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的革命与亚细亚的建设
——给老同学的信(9)
老同学:你好!自从(1-8)封信在网上发表以后,网民最多的意见就是,马克思对中国的亚细亚所有制是不了解中国的实际做出的错误的结论。他们认为,两千年的中国历史是封建主义的历史,而不是亚细亚所有制的历史。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
恩格斯在1894年《论俄国的社会问题》一文中,并没有提到亚细亚的所有制,而是谈到了俄国的革命条件:“农民——其大多数——在赎买以后,陷入了极其贫困的、完全无法忍受的状况。他们不仅被夺去了他们大部分的和最好的土地,因而甚至在帝国富饶的地区,农民的份地——按俄国的耕作条件说——都小得无法赖以糊口。农民不仅为这块土地被刮去了极大的一笔钱,这笔钱是由国家替他们垫付的,现在他们必须连本带利逐渐偿还给国家。他们不仅肩负着几乎全部土地税的重担,而贵族却几乎完全免税;单是这一项土地税就抵销了并且甚至超过了农民份地地租的全部价值,所以农民必须交付的其他一切捐税—— 关于这些,我们下面要谈到——就要直接由构成农民工资的那一部分收入中来扣除。不仅如此。除了要交纳土地税,交付国家垫付赎金的利息和分期偿付赎金以外,自从新近建立地方管理机关以来又加上了省和县的捐税。这次“改革”的最重大的后果就是给农民加上了各种新的捐税负担。国家完全保持了自己的收入,然而把相当大的一部分支出转嫁给各省和县,省和县为了弥补这种支出便征收新的捐税,而俄国的惯例是,上等阶层几乎不纳税,农民几乎交纳全部捐税。”
恩格斯的结论是“俄国无疑是处在革命的前夜。财政已经混乱到了极点。捐税额已无法再往上提高,旧国债的利息用新公债来偿付,而每一次新公债都遇到越来越大的困难;只有借口建造铁路还能得到一些钱!行政机构早已腐败透顶,官吏们主要是靠贪污、受贿和敲诈来维持生活,而不是靠薪俸。全部农业生产——这是俄国最主要的生产——都被 1861年的赎买办法弄得混乱不堪;大地产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农民没有足够的土地,他们遭到捐税压榨,受到高利贷者的洗劫;农业生产一年比一年下降。所有这一切只是靠东方专制制度在表面上勉强支持着,这种专制制度的专横,我们在西方甚至是无法想象的。这种专制制度不但日益同各个开明阶级的见解,特别是同迅速发展的首都资产阶级的见解发生越来越剧烈的矛盾,而且连它现在的体现者也不知所措:今天向自由主义让步,明天又吓得要命地把这些让步收回,因而越来越失去信用。同时,在集中于首都的那些较开明的国民阶层中间越来越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可容忍,变革已经迫近,但同时也产生一种幻想,以为可能把这个变革纳入安静的立宪的轨道。这里,革命的一切条件都结合在一起;这次革命将由首都的上等阶级,甚至可能由政府自己开始进行,但是农民将把它向前推进,很快就会使它超出最初的立宪阶段的范围;这个革命单只由于如下一点就对全欧洲具有极伟大的意义,就是它会一举消灭欧洲整个反动势力的迄今一直未被触动的最后的后备力量。这个革命无疑正在日益临近。只有两个事变可能使它长久迁延下去:或者是反对土耳其或反对奥地利的战争得手,为此需要有金钱和可靠的同盟者,或者是过早的起义尝试把有产阶级再次赶入政府的怀抱。”
既然恩格斯在分析俄国农民问题时没有提到亚细亚的所有制问题,我们能不能因此说,恩格斯和马克思对俄国的社会问题是矛盾的呢?我以为不是这样!
首先,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是一致的。恩格斯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一文中谈到这一点时说:“不仅可能而且无庸置疑的是,当西欧各国人民的无产阶级取得胜利和生产资料转归公有之后,那些刚刚进入资本主义生产而仍然保全了氏族制度或氏族制度残余的国家,可以利用公有制的残余和与之相适应的人民风尚作为强大的手段,来大大缩短自己向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过程,并避免我们在西欧开辟道路时所不得不经历的大部分苦难和斗争。但这方面的必不可少的条件是:目前还是资本主义的西方作出榜样和积极支持。只有当资本主义经济在自己故乡和在它兴盛的国家里被克服的时候,只有当落后国家从这个榜样上看到“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怎样把现代工业的生产力作为社会财产来为整个社会服务的时候——只有到那个时候,这些落后的国家才能开始这种缩短的发展过程。然而那时它们的成功也是有保证的。这不仅适用于俄国,而且适用于处在资本主义以前的阶段的一切国家。但比较起来,这在俄国将最容易做到,因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本地居民已经吸取了资本主义发展的文化精神,因而在革命时期这个国家可以几乎与西方同时完成社会的改造。这一点,马克思和我已经在 1882年1月21日 给普列汉诺夫翻译的俄文版《共产党宣言》写的序言里说过了。我们在那里写道:
‘但是在俄国,我们看见,除了迅速盛行起来的资本主义狂热和刚开始发展的资产阶级土地所有制外,大半土地仍归农民公共占有。那么试问:俄国公社,这一固然已经大遭破坏的原始土地公共占有形式,是能够直接过渡到高级的共产主义的公共占有形式呢?或者相反,它还必须先经历西方的历史发展所经历的那个瓦解过程呢?对于这个问题,目前唯一可能的答复是: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
其次,马克思和恩格斯为什么又存在这种看似矛盾的观点呢?我认为,马克思是以无产阶级革命取得胜利以后,建设怎样的新社会的论题来谈论亚细亚的所有制。而恩格斯则是以无产阶级怎样在俄国进行革命为论题来谈论俄国的社会问题的。所以,恩格斯认为革命的对象是贵族、地主,新生的资本家阶级。这样就和西欧的封建社会的条件是一致的,(恩格斯用过半封建社会这个名词)。可见恩格斯谈论封建是为了革命。而马克思,探讨的是在俄国这样的亚细亚所有制的条件下,是否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就进入共产主义的条件。可见,马克思谈论亚细亚所有制是为了建设。
由此可见,恩格斯谈论封建是为了革命,马克思谈论亚细亚所有制是为了建设。
列宁、毛泽东是处在革命的时期,所以,他们强调封建社会,是完全正确的,他们从不谈论亚细亚的所有制,也是完全正确的。列宁毛泽东毫无疑问不仅知道而且理解了马克思的亚细亚所有制。列宁在《论合作社》以及建立集体合作社就是证明!毛泽东建立人民公社就是证明!
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起,包括中国社会学家在内的苏联研究亚细亚和封建社会的专家们,正是因为他们把马克思恩格斯关于革命和建设的分别论述,搅合在一起,自然就会出现模糊不清无法理解的各种非马克思主义的观点。
劳动者 2011年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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