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龚剑诚的明眸再次抬起,伸向远征军之花时,“林湘”却毫无相认的表情反应。她的视线已转移到罗森上校。与此同时,两位中校向罗森上校走去。他们脸色阴沉,目光冷酷,魁梧长脖子的那位从衣袋里拿出证件,对尴尬的罗森上校出示。
“卡尔·罗森吗?”中校声音很高。罗森松开半裸舞女,故作镇定,自恃军衔不低,在东京没人不给面子,就高声问:“你们是谁?”
“回答我,卡尔·罗森上校吗?”
“是我,想干什么?我是长官,对我客气点,中校!”罗森傲慢咆哮,却在激动中猛见中校佩戴的红色臂章,立刻心虚,头上的汗珠子就下来了。
“CIC反谍部的?”有人说出了这四人真实身份。罗森嘴角变形了。这时,三枝不失时机地介绍:“原来是CIC,这可是美国陆军反间谍最高机构,相当于纳粹德国卡纳里斯海军上将管辖的德国军事情报局下面的陆军情报部。”
罗森自知罪恶难逃,擦擦头上的虚汗。“找我有什么事?”
“你被逮捕了!”矮个子中校掏出逮捕令,出示给罗森,“拉上你的裤子。”
“我,我犯了什么罪?”罗森试图辩解。魁梧中校没容解释,拿出手铐,准备给罗森拷上。
“我要向威洛比将军说明,你们这是绑架!”罗森高呼,嗓音尖利。
“闭嘴,奸细!”上校不耐烦地给了一句。“告诉你吧,这是威洛比将军授权逮捕令!”
“我没罪!”罗森极力申诉,还想反抗。
“你出卖美国战略情报,我们早就注意你了。”上校声色严厉地看着罗森,“学乖点,堪萨斯牛仔,这儿是公共场合。你若敢动,我毫不犹豫以拒捕罪处决你!还是留话到军事法庭申诉去吧!”
“我要向第七师指挥官汇报此事!”罗森高呼。
“带走!”高个上校挥手道,“还有那个罗伊!”此时罗伊少校面如土色,配合地伸出手,让CIC军官戴手铐。
龚剑诚对CIC的了解甚少,只知道这是最神秘的美军反间谍组织,大多数美国军人也不知太多,至于办公地点、手段和传讯人的方式,外界毫无所知,但倘若某人被邀请去“喝茶”,基本有去无回,CIC名气非常大,让很多军官闻之丧胆。
“Counter Intelligence Corps”即反间谍特种部队缩写。成立于一九四二年,对外称反间谍情报部队。
1942年反问谍部队继承了情报警察部队(cip)组织,建立了CIC,很快成为战时猎获间谍的独特的军事力量。
1943年1月,反间谍部队(CIC)将其司令部迁至马里兰岛的巴尔的摩(Baltimore),位于古彻学院(Goucher College)的校园之中。从那时起,该机构有了一个新的角色。除了美国本土仍需要使用调查人员外,反间谍部队(CIC)的特工们开始运用战术手段向海外侦察。
陆军于1945年7月在霍拉伯德兵营建立新的反间谍部队中心。将保密情报部队的特工派遣回G2部,使其最终合并为反间谍部队(CIC)。
1950年6月,朝鲜半岛战争的爆发使得陆军情报界措手不及,反间谍部队(CIC)迅速组织力量并在战场初期派往朝鲜,进行情报和反情报工作。其活动主要针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军情机构,是美国军队中极神秘而实权在握的反间谍与情报搜集组织,羽毛未丰的中央情报局还不能与之分庭抗礼。
就在罗森和罗伊就范的那一刻,孤零零肃立的那个被侮辱的美丽舞女猛地侧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罗森放到椅子背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M1911式柯尔特手枪,对准罗森和他同伙罗伊连开五枪。罗森想逃,后背中两枪,罗伊少校头部中弹,脑浆迸裂而亡。舞女枪法精准,两人都栽倒在餐桌上。
突然,舞女的身后方向传来一声轻微枪响,子弹打在罗森后脑,罗森立即倒地殒命。“哗啦”一声,丰盛的菜肴连同脑浆血液混杂一起,迸溅四方。女子大概觉得罗森被陌生枪手打中后脑,颇为吊诡,就甩头朝身后看。可她再没机会逃脱,CIC两个中校和“林湘”举枪扑过去,准备生擒。舞女自知难逃一死,将枪抬起,对头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沉闷枪响,舞女自己射出的子弹击中太阳穴,前胸则被女少校“林湘”击中。美丽的舞女悄无声息倒下。这一连串惨剧发生的太快,围观者没机会辨别射中罗森的致命一枪是不是舞女打的,就四处奔逃。只有龚剑诚和三枝没动,他们蹲在屏风后,完完整整目睹了快枪对决的过程。
“林湘”枪法奇准,出手之快,她的同事不能匹敌。她的那一枪打的太准,即使舞女不自杀,她的一枪也会要了舞女的命。龚剑诚对“林湘”的狠毒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梦魇就在眼前,杀人的女少校与纠缠梦境的恋人毫不匹配。他惊愕,不解。林湘什么时候蜕变成美军的杀人机器了呢?
