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问题,我看当作错误处理。如果他有什么决心,我、
总理、王力也出不来。并没有下命令,无论谁也不准出进。
可见徐、陈没有下个死命令。”
话说1967年7月19日下午9点左右,“百万雄师”及大批部队干部战士,走上街头游行示威,“打倒王力”的口号声和呐喊声响彻云霄。声讨王力的大字报《王力究竟是人还是鬼》和“打倒王力”的大标语也贴满了武汉街头。武汉市凡有“百万雄师”高音喇叭的地方和那些走大街穿小巷的宣传车,也发出不间断的“打倒王力”的口号声。
一辆宣传车上的大喇叭里,一个女高音以激昂的音调说:
“这是最后的斗争!同志们,战友们,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那雄奈尔就一定要实现!”“王力究竟是人还是鬼?王力究竟是人还是鬼?现在播诵重要文章,现在播诵重要文章……”
此时,陈再道、钟汉华、谢富治、王力正在军区大礼堂里召开师级以上干部会议。大街上惊险的一幕出现了:几十辆警报呼啸的消防车在前开道,后有上百辆大卡车满载“百万雄师”的武装工人和大批部队指战员,驶过大街,涌向军区。军区大门外人潮涌动,呐喊声惊天动地,强烈要求谢富治、王力出来回答问题。
大门是出不去了,军区几位领导只好将谢富治、王力从后门送了出去。
后来陈再道提供的一份当年有关方面的传达材料是这样描述事情的起因的:
“7月19日下午,8201部队中极个别的反革命分子,以传达谢富治和王力同志的讲话为名,大肆攻击中央代表,大肆造谣,把一切事情都加在王力身上,煽动部队战士起来闹事,实际上是把矛头指向中央文革,指向毛主席革命路线。他们还组织人到“百万雄师”中去串联,密谋策划了当天夜里的反革命暴乱。”
7月20日凌晨,“百万雄师”和部队指战员冲进东湖宾馆,包围了王力、谢富治的驻地2号楼,强行将王力绑架走了。文化大革命中著名的“七.二0事件”就这样发生了。
大概在吃早饭那个时间,谢富治、陈再道匆匆来找杨成武。谢富治说:
“出事了,‘百万雄师’和部队许多人包围了军区,还冲击我们住的2号楼,把王力抓走了。”
杨成武问:
“警卫部队呢?”
“看来他们是一气的。”
“你怎么出来的?”
“早晨陈再道来我这里,他刚坐下,‘百万雄师’的人也冲进来,要求回答问题,我和陈再道请他们出去谈。在房后一片草地上,我根据他们提出的要求,答应下午接见他们的代表,回答问题。这时王力出来了,坐我旁边。‘百万雄师’这批人有一二百,已经准备走。可能王力出来的消息传开了,一下子又冲来几百军人,动手打了人。我和王力忙往回走,进门时,他们已经追了上来。走廊两侧还有通道,是个十字形。在十字口,我猛一拐弯进屋了。王力没经验,没拐弯,被他们一拥,从对面大门拥出去抓走了。韩爱晶和谭厚兰他们几个也被拥出去了,我就忙跑到你这儿来。这事还得你出面,你是总长,得你下令。那些战士估计都是独立师的。你去找一下牛师长,请他帮忙救出王力和谭厚兰他们。”
关于“七.二0事件”的过程,陈再道提供的传达材料是这样描述的:
“7月20日早晨零点,3卡车‘百万雄师’暴徒开始冲击中央首长的驻地——东湖宾馆,扬言要谢富治副总理和王力同志去军区回答问题。同时军区门口和院内集结了成千上万手持长矛大刀的‘百万雄师’队伍和全副武装的8201部队,其中一部分已经开始向东湖宾馆移动。这时,谢富治和王力把陈再道、钟汉华找来了。可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陈再道却趾高气扬地说:‘这回可要靠你们做工作啰,我们无能为力呀。’当时,守卫在首长驻地的也是8201部队的人。他们在陈再道的操纵下,居然敞开大门放‘百万雄师’和8201部队的一小撮坏蛋长驱直入。清晨六点钟,全副武装的人突然出现在首长驻地的二号楼走廊上,他们杀气腾腾,东串西跳,直奔首长住房而来。在这紧急时刻,北航红旗的小将冲上来保护首长,但是他们冲进王力的住房去,把材料全部抢光。王力被一些暴徒把领章、帽徽撕掉,军装被撕开,把内衣全部撕破,拉到军区内游斗、殴打,全身多处受伤,一只眼睛被打肿,左脚被踩成骨折。对王力同志的围攻从早晨6点到下午3点,长达十来个钟头!真是疯狂到了极点!当谢富治听到王力同志被绑架到军区的消息后,立即带领剩下来的几个同志坐上车到军区去。军区的门口已被一队一队的汽车、消防车挤的水泄不通,车上全是全副武装的8201部队和‘百匪’。有一个消防队员,认出了谢富治,就扒着车子大叫:‘拿刀子过来,拿刀子过来!’幸好车子开的较快,谢富治副总理才免遭毒手”
