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看了这则新闻之后都认为是资本家妥协了,工人与资本家之间的矛盾适度地调和了,从而引出“工人阶级在和资产阶级斗争的时候,资产阶级会想方设法缓解矛盾,以达到延续其统治的目的”的论调—这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里的结论,是正确的,但在这里并不适用,因为要考虑局部和整体的辨证关系。为什么?因为在目前,只有富士康一家工厂加了薪,并不是所有珠三角或者中国的血汗工厂都加了薪,加薪,只是一个局部现象,它不能代表整体。那么,是不是局部的变化就影响不了整体呢?媒体报道,富士康集团加薪重拳的连锁效应,也正在华南地区悄然蔓延,可能更会加剧华南地区的缺工。深圳台商协会会长黄明智对《财新》记者指出,富士康加薪加到2000元,非常不合理,台商协会都没人能理解。“我们不会跟风,根本无法承受。”黄明智指出,富士康的作为,破坏了行业秩序,定会让企业基层员工流失,对行业内的其他企业造成不小冲击。
唯物辩证法认为,一切事物都是由各个局部构成的有机联系的整体,部分离不开整体,全局高于局部。富士康加薪就代表矛盾调和的观点,是只看局部而忽视整体的形而上学观。媒体的报道虽然强调了对局部事件整体的作用,但也只是从利益的角度,而不是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去分析问题,因此无法看到问题的本质。
不可否认,富士康管理层对工人的加薪,确实缓解了局部的矛盾;可是对于整体的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矛盾而言,加薪不仅不会使矛盾调和,相反,还会让这个阶级矛盾更加尖锐。我在拙作《对南海本田罢工与富士康连跳的分析》(以下简称《分析》)中说过,“工人最初罢工的目的非常单纯,都是为了改善自身的经济状况,而且最初的罢工很可能会失败。”这个加薪是富士康工人用斗争—我们暂且不管这个斗争是否可取,代价是否过高,具体请见《分析》--换来的,富士康工人待遇的提高势必激起其它工厂工人对改善自身境遇的呼声,同时也使得这些工人的提薪诉求有了更加合理的依据,在道义上也能争取更大的支持,而无论这些工人采取非暴力抗争或暴力抗争来达到实现自己的诉求,对资本家来说都是一个噩梦,因此才会牵引出媒体报道的富士康集团加薪之后的“连锁效应”,甚至有企业声明要迁出珠三角。持“工人与资本家之间的矛盾已经调和”的人看到这则新闻,会说,资本家已经走人了,他们与工人之间的矛盾就不存在了—这是多么荒唐的说法。资本家与工人的矛盾是因为剥削和剩余价值的存在,并不是因为资本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一个地方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使得工人因为他悬崖勒马,不再对本地的工人进行剥削而对他感恩戴德。只要资本家继续剥削工人,继续从工人身上榨取剩余价值,那么这种矛盾就会一直存在,并且在整体上不会调和。而且,一个资本家将工厂从一个地方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因为旷工和重新投资的原因,他短期所榨取的利润必定会降低,为了弥补这些失去的利润,资本家必定会对新工厂里的工人进行更高强度的压榨,因此,这种更高强度的压榨又一定会使矛盾更加尖锐,进而激起工人更频繁或更剧烈的反抗。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一部分资本家从本地的迁出,可能会改变本地的经济状态,根据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理论,这又可能会影响本地的政治状态,甚至是社会状态。因为,资本家的迁出会导致本地工人的失业,当工人的失业率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对当地社会的治安形成诸多不稳定因素,而社会的不稳定就意味着政府的镇压。当政府进行镇压时,这实际上就增加了工人同政府之间的矛盾。有些人肯定又会说,这是工人同政府的矛盾,与工人同资本家的矛盾是无关的,或者说两码事。为了明确这个问题,我们首先来看看政府的定义。政府,是国家政权机构中的行政机关。政府作为统治阶级行使国家权力、实施阶级统治的工具,是随着阶级和国家的出现而产生的;随着国家的发展和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日益复杂,政府的职能将不断扩大,政府机构也逐步完善;随着国家的消灭,政府也将而消亡。在现代国家,一般由宪法和法律规定政府的结构、组成和职权。政府是国家机器的最主要组成部分。具有鲜明的阶级性,它的职能是代表统治阶级实行政治统治和管理社会公共事务。简而言之,政府是体现统治阶级意志的,在一个资本主义国家里,资本家是统治阶级,那么政府理所当然应该体现资本家的意志,应该为资本家服务。将资本家和政府孤立开来,而不以联系的眼光来看待,这是典型的形而上学。实际上,工人同单个的,或者少数的资本家的矛盾,转变成同政府的矛盾,是矛盾的激化和升级,近期发生的几例普通人杀法官的事件可以说明这个问题。
当然了,富士康给员工加薪这个局部事件,如果要影响到整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展,因为任何事情的完成或目的的达到,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但是,既然这个事件能够影响到全局,就说明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件,它是有着战略意义的,它的战略影响将在相当长时间内影响着工人阶级的运动和抗争。
本文从资本家和政府的角度分析了富士康加薪的战略影响,驳斥了一些人因孤立和片面地看问题而得出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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