国产即伪劣;长平杀童,儿童以鲜血见证社会戾气;而有关铅厂报道的事,哪一次又不是因为儿童血铅超标才闹得沸沸扬扬的呢?
我所悲哀者还在于,我不知道,公民们什么时候成为政府的假想敌?公安副局长都有言了,要打死一两个示威者。惩戒示威者而至于死,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局长大人又何以咬牙切齿而至于斯呢?唯一的解释,聚集维权的百姓,已被警方看为了假想敌。与此类似的还有,广州佛山市应急防暴队的防暴演习,其假想敌居然是拖欠工资的民工;而湖北“打错门”事件中,其便衣的假想敌,未必就不是那些“违法”的上访者。
这真是一幕黑色的荒诞剧,民生以养公权,到头来,公权竟然反啮民生。而为了成功反啮,居然连特警都出动了。于是我们终于见实了:老百姓们养兵千日,终于用在一时。
新闻链接:http://1688.com.au/site1/news/cn/2010/08/23/153455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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