王力则提供了这份材料的另一部分,材料上说:
“这次反革命暴乱,是预谋的,是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的。这次暴乱的直接指挥就是武汉军区和8201部队中的一小撮坏蛋。他们坐镇军区大院,听汇报,下指示。行动前他们就调查好了谢副总理和王力同志的住处,连离二号楼只有几步远的一号楼,他们都没有去碰一下,这难道是偶然的吗?他们故意把谢副总理推到屋里纠缠不休,这边却绑架王力同志,这难道是偶然的吗?他们抢走了王力同志的文件,可是其他东西都没有动,这难道是一般的抢劫吗?再听听这次反革命叛乱喊的是什么口号吧!什么‘王力是中央文革小组的定时炸弹!’、‘王力是刘少奇的走狗!’、‘绞死王力’、‘打倒谢富治!’、‘中央文革小组滚出武汉!’、‘陈再道的政权万岁!’等等。他们的矛头指向毛主席的无产阶级司令部,他们的反革命的政治上目的不是很清楚吗?”
再说杨成武听谢富治说要他去找牛师长,此时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武汉3镇像开了锅一样,几千辆大卡车满载工人、农民、学生和士兵,排成4路纵队,沿街游行示威。军区大院也完全被包围了,人潮滚滚,根本进不去。杨成武见形势危急,赶紧回到住处给北京挂电话,向周恩来告急。周恩来说:
“你一定要保证主席安全。陈再道在哪里?”
杨成武说:
“他说他挨了打,撒手不管了,看样子也管不了,跑我住的房间来睡觉了。”
周恩来说:
“你同汪东兴、谢富治他们研究一下,多研究几种情况和应急措施,要做好他们冲击梅岭一号和百花一号的准备,要说服。现在的情况,要尽一切努力做好说服工作。我尽快赶到武汉。”
此时,汪东兴也赶来了,他说毛泽东已经听到报告,指示说:叫武汉军区放人,陈再道和钟汉华要负责把王力找回来。
陈再道听了毛泽东的指示,只好让钟汉华和叶明、孔庆德等军区领导人去做工作,他自己还留在东湖宾馆里。
钟汉华、叶明、孔庆德奉命赶到军区大院,给部队战士做工作,让他们释放王力,谈来谈去谈不通。放人虽然是毛泽东的指示,但他们又不能说毛泽东就在武汉。
此时,谢富治迟迟不见放回王力,而陈再道又睡在东湖宾馆不动,不禁大为恼火。他指责陈再道说:
“你是军区司令员,军区抓走中央代表团的人,你不去救,不去做工作,睡在这里干什么?”
陈再道说:
“我有伤,我行动困难。”
谢富治说:
“这能成为理由?你马上回军区去做工作,保护王力,叫他们放人!”
陈再道躺在床上不理睬,他心里说:“若不是看在你是这支部队的老首长,现在又是副总理的面子,你也得落个王力的那种下场。”
陈再道在后来的回忆中说:“如果说我对谢富治和王力传达的中央指示有意见,这是事实。因为他们在传达中说:中央认为‘工总’的‘ 二•八声明’的大方向是正确的,是革命的声明,‘工总’必须平反。因‘工总’问题被打成反革命的,一律平反。被捕的,一律释放。而此时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工作。”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传来消息说:钟汉华已经设法将王力悄悄弄出军区大院,转移到小洪山北侧29师师部6号楼。杨成武立即联系说,把王力送回东湖宾馆。一会儿又传来消息说:王力失踪了,都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也不知是谁弄走的。杨成武、谢富治闻言,只有干着急是份了。
此时,周恩来正在北京紧急召集林彪、陈伯达、康生、江青等人到人民大会堂浙江厅开会,周恩来简单说明了在武汉发生的事情,大家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纷纷说:
“这是反革命暴乱事件!”
