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财税的制度性掠夺
卢麒元
香港税制向富人倾斜,实际税负远高于国际水平,隐形税负大部分成为资产持有者收益。
尽管香港财政司修改了财政预算案,向香港市民大派现金,但还是不能平息民间的怨气,周末仍有万人上街游行,尤其是八零后青年继续在夜间静坐请愿,要求解决香港长远社会问题。
香港的八零后现象,是新井田制的必然结果——以官僚为纵,以资本为横,粗暴地分割并垄断了香港一切资源。这是一种具有封建本质的现代型制度安排。在残酷的新井田制之下,纺锤型的社会结构(中产阶级为主体)再次被踩成了哑铃型(富人和穷人为主体)。新井田制下的香港,穷人其实已经成为依附于资本的新佃农。
香港以「低税负」吸引各路资本,但新井田制下的「低税负」是非常虚?的。笔者曾经估算过,如果将香港居民超常规的供楼支出和房租折算成税负,香港中产阶级的实际税负至少占个人收入所得六成以上,远高于港人的名义税负,也远高于国际平均税负水平。事实上,香港中产阶级实际生活水平之低,内地同胞很难想象。
香港回归之后,悍然取消了遗产税,却一次次大幅度增加烟草税。这是在减免富人税负,这是在增加穷人税负。烟草税看似小事,却代表了一种倾向。香港税政在静悄悄地蜕变。就税政而言,香港是一个原始而落后的地区。
港人未必清楚,个人隐形税负一小部分成为政府财政收入,大部分成为资产持有者收益。香港在用制度维持着一个特殊食利阶层的超级利益。这在现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已经极其罕见了。在香港,一小部分人的风花雪月背后,掩藏着大多数人的辛酸和凄凉。
当一个经济体的社会资本被集中于少数人手中,并非用于扩大再生产或提高生产率水平,而是形成庞大的外部性消费,将会导致这个经济体系迅速衰落。这是一个普世并普适的政治经济学原理。香港已经开始步入历史性的衰落过程。香港的所谓制度优势,将来会变成一个幼稚的笑话!
烟草税,以健康为借口,貌似合理税项,其实是一种阶层歧视性的不道德政策。吸烟人在不违反公众利益的前提下,拥有吸烟的权力。吸烟人被迫缴纳惩罚性税负,是一种公然侵犯人权的行为。当然,烟草税问题仅仅是香港税政不公的一个缩影。香港税政问题的根源,在于香港贵族化的治理结构。香港的精英阶层貌似自尊而自负,其实自卑而轻贱,他们是听不进去非洋人的声音的。香港市民阶层相当的迷信,他们以为港英遗留的制度是天下最完美的制度。悲剧之所以成为悲剧,就在于善良民众的集体蒙昧。
笔者至今仍然感叹前特首董建华先生在香港的遭遇。一个真正具有悲悯情怀,并真诚关爱平民的长者,被他所悲悯和关爱的人们无情地抛弃了。董先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政治家,他明明知道他的经济政策触犯了新井田制中贵族集团的既得利益,他仍然毅然决然地推行。董先生一头撞到了钢筋水泥镶金边的高墙上。他的行为被描绘成了愚蠢和固执,遭到了舆论无所不用其极地嘲讽。上下逼迫,左右围攻,董先生只能提前下课了。但是,历史将会证明,董建华先生是对的。如果香港人理解董建华,香港或许还可以继续繁荣五十年。很遗憾,悲剧从倒董的那一天就开始了。新井田制最终会葬送香港所有的优势。
一个略备财政知识的人,都可以计算一下香港的未来。至少,你可以计算一下二零一七年香港的财政状况。老实说,笔者感到非常悲观。当一根一根的经济支柱被摧毁,一个曾经充满活力的经济体系只能衰落了。笔者实在看不到香港可以用什么办法维持六年后的财政平衡。请想象一下大陆贫困地区接受中央政府救济的状况吧。难道要让并不富裕的大陆同胞来供养一个如此奢华的政府吗?
笔者无法欣赏香港精英阶层的水平。经济政策是需要一点儿逻辑性的。金融中心是生产融资和贸易结算的产物。生产中心和贸易中心统统北移了,还空喊什么国际金融中心呢?中国大陆门户洞开,谁非要来跳窗户呢?最后一根支柱倒了之后,香港的财政平衡如何维持呢?笔者以及很多关心香港的人士提出了一系列建议,统统石沉大海。
香港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提高生产率水平。然而,提高生产率水平,就必须重新配置资源。当然,那必然会触动官商集团的利益。董建华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深刻到没有人再敢用头去撞那道墙。真的很可笑,一遍一遍地玩烟草税,一年一年地王顾左右而言他。
可悲的香港税政!然而,更可悲的,是那些说别人懵懂的老少懵懂们!豪宅里的黄四郎们是不吸烟的。他们的吸管插在「砖头」里,他们在吸吮「佃农」们的血。可怜的「佃农」们,却连烟都吸不起了。
五十年不变,关键是税政不变。当遗产税取消的那一天,香港的税政就开始蜕变了。亲爱的香港市民们,马照跑,舞照跳,还有意思吗?■
本文载于《亚洲周刊》二十五卷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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