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美国的两位总统候选人正在激烈地辩论着,谁侃得精彩谁抢了风头,也是我们的一个消遣。奥巴马和罗姆尼二位的辩题无论怎么转换,都围绕着经济转,最终落脚到怎么创造更多工作岗位,让失业者能再就业,大学生不至于毕业即失业。
从金融危机中恢复过来,重新启动经济增长很难吗?答案仿佛是显而易见的。但学者大卫·哈维在一次演讲中提到过一个反讽性的例子,提示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问题:克服危机的办法其实可以蛮简单,只不过要以天下太平当作代价。
作为一个杰出的社会理论家,哈维从“资本累积的内在矛盾”这一马克思主义的视角对当代金融危机的成因和机理提供了最令人信服的解释。他认为,资本主义的头等大事是寻找投资机会为资本剩余提供出路,自二战的重建工作在1970年代结束以来,消化资本剩余的挑战就越来越严重,于是各种各样的金融衍生品被创造出来,制造了巨大的金融泡沫,以此作为缓解矛盾的一个权宜之策。当代的危机是资本过剩的危机,无法走出危机是因为找不到足够的投资机会,支撑经济运转的“需求”无法被创造出来。
这个情况适用于受金融危机影响的大部分地域,但也有例外。哈维曾到黎巴嫩访问,访问期间,他询问金融危机对黎巴嫩有什么样的影响。那里的人告诉他,完全没有影响!因为黎巴嫩遭了以色列的轰炸,所以有大量的重建工作要做,就业情况于是好得很。哈维对此的评论是:这是非常荒谬的,按照这个逻辑,解决美国的问题就容易了,有人来轰炸美国就可以了。
这个逻辑荒谬吗?的确够荒谬。但真实的历史正是沿着这样的逻辑走过来的。美国经济学家加西林写过一本书名为《通货紧缩》,书中有一幅“1800年以来的美国经济周期”的图表,该表形象地表明了战争与美国经济周期的关系:每当经济萧条,美国就会发起战争,曲线的谷底部分画着一个个美国大兵,刺刀所指向的,正是周期的波峰。与哈维的“建议”所不同的是,不少战争都是美国去轰炸别的国家。
战争直接带动军工产品的生产,战争造成的巨大破坏将在战后呈现为重建的需求,而这些都为资本提供了出路。看过《华氏911》的朋友们应该记得那些发战争财的美国商人,那帮家伙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从战争中的残酷中激动地发掘着商机,他们的表情生动地诠释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句老话。
借用熊彼特的“创造性破坏”的概念,逻辑就更清楚了:在一个经济周期接近顶点之后,便会遭遇缺乏进一步的需求支撑经济规模持续扩张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破坏”便成为创造新的增长点的捷径。
一边是需求不振带来的不景气,一边是过剩的资本充斥着市场,这种情形就像金庸描写的那些忽然得到了超凡内力的生瓜蛋子,躁动而危险。人们习惯了谈论这个时代的不确定性,却少有人承认制造不确定性、制造动荡和灾难正是资本主义的内在缺陷。
“创造性破坏”的形式也不限于战争,还包括各种各样不那么激烈的方式。比如,良好的社会风气和治安被破坏了,就有了防盗门窗产业的兴起;环境破坏了,环保产业就应运而生;传统的社会福利体系瓦解了,便有了教育市场、医疗市场,等等。
无论如何,出路好像只有一条,那就是不停地“折腾”;老百姓想过安生的太平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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