“是兵谏!”
林彪在大厅里不停地踱着步。他忽然立住脚,说:
“我要写封信。”
秘书将纸和笔准备好,铺在桌案上。林彪了略一思索,写道:
主席:
武装游行,包围军区,冲击东湖,抓走中央代表,这是兵变。外面形势不好,主席的安全受到威胁,趁他尚未下定决心,要及早转移……
据说林彪这封信先后由戚本禹、陈伯达和关锋反复修改,“趁他尚未下定决心”一句还是陈伯达添上去的。最后由江青把了关,署名是江青。林彪看了修改过的信和署名,说了一声:
“好,这样好。”
林彪和江青商量,由邱会作飞往武汉送信,由张春桥飞上海,准备迎接毛泽东。江青举着信,在邱会作面前晃晃,说:
“你的脑袋在,这封信就要在!”
邱会作郑重地接过信,放在贴身的汗衫内,说:
“首长放心,我在,信就在,一定送到主席手里。”
下午2点10分,邱会作飞到武汉。3点左右,邱会作见到杨成武,敬礼握手,问道:
“杨总长,这里情况怎么样?101首长和江青同志都很担心。”
“101”是林彪的代号。邱会作见屋里没有第二个人,便从衬衫里掏出信件,郑重地说:
“交主席。首长亲自交办的。”
杨成武见信封上写有“毛主席亲启”,马上赶到“梅岭一号”,亲手把信交给毛泽东,说:
“主席,邱会作从北京带来一封信。”
“邱会作?”
“他是总后勤部部长。”
毛泽东拆开信,这封信只有2页,杨成武认出是江青的笔迹。当毛泽东翻到第2页时,杨成武看到了江青的署名。毛泽东把信放到茶几上,朝着杨成武那边推过去,笑着说:
“劝我去上海。”
杨成武没有拿信,只朝着信上看了几眼,问道:
“天上走,地下走,水里走?”
毛泽东将手一拂:
“我哪儿也不去。”
“这里很乱,还是要考虑安全……”
“没事,我不走。”
下午3点54分,周恩来从北京起飞,朝武汉方向飞去。不久,周恩来的专机接到吴法宪的紧急通知,他说:
“陈再道已经派部队包围了王家墩机场,要劫持总理。飞机不能在那里降落,改降山坡机场。”
此时,吴法宪还给林彪办公室打电话说:
“武汉有几十辆汽车冲进机场,要劫总理。武汉军区有鬼,研究时军区有人参加,要不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请向101报告一下。”
吴法宪又给武汉空军政委刘丰打电话说:
“武汉军区问题大了,不是一个陈、钟问题,武汉军区有鬼!林副主席已经派邱会作处理。现在总理要到,你马上派空降兵部队抢占山坡机场,要绝对保证总理安全,随时准备粉碎任何反革命暴乱!”
中国唯一的一支空降兵部队接到命令,立即出动,抢占并封锁了山坡机场,警惕着武汉方向。泊于长江的东海舰队,也根据海军司令员李作鹏的命令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参加“平暴”。
周恩来的专机在山坡机场降落了。他在中央警卫团两个中队的护卫下,头戴一顶普通军帽,一幅茶色眼镜,一个大口罩,身着一身普通百姓常穿的蓝制服,步下飞机。问道:
“这里到武汉有多远?”
“60多公里。”
“附近有情况吗?”
“暂时没发现异常。”
周恩来驱车来到“百花一号”,立即约见杨成武、谢富治、汪东兴。他问道:
“你们说,最恶劣的结果可能是什么?”
