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这种场面“极一时之胜”,可谓隆重、盛大、喜庆。而于今为烈——新时期的春运民工返乡潮即是最显著的一例,只是喜庆中多有辛酸。那么,是什么因素把春节抬到如此高的地位?或者说春节的文化魅力何在呢?试简析之:
(1)休闲。休闲是对繁重劳动的一种否定。只有一年到头辛苦劳作的人们才真正盼望有几天休息的时间。春节是现在所有假日里最长的假期。在这段日子里睡个懒觉总还是可以的,至少在精神上懒散几天也无人指责。可惜的是,有人休闲,就总得有人继续劳动,否则连饭都吃不上。所以,休闲多半只是精神上放松而已。这种作为一种氛围而存在的休闲,在现代社会已经难能可贵了。
(2)团聚。团聚是春节铁打不动的游戏规则。中秋虽说也表征团聚,多半是象征意义上的,吃个月饼对着月亮诉说心愿就可以了。春节在团聚的意义上大于中秋节。春节是必须回家的,回到老家——不管你是乐不思蜀还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在这里理由都不存在。在交通运输功能尚存欠缺的今天,铁老大也不得不顺应三亿农民工的要求。
(3)交往。拜年其实是一种人际交往,一种饱含祝福意愿的人际交往。乡土文明中人们的交往圈子并不大,基本上以同姓家族为核心。大家族中矛盾总是有的,解决的出路固然很多,但通过拜年来解决却有着特殊的意义,有着一种年终清算矛盾年初重新开始的意味。对于没有矛盾的人们,则通过拜年巩固了旧有的关系。这种面对面的交往在都市文明中似乎行不通。但现代人有现代化的搞法,短信、微博拜年就是一招。至于影视明星、政府官员则往往会通过媒体实现单方面的拜年,以取得受众的信任。
(4)寻根。寻根主要表现在祭祖上。明己之所来,不忘祖宗恩。各地的习俗可能不同。在本人家乡,大年初一第一件事就是上坟山祭祖。拜年的第一个对象是已经作古的先人,这是近祭。对于远祖,恐怕只能在心中留下一块祭地了,但坚守这一份心情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意义重大。国家领导人的春节祝词中当然不会忘记这一点,漂流异域的人们则多能感受这一点。
(5)消费。消费是春节不变的显性主题。“小孩盼过年,大人望插田”,说的是小孩盼望一年之中有个好吃好喝的机会,而大人们则为准备这个仪式在春天来临之前就得构思一年的劳动计划。尽管消费的形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作用却越来越重要。经济危机的一个构成要素是供求机制失衡,需要人们掏腰包刺激经济增长。而春节本身就是一个不用宣传的巨型消费广告。从这一点看,与其说消费救国,还不如说是文化救国。
(6)欢乐。欢乐是所有节日的本质,亦即自我解放。在传统文化的影响下,春节的解放功能是不彻底的。在舞狮子、舞龙灯、放鞭炮、观花灯、逛庙会等等仪式中,人们还得带着一张面具集体跳舞。但是没有这些面具仪式,不免有人要哀叹年味寡淡、了无意趣。而其实真正的解放体验最终需还原到个人身上。这里留下来的矛盾当然还有待文化专家们去解决。说不定哪天春节也要申遗了,或者成为了世界性的节日,欢乐这个东西恐怕得改进些许。
(7)丰收。春节和年的概念,最初的含意来自农业,古时人们把谷的生长周期称为“年”,《说文·禾部》:“年,谷熟也。”“年”的本义指谷物生长周期,谷子一年一热,所以春节一年一次,含有庆丰的寓意。在温饱问题解决之后,谷物丰收只是丰收的低级的物质形态。高级形态的丰收不仅仅是物质的丰富,还有精神的安逸和政治的清明。
(8)吉祥。吉祥是春节着意送出的一个文化信息。前头所说的所有的文化特征和魅力都是吉祥的内涵。在年成不好的时候,吉祥是一种良好愿景:生活悠闲、物质丰足、人际和谐。而真正的愿望很难达到满足,于是乎求助于语言的吉祥。其实语言是个心灵骗子。在极端的时候,“财源滚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也变质了,嬗化成令人伤心的“裁员滚滚”、“薪饷四成”和“万市如忆”。
节日的本质是人的短暂解放:解放自我,解除束缚,解决困顿。春节是人们所盼望的日常生活的一个样板。而“每天都是过年”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的常态。就此而言,春节不是人们的真正需要。但是,要把春节变成生活的过去式,变成一种不具魅力的文化遗产,其路漫漫。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超越现实作一些无谓的空想,尽情享受眼前春节的文化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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