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赠书
李靖是谁？这里不是指镇守陈塘关的托塔天王哪吒之父；也不是和红拂女、虬髯客在一起号称“风尘三侠”之一的李公子。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一家通讯社天津分社的副总编，一个相识了近20年的忘年交，我比他的父亲大一岁。
就说上周末，由于临时来了客人，李靖把我们在中午的约会改在了晚上。当晚在他的车里借着灯光，我看到了获赠的《萌萌文集》和《陈丹青西藏组画及创作素材回顾展》的画册。由于早把李靖此前赠与的萌萌纪念文集当作“精藏书”，所以这次看到编辑了女思想家、哲学家和诗人代表作的文集格外高兴。
李靖赠给我的《眷念的一瞥》是一部由萌萌的爱人编辑，辑录了萌萌生前的挚友、同仁和学生的所有怀念文字的文集。而李靖赠我的这部非卖品就是由编辑此书的萌萌的爱人肖帆处直接得到的，所以就显得特殊珍贵。我以前没有读过萌萌多少文章，只是存有萌萌主编的《1999：我们的独白》这部只看阵容，就看出分量的作品。在《眷念的一瞥》里，他们又重新露面了，一同怀念这位英年早逝的亲人、挚友、同志 和 老师，其中就有：张志扬、陈家琪（他们和萌萌被人美称为“学术三剑客”）、许纪霖、徐友渔、鲁枢元、邓晓芒、彭德、徐敬亚、尚扬、蒋子丹、尤西林等等这些重量级的。在这些当年友人不同侧面、不同时段的追忆中，美丽智慧的萌萌再度复活。也是使更多人看到了这个蒙受不白之冤的诗人（“七月派”诗人曾卓）之女的瑰丽而坎坷的一生。书前的萌萌幅幅照片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是一种心灵透底的深邃和知识女性特有的神韵。而这次《萌萌文集》的来到，就弥补了没有多读她作品的遗憾。真是恰逢其时！
李靖赠给我的还有一部他非常喜爱的作品——张洁的《我们这个时代肝肠寸断的表情》，这位曾被有人称为王蒙晚期作品《青狐》的原型的女作家，的确是中国文坛上别具风格的才女，她的不很多但有影响的作品是和新时期文学同步的。而这部《表情》却是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她和美国著名记者和作家——《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的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的特殊情谊。在他给她的数十封来信里几乎每次都称呼“亲爱的张洁”甚至“最亲爱的张洁”，而她说他对她的“特殊珍爱，是血缘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给与我的”，哈里森一生中的最后合影是和张洁在一起，而最后一件事则是为张洁买一条手织披肩（配有照片）……书中引证的大量来信读起来也都是使人怦然心动的。但是感到美中不足的是，张洁写给哈里森的回信，却又无不是由女儿唐棣翻译的——这究竟是为了表明态度还是根本无法用英文来写？外人就无法猜测了。但是可以设想的是，如果没有女儿这个“中转站”——无论是张洁用英文还是哈里森用中文直接通信，那个中滋味就更难以揣测了。但是窃以为，这部《表情》是张洁成名作《爱，是不能忘记的》的一个精神回响，而且把写画家梵高的一篇文字当成书名也是故意造成读者的“误读”，又何况这部书连封面都是设计的呢?
我和李靖又是如何相识的呢？大约20年前，我在一家报社当副刊编辑，看到了一位实习记者转来的同学作品，题目是《新笔》。说的是自己刚上小学的第一天就得到了母亲送他的一只新笔。但是等待母亲出差回来的他，却得到了母亲永远不再回来的噩耗——而那天正是震惊世界的唐山大地震，一个七岁男孩的年轻母亲就和24万生灵一起离开了她无比眷恋的世界。我还没有读完，就感到嗓子有些发紧，于是那天正在拼板的我在送审后立即发排，转天《新笔》就见报了。不久后我收到了他的“感谢信”和另一篇《烟》，写的是小时候总看到奶奶夜里做针线活，一面抽烟解困的故事。依然的感人清新，依然的工整大气。这时他还在大学读书，而且品学兼优，是王克昌奖学金的获得者。那以后，他作为骨干通讯员就和我很熟了，还参加了我们组织的征文活动，而且获奖。值得高兴的是，后来他出版《厚甫从稿》，依然把《新笔》和《烟》作为开篇之作，而且一直保存着我们当时的来往信件。时光荏苒，我们也就成为老朋友了。
由于自己的文革经历和后来的读书思考，使我对在人类近代史上发生巨大影响的法国大革命，情有独钟。特别是对那次革命的领导人罗伯斯庇尔有着特殊的理解和崇敬。李靖清楚我的这个“热点”，所以遇到有关或者类似的书籍也注意帮我搜集，这方面就有他赠给我的法国史学家、政治家托克维尔的代表作《回忆录：1848年法国革命》，托克维尔的另一部代表作《旧制度和大革命》我已买到，李靖的馈赠就显得尤为可贵。止庵的《画廊故事》是李靖送给我的第一部书，那以后我就开始阅读和搜集止庵的作品。在李靖赠书里，还有陈徒手的《天有病，人知否？》这样的文学品位和历史感都很高的佳作，该书里在沈从文的章节里，对于当事人范曾的记叙尤感客观平和。我回赠李靖的书籍很少，记得的只有学者浦江清的《清华园日记 西行日记》和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了，说起来实在不好意思。
如今被人称之为“电脑时代”或是“网络时代”，从速度、容量和传播形式来看传统的报刊书籍已经有些逊色之感，惟其如此，看书的人就觉得非常难得，买书赠友人更是一种带有历史色彩的文人交往方式。李靖藏书不少，赠送友人也颇为大方。这是他好书爱书的一个标志，更是他为人处事的一个独特方面。在我和他多年的交往中，感到也还有比赠书更为宝贵和难得的是对于危难中朋友的关心和救助。在我前些年的“反腐维权”经历中，李靖的一次请饭就特别难忘——那天是 1999年10月26日晚6点 ，在尖山隆昌路的“胖子餐馆”里。李靖请我和我爱人吃了一顿很奇特的饭，那天他还半玩笑的给我们讲起“埋单”的由来。什么日子呢？那天是我因反腐维权而被单位捏造罪名、设计陷害、非法辞退的一天，是风雨如晦的一天！那以后，他还请到了许多中央驻津记者来共同帮我，直到同样侠肝义胆的中青报女记者李新玲在《中国青年报》发表了真实勇敢、旗帜鲜明的报道，成了我最后转败为胜的“破冰之作”。……
话说得太多了，也早转了话题。呵呵。最后还是再说说李靖赠书吧——新年伊始，是需要我回赠他的时候了。
2008年1月13日 ..23：26
附注：2008年里我赠给了李靖《走出中世纪》（增订本）、《走出中世纪二
集》（著名学者朱维铮著）和俄罗斯新书《巴登纪事》；而他又回赠了我散文集《无轨列车》、《人间世》和木心的诗集《巴珑》等。
2008.1.28（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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