杨成武3人互相望望,还是汪东兴先开了腔,他说:
“总之应该做最坏的打算。”
杨成武说:
“群众绝大多数是好的,是热爱毛主席、拥护毛主席的。但也不排除有坏人混在里面。万一群众不明真相,冲击梅岭,坏人再在其中活动,那就会出大问题。”
谢富治也说:
“群众受蒙蔽,情绪这么大,万一被坏人煽动,被坏人利用,酿成兵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打人,抓走王力,都是部队里人干的。”
周恩来将手一挥:
“走,我们一起去见主席,为安全,还是劝主席离开武汉。”
周恩来4人挤在一辆小吉普里,来到毛泽东住处。周恩来一见毛泽东就说:
“主席啊,为安全问题,是不是暂时离开武汉?”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武汉。”
几个人轮番劝说,毛泽东就是不走。时间已经到了晚8点,还没有结果。杨成武说:
“主席,你多次讲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武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看清、能解决的,‘旁观者清’,离开一下,可以从容调查解决。”
毛泽东不吭声了。周恩来趁机说:
“主席,中央的同志都主张你暂时离开武汉,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为党负责,为国家负责,就这样决定吧。”
毛泽东说:
“那好吧,我去上海。”
杨成武忙问:
“天上走,地下走,水里走?”
“天上。”
周恩来握着杨成武的手,小声交代说:
“我还要留在武汉做工作,你护送主席去上海。我要说的是,主席一向是器重你的,几次关键时刻,他都点了你的将,相信你。你也别叫主席失望。这次又是主席点将,叫你陪他南巡,希望你发扬传统,不要叫主席失望,不要叫我失望。”
“请总理放心!”杨成武说罢立正敬礼:“我会完成任务的!”
周恩来又交代说:
“你还要做先锋,走最前边。如果有人堵车,你就说:不许堵,我是总参谋长杨成武。如果他们不听,你第二步可以宣布:伟大领袖毛主席就在我这里,你们如果不听劝,我就不客气了。这时如果有坏人敢动,你就可以采取非常措施,消灭危险,保护主席到上海。”
“明白!”
7月21日凌晨2点,毛泽东一行出发了。为了安全,警卫员、秘书等四五个人拥着毛泽东从另一个后门出来上了车。毛泽东说:
“想不到我这次竟然掉进贼窝子里了。看来,他们是想以王力为人质,迫使中央改变处理武汉问题的方针。”
杨成武一身戎装,与警卫参谋乘吉普车走在前面,毛泽东的车子紧随其后,后面是警卫部队乘坐的大卡车,驶向王家墩机场。
毛泽东的专列就在机场旁,杨成武跳下车,快步奔向毛泽东的汽车,护送毛泽东登上专列。他说:
“主席,你先休息一下,喝点水。我上指挥塔上给总理打个电话。”
“你去吧。”
毛泽东开始抽烟。杨成武在指挥塔上拨通了周恩来的电话,报告说:
“总理,我已安全到达机场。”
“什么时候走?”
“首长没发话。”
“天上地下水上,确定没有?”
“我再请示一次。”
“确定后报告。”
“是。”
在杨成武的安排下,毛泽东来到机场一架伊尔飞机旁,杨成武说:
“主席,我们就坐这架飞机,性能好,由两名大队长任正副驾驶员。”
“噢,那就上这架。”
毛泽东站在飞机旁,等候安排。他在这类问题上,历来是听从工作人员的,怎么说怎么做。伊尔飞机没有民航使用的那种大梯子,只有飞行员上下的小梯子,这种梯子要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毛泽东看着卫士往上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也学着样子爬了上去,杨成武跟着爬上去。毛泽东杨成武问:
“这架飞机是哪里产的?”
“苏联。”
“什么名字?”
“伊尔-18。”
“多少钱一架?”
“不知道。反正好贵。”
“什么时候我们国家可以制造出这种飞机?”
“我们正在研究,还没搞出来。先仿制他的,但也不那么容易,材料不过关也不行。”
“噢,是个综合能力问题。”
毛泽东说着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朝窗外望望,喃喃地说:
“想到长江里游泳,现在也游不成了。”
不久,警卫人员乘坐的第1架飞机;毛泽东、杨成武、汪东兴、生活秘书张玉凤及两名警卫参谋王永良和肖良臣乘坐的第2架飞机;毛泽东身边工作人员乘坐的第3架飞机以及后面警卫部队乘坐的各架次飞机,先后起飞了。
这是毛泽东自1958年以来第一次破例再次乘坐飞机。
7月21日上午11时,毛泽东一行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迎接毛泽东的只有张春桥一个人。毛泽东下了飞机,同张春桥握手,没有说话,乘车住进了虹桥宾馆。
这是一座两层小楼,毛泽东住在楼下,有卧室、起居室和客厅。他吸着烟喝着茶,对杨成武说:
“成武啊,你给总理打个电话,我们安全到达。”
杨成武打完电话,毛泽东又说:
“你再打一个电话,让总理早回北京。武汉的问题1天2天解决不了。我还要看看,想想。叫总理注意安全。”
杨成武打完电话,毛泽东再次扬起手,说:
“成武啊,你去,安排人飞回武汉,看看武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群众舆论、社会情况、部队情况、各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杨成武立即让空军政委余立金和作战部副部长李静飞返武汉,交代他们说:
“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到这天晚上,毛泽东已经30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他叫来杨成武,说:
“成武啊,困不着!不睡了,散步去。”
毛泽东踱出楼外,边走边问:
“王力有消息了吗?”
