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学生和家长叙述地震亲历,朴素的事实,朴素的英雄——灾区归来谈感受(14)
风云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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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迅速跑出来的学生说:
在这个初中里,我们班是二年级最好的一个班,有五十多个人。由于学校拆旧楼,校舍不够,就让我们借用乡政府旧楼的会议室上课。教室很大,讲台,课桌,后面还有约一间房的空。那里放着一些办公桌,经常有老师在那里备课,看班。
那天下午第一节,上生物。政治老师就坐在后面办公。地晃了几下,政治老师出去看怎么回事。因为平时过推土机什么的教室也晃,所以,大家没有多么在意,继续上课。政治老师很快就跑了回来,在楼下喊:地震了!快出来!有几个学生跑出教室,迅速跑下楼去。有两个学生跑到他的身边。
剧烈的晃动开始,我们的楼被撕扯着。政治老师的身后,一堵砖墙倒了,砸向他。他试着支撑了一下,没有撑住,墙把他砸倒了,还有身边的学生。他的肩和头露在外边,眼口鼻流着血。
我们的楼歪倒了,十几个同学从里面爬出来,他们马上开始救人。有在教室里救人的,看谁方便救就先救谁。也有救政治老师和那两个学生的。参与救政治老师的多起来,终于把他扒了出来。
“快,快去救学生。”政治老师还有意识,还在关注着学生。他没有意识到他的伤势,我们也没有意识到。我们把他放在一边,去救别的同学。
当我们回来看时,政治老师已经去了。
那天,我们班跑出来或自救有十几个人,被救出来三十几个人,还有十一人没有被救出来,遇难了。
你问我们生物老师呢?他在膝部以下被压住了,被救出来比较晚。后来听说,他的腿伤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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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救出的学生说:
地震时,我蹲在教室里,抱着头,感觉很挤,出不去。我就使劲的喊。后来知道,我妈妈那时也在外边喊。但是,她喊的,我听不到,我喊的,她也没有听到。
我们班一个学生的叔叔,在附近打工,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安全帽,带着,爬进来,扒开了一个通道,把我拉了出去。可能,他救了好几个人,但他侄子不是他救的。
出来后,我的脊梁疼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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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学生家长说:
我们看地震了,知道有孩子在那里上学,就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好多家长都到了,还有邻居也帮着救人。有人到后面学校里去喊老师,就有老师来到这里,一起救学生。
我觉得,如果当时组织的好,不放弃,那遇难的11个学生应该还能救出来几个。那天四五点钟以后,到第二天,人都惊慌往外跑,少救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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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那个较快跑出来的学生说:
那个时候,房倒,山崩,呼号声和各种声音交加,很恐怖。有几分钟天特别的黑,象半夜12点。黑的灰尘铺天盖地,我们都快成了黑人了。
下起了雨,下午四到五点,我们向安全的地方撤退。雨比较大,一块彩条布遮着十几个人,边上的人用手举着。涉水,到河对岸的一处安全的地坪上。我们学校的其他班级也到了这里。远处,山在滑坡。我们都被吓得麻木了。
河水带着血,被污染了。有人从小卖部里拿出纯净水,我们来得晚,没有。老师给我们发了冰淇淋,我们省着没有吃。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舍不得。也感不到饿,想不起来吃。我们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这样难要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上午九点到十点,十几个解放军步行从前面的公路上走过。我们欢呼起来:我们有救了!他们没有停,直接过去,到原乡驻地。然后,折过头来,救我们的重伤员。这时,解放军的车也来了,将重伤员拉走了。
第三天,由老师带着,我们步行二十几公里山路,到了开通的省道上。在那里,有汽车把我们接到了较安全的城市里,住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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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 我和学生座谈以后,一个同学给我写了一张纸,上面这样说:
“我们的女班主任,也是历史老师,和我们的数学老师,地震时组织救援,一直带着我们,问吃,问暖……
“我们的物理老师(班主任的丈夫,主任)、音乐老师、和我们学校的书记,还有一个初一的数学老师,也一直参与,关心我们。
“学校某重要领导,直至地震后半个多月才看见他人,没有组织救援,不负责任……”
纸上的名字我在这里都略去了,请读者理解。从灾区回来后,我对照了一下,他在这纸上写的,和教育部的表彰和《中国教育报》上的叙述,基本一致。而南方某新闻网站的报道,所述过程却与这正好相反。在网上搜索时,发现了当地一个小学教师的帖子,上面有这样一句话(请理解我隐去其中姓名):
“我和几个朋友又返回中学,在宿舍楼废墟边刨边喊,期望有奇迹出现,终于听到又微弱的回应,□□□、□□□几个年轻老师很兴奋,想了许多办法,把已埋了4个多小时的□□□老师救了出来。”
上面最前面的“□□□”,正是学生们写的数学老师。这个名字,也光荣的出现在教育部正式颁发的表彰英雄学生的材料上。这让我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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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八年八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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