东京警视厅的警察和美国驻军巡逻兵赶到,龚剑诚和三枝被赶出去,饭店戒严。临分手前,龚剑诚对三枝正行说:“三枝君,帮我查一下罗森上校的验尸情况,还有舞女的身份。”
“怕不好弄。”三枝疑虑地嘟哝。“尽力吧,罗森上校是情报官,CIC抓人又在公开场合,有杀一儆百的意思。不过我发现,打罗森的致命一枪并不是舞女开的。”
龚剑诚笑了,“没打过仗的人很难看出来,但想蒙骗你我,幕后打黑枪的主儿还欠老道。”
“是啊,毫不怀疑,舞女身后还有第二个人。”
“三枝君如此敏锐,你该吃侦探这碗饭。”
“哪儿有那种铁饭碗让我端啊,”三枝苦笑,“警视厅的老爷们看美国人脸色行事,绝对不要我们这些战败回来的丧兵。”他双手插入衣兜,很友好地说,“探听小道消息的费用,我一分不收,老规矩,请我吃饭就行。”
“好,等你好消息!”龚剑诚一笑。
“东京都,没我三枝做不到的事。”三枝眼神在经历枪战后,变得活灵活现。“说实话,剑诚君,有件事我想说出来……”三枝一副诡秘的样子,龚剑诚瞅着他,不动声色地说:“有话直说。”
“您对那女少校……很感兴趣。莫非不是头一次见吧。”
“哦,怎么说?”龚剑诚诡秘地看他。心说,狡猾的日本狼,还真没老。三枝低低声音,入木三分地描述说:“您认识她,而且有段时间没见了,看您眼神,分明是怀疑女少校那身衣服,而且,您也在判断,她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人。”龚剑诚闻言,心头略微一惊。当年在缅甸和三枝斗法,林湘因在军中情报中枢部门,不出外勤,不可能被三枝所识。想必是自己情绪失控,让狡猾的三枝看出了端倪,这才顺理成章。他古怪地笑笑,不置可否,递给揭短的家伙一支烟。
两人沉默点燃后,龚剑诚深吸一口,郑重表白说:“很多年了,那时候她还是个不会拿枪的小妞!”
“我眼力还不错吧!”
“厉害的家伙。”龚剑诚拍拍三枝,尽量轻描淡写,“这女人军衔这么高……出手之毒,不可能是我认识的姑娘。记忆里的那个人,还是学生。怕是我弄混了!”
“人海之大,看花眼也难免,何况您对那位姑娘的记忆如此深刻。”三枝大度地撑起旧西服,身子挺拔许多,“那件事包我身上。另外,明天给您情报,我可能不亲自去,现在美国人眼线多,一旦发现我出卖情报,这颗脑袋就搬家了。”三枝说的是实情,美军占领之下的东京,美军当局徵用了市区内所有大旅馆及民间大企业公司建筑,改装为办公处所或招待所。龚剑诚所住的招待所就是由味素品公司改装成的,难免有美国特工的眼线。
“我明白,以后给我情报,都用密码加密。”龚剑诚理解地说。
“那就按照我们商定的密码加密。剑诚君,辛苦您了!”
“保重!”两人握手,各自朝相反方向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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