“有消息了。下午接到电话,他是被29师的师政委张昭剑悄悄地保护起来了。张昭剑说,他现在听空军的。”
原来,陈再道奉周恩来之命寻找王力,此时的张昭剑已经不相信武汉军区和陈再道了,他就推说不知。7月21日,武汉空军政委刘丰来找他,他才说出实情,将王力送到武汉空军驻地,半夜又转移到山坡机场。
毛泽东又问:
“武汉游行队伍还很多么?”
“很多。”
“独立师全副武装,坐卡车、骑摩托、端刺刀。他们那个师长你熟悉么?”
“熟悉,叫牛怀龙,过去在北京卫戍区工作过。不过,全副武装、端刺刀的情况我还不清楚。”
“以后听汇报,你,春桥、东兴要一起听。”毛泽东说完,停住脚步,望着杨成武又问:“你看出来了吧?那天我见他们两个,钟汉华就坐不住,要走。为啥坐不住?”
毛泽东要往回走了,他交代杨成武说:
“和北京武汉保持联系,随时向我报告。”
此时,周恩来对在京的中央文革和主持工作的林彪建议说:
“要用全国的力量来打击把矛头对准中央文革小组的反革命逆流,北京要召开百万人的群众大会,给一小撮走资派迎头痛击。”
于是,林彪等人在北京准备采取两条措施:一是开百万人大会欢迎谢富治、王力回京;二是在全国各地举行集会和游行示威,声援武汉革命造反派。
7月22日凌晨1时30分,毛泽东指示汪东兴要杨成武向周恩来传达说:
1、接触观察法,陈是个蠢人,头脑简单。2、我离开后,北京采取这个措施是对的。3、军队是要打仗的;如朝鲜,除了几十万真正的打仗之外,主要是打思想仗,能锻炼人。
7月22日上午8点10分,周恩来从武汉王家墩机场给杨成武打电话说:
“我们都到了。”
周恩来说话简单含蓄,杨成武却全能明白,他知道从北京来到武汉的人包括王力在内,已经都到了飞机场,准备飞回北京。只听周恩来又说:
“正同林总商量,天气许可要你回去一趟,夜航。商量部署,请示最高指示。什么时候动身先打个招呼。对外的报道要含蓄,暂不点名。”
上午9点40分,毛泽东的护士长吴旭君告诉杨成武说:
“主席起来了,你可以去了。”
杨成武来到毛泽东住所的客厅,坐在毛泽东的身边,望着不断吸烟的毛泽东说:
“主席,总理来过电话,王力已经到了王家墩机场,只是受了些轻伤。”
杨成武又把周恩来、林彪要他回京一趟的话也说了一遍。毛泽东似是自言自语地说:
“武汉问题,是宜快?还是宜慢?”
他声音低沉缓慢,直到把那支香烟吸完了,才又说:
“各有利弊。快的好处是趁热打铁。都说陈不好,错了。就是快也总要准备动员一下。”
杨成武在纸上记录着,因为林彪在北京还等待着最高指示。毛泽东依然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
“计划一个礼拜时间。慢一点准备,暂时不行动。决策有无向前、剑英参加?搞了几个军区——青海、内蒙、四川。同时有许多军区处于湖北军区状态——江西、湖南、河南。如果能在武汉内部解决最好。”
杨成武插话说:
“武汉还在游行,还得做大量思想工作。”
毛泽东点点头,还是自言自语:
“如果先把湖南、河南、江西问题解决好一点后,再来解决湖北问题?军队要来一个分化,百万雄师也要他分化,不然他就会调动农民。”
杨成武插话说:
“李作鹏叫海军党委给海军驻驻武汉的单位发了电报。”
毛泽东断然说:
“海军暂时不动。派兵问题要谨慎。打政治仗思想仗不好办。我同林彪同志讲过,各军区的会议隔一两个月就开一次。8月上旬或中旬,江西、浙江、河南、湖南解决差不多了,开一次会。”
杨成武补充说:
“还有广西、甘肃、山西。”
毛泽东沉吟片刻,忽然说:
“你记:武汉的问题,我看当作错误处理。如果他有什么决心,我、总理、王力也出不来。并没有下命令,无论谁也不准出进。可见徐、陈没有下个死命令。”
杨成武问:
“我今夜飞北京,主席看时间怎么安排?”
“你回京后,明天、后天不要动,再后天把意见带回来。总之,不先解决几个军区的问题,先解决武汉问题不利。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忙。”
杨成武见毛泽东已经说完了对武汉问题的指示,就又汇报北京方面对建军节的建议:
“八.一建军节就要到了。现在有种意见,说应该把9月9日秋收暴动纪念日作为建军节。”
毛泽东闻言,勃然变色,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他说:
“为什么要改9月9日秋收起义?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告诉总理,历史就是历史,篡改历史不是私心就是野心。八一是8月1日,南昌暴动打国民党是第一枪。秋收起义是9月9日,哪个前哪个后还用考证?八一南昌起义是全国性的,意义重大。秋收起义是局部是地区性的。其他地区,包括你们闽西地区的起义,都是地区性的。”
杨成武感觉事情重大,请毛泽东看了一遍他的记录。毛泽东看后,在“南昌暴动”后面加了一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国人民向国民党打响的第一枪”。
后来,周恩来在正式传达毛泽东这一指示时,又在“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后面加一句:“毛泽东思想指引下”。毛泽东看到后,把周恩来加的这句话删去了,他说:“那时还没有毛泽东思想”。
再说杨成武又请示毛泽东说:
“八一招待会,几位老帅要不要请来出席?”
毛泽东做了个手势,说:
“统统请来。都要出席。这个会一定要开好,所有老帅都要到,不许请假。”
杨成武说:
“现在有人骂我们朱总司令。”
“怎么骂?”
“骂朱总司令是黑司令。”
“混!完全错误的。朱毛,朱毛,没有朱哪来的毛?骂朱是黑司令,我不就是黑政委了吗?谁讲的?”
杨成武张张嘴,没有说出声。毛泽东接着说:
“长征时,张国焘我们天天谈。张要南下,搞分裂,叶剑英把张国焘一个电报单人独马送给我和恩来看了。我当时拿个纸烟盒,一边把主要内容抄了一下,一边问叶剑英:‘你怎么出来的?陈昌浩呢?’他说:‘陈正在开会讲话。’我一边抄一边催他:‘你赶紧回去,赶紧回去。’”
毛泽东用手掌拍拍颈项,说:
“毛、周、张、博差点掉脑壳。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叶剑英!叶剑英在张发奎部队当参谋长,汪精卫给张发奎发个电报,邀叶挺、贺龙到庐山,想在庐山把叶挺、贺龙扣留起来。这个事,又是叶剑英立功。他是参谋长,知道此事危害性,就邀叶挺、贺龙到周瑜练兵的烟波湖划船,把消息告诉了叶、贺:一定不能上庐山。叶、贺没上庐山,搞了南昌起义。
宁都会议,我下台,没到前线去。叶剑英陪我参加宁都会议,挨批后,又陪我回来,到大柏地。两个人还对了一首诗呢,我写了一首,他对了一首。”
毛泽东突然问:
“你参加红4军的九次代表大会没有?”
杨成武摇摇头,说:
“没有,我那时还是个娃娃哩。”
“你怎么知道古田会议的?”
“政治委员传达的。”
“你们那个闽西啊,特别好!”
“为什么?”
“老百姓特别好。我下台后,在你们闽西活动,非常安全,从没发生过危险。老百姓每天早晨在我起来时,给我送一颗刚下的鸡蛋,说请毛委员吃鸡蛋。闽西也有2个缺点,跳蚤多,臭虫多,还长脚气。”
杨成武笑了,说:
“哎呀,主席,你是先生,是穿袜子的,所以长脚气。我们闽西老百姓打赤脚,没袜子也不穿鞋,回来晚上冲凉,踩上木拖拉板就回房睡觉了,打赤脚肯定不长脚气。”
毛泽东连连点头,说:
“噢,你说的对,有道理,我就没分析这个问题。七次代表大会,毛泽东被选下来,这次会议毛泽东没参加,主要是朱德、陈毅搞的。八次代表大会,毛又下来了。九次代表大会,古田会议,毛又选上了。
陈毅同志是个好同志!红4军代表大会,毛下台。会后陈毅到中央汇报,他如实向中央报告了七大情况。八大陈毅没参加,九大陈毅回来,如实传达了中央对九大的指示。他说真话,实事求是,所以陈毅同志是位好同志。”
杨成武说:
“北京我们的老帅都非常紧张。”
“为什么?”
“人家要打倒这个老帅,打倒那个老帅,现在有主席的评价,他们就可以放心了。”
“回去告诉他们,都不要紧张。朱老总是红司令,叶剑英的功劳不能忘,陈毅同志是个好同志。聂荣臻,聂荣臻同志是个厚道人,什么事都是出来承担责任。1军团有林彪,别人不出来承担责任,聂荣臻出来承担责任;功劳是别人的,责任是自己的。”
杨成武问:
“主席认为贺龙呢?”
“贺龙我过去讲了一些话,多次讲了,他是2方面军的一面旗帜嘛,‘九大’还要选他当中央委员。”毛泽东吸了几口烟,又说:“徐向前过去的事情主要是张国焘负责。你回去告诉总理,不要再追他的责任。徐向前失败以后,要饭回来,回到延安。陈昌浩要饭回来,回到他的老家湖北。这就是徐向前和陈昌浩的根本区别。”
毛泽东说到此处,将大手一划,说:
“建军40周年,招待会老帅都要参加,致词由杨成武致词。”
杨成武吃一惊,忙说:
“不行不行,主席,我怎么能致词呢?应该是老帅。”
“哪个老帅?你回去如实把我的意见告诉总理,由总理定吧。”
杨成武看一下手表,已经是11点40分,便问:
“主席还有什么补充?”
“去把他们几个叫来。”
几分钟后,杨成武同张春桥、余立金、汪东兴一起来到客厅。几个人汇报说:武汉军民仍然是百万大游行,带武器,口号激烈。周恩来准备召集武汉军区负责人及群众代表谈话,稳定局势。毛泽东一生容不得挑战,他的脸立时沉下来,冷冷地说:
“总理、富治、王力等同志在武汉没什么谈头了,已经暴动了。要谈去北京谈。3方面在一起谈,谈不成可能被包围。还是早点离开好。现在陈再道和‘百万雄师’头头未最后下决心以前,早点离开。走时把孔庆德、叶明同志带去北京,因为他们帮助作了工作,回去可能受害。”
有人建议说:
“能不能谈谈试试?”
毛泽东说:
“如何谈法?谈不拢,会提出什么条件?人扣在那里强迫签字让承认他是革命组织!”
“除了北京,就近另找个地方谈呢?是否可以转移到军舰上?”
毛泽东略一沉吟,又摇摇头,说:
“不必了,还是离开。这件事,现在不仅是武汉的问题,是全国的问题。北京决定开百万人欢迎大会,搞这么大场面,如果杨成武、汪东兴不在,人们马上会猜到毛泽东不在家。”
他指着汪东兴说:
“你给北京打电话,他们见报时,要写上杨成武和汪东兴出席。”
7月22日,毛泽东让张春桥给南京军区司令员打电话,做许世友的思想工作。
原来江苏省南京市的群众组织分为“红总”和“8.27”,南京军区在支左中是支持“8.27”的。此时,“红总”几十万人包围军区,还下了通令,让许世友见群众。秘书把通令交给许世友,许世友看也不看就丢进纸篓子,他说:
“你告诉他们,不见面他们闹闹还安全点,见了面我怕他们一个也活不了。不信,叫他们来100个代表,我1个人去见他100个,叫他们试试。”
张春桥按照毛泽东的指示,给许世友打了电话,他说:
“主席让我给你说:要冷静对待造反派群众。”
欲知毛泽东后来如何处理陈再道,且看下一章详细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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