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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锡良:论人性与动物性!

孙锡良 · 2015-01-14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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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剩存的动物性本能与人的社会化人性混为一谈经常会让整个社会做出误判,它会让很多人过着“非人”的生活,让很多“动物”过上“超人”的生活,残存的动物性绝不等同于文明的人性。

  有这么一则新闻,说一男人为了报复在外地打工的老婆,无数次强奸自己的亲生幼女,结果被判了死刑;还有一组视频,全程记录了两个男青年在路上象表演一样地打死一个小男孩,旁边还有青年摄像,极其冷血残忍。网友的评论多是“这些杂种太没人性,连动物都不如”云云,言下之意即人性应该是与动物性有不同的,人不能象动物一样行事。在今天这么个狗与人交的时代,只要你肯关心时讯,把人与动物进行对比的骂声绝不孤见,侧耳即闻。

  换句话说,于活在当下的“人”自己看来,是绝不能与动物混在一起瞧的,人性必须与动物性分开看。然而,如果把时间倒推四万年,人跟其它所有动物都生活在同一状态下,人打死人量不被认定为“没人性”。都过着类似的野蛮生活,赤身裸体的人看到老虎会玩命地跑,发情的雄性人碰到雌性照样就地解决,绝不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做事以维护人性的异样。比较人、猪、狗、牛等不同圈子,自然谁也不比谁高贵一层,更不会有“人性”“狗性”的区别。这样一来,自古争论的“本性善”和“本性恶”就全是废论,离开了社会性,哪有什么善恶之分?你把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扔进原始森林,想办法让他活下去,看看他有什么善恶是非观没有?

  现在,人性硬是被人类自己从动物性中抽离出来了,说明人性的概念一定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了原始的动物性,决非简单地只被认为是天然精神属性,否则的话,人性没有理由闹独立。既然人性是必须从动物性中剥离出来的特殊的、高级的个性,那我们就必须承认其以“社会性为主”的独立之处,因为有了“人类”单独的社会,人性才从动物性中剥离出来。人性既然来源于动物而高于动物,那么,人性就必定既含有动物性的部分要素,还应当有更多高于动物性的文明进步属性,当你反过来再剥离人的这层文明性时,人又回到了动物态。

  一般来说,人在进化为“非动物”以后,大概还包括以下基本的隐动物性:求生欲,原始的性,自私,野性自由,休息。这些属性都是本能的,只要没有约束,人随时都可以象动物一样表现出来。除了这些动物性之外,人类因为高智,给自己又制造了很多约束自己的新属性:文明的感情,文明的性,文明的自由,文明的求生等。凡与人性有关的问题,都会要加上“文明”二字,这是人类自己创新文明之后给予自己的约束性人性,我们现在常说的人性更多就是基于文明后的人性。

  在自然界,动物也会有情感,有些动物可能也会流泪,牛在生下自己的牛崽后会主动地为它舔身体,会喂养它,会把它带大直至有生存能力。但是,当小牛独立以后,便与自己的母亲没有关系了,如果食物缺乏,母子之间会因生存而战。同是感情,今天的人类大体不会如此,天然感情与社会感情就出现了异化,人性与动物性就不再等同而论。母爱子,只有少部分类似于动物,更多是人性,从生下来的一刻起,母亲一直会爱子爱到她自己先行离开的那一刻,动物世界不是这样。父象母一样的爱子则几乎完全源于社会人性,一个自生下来便从未见过父亲的私生子,即使站在亲生父亲眼前,父亲的心中也不会有父爱。

  比较人与动物的区别时,一个最为重要的行为必须讲,那就是性。没有性,人和很多动物都不能繁衍,地球上就只能是风吹草,不可能见牛羊。动物的性除了繁衍以外,也有生理需求,是一种自发的随时随地的需求,不具有隐秘性。人没有从动物中分化出来之前,性的表现也是两种:生理和繁衍。当人类发展的阶段越来越高时,性便丰富多样了,繁衍成了最末端的行为,生理也只是常规需求,而商业化和科技化则把性演绎成了既高于动物又低于动物的特殊人性。

  人类为什么要制定规则让性符合法法律要求?因为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异的,如果不能约束性,高衙内看见女人,他都想占有,西门庆会让武大郎失去性权利,所以,我们在讲人性的性时,就不能看成是动物的性。回到社会现实,有一些人为什么热衷于放大性自由为可接受的人性范畴呢?很简单,因为占有能力严重异化。一个亿万富翁与一个农民在竞争女人时,绝不在同一等级,亿万富翁若占有100个女人,就意味着99个底层男人在竞争中失败(男女比例看作接近相等),如果我们可以容忍亿万富翁占有100个女人是人性使然,同时,就意味着你认为另99个男人在竞争中失败是可以接受的。这样一来,人类社会的认可标准就等同于动物世界了,实质上是在鼓励动物性的合理性,而非人性的合理性,在人性的理解上,富人和穷人就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商业的性更与人性无关,但也被误读为人性。有些男人,有些女人,为了谋生,在自己没有任何性欲的情况下,必须通过服药或强打精神服务于异性,接受服务的一方看起来是人性的实现,其实与人性无关,这比动物在自然界找天然性对象更低级无趣。特别要指出的是,对提供性服务的人来讲,商业的交互过程根本就无人性可言,是在简单地机械式摧残躯体。

  谈人性,我们不能不谈爱,爱肯定是一种人性。说爱有普适性绝对没有人提出反对,爱是属于动物情感升华后的一种人性,具有强烈的社会性,来源于文明的教育,不管是独裁社会还是民主社会,都会强调爱,爱是人类的导航仪,它比任何所谓的信仰更利于规范社会。

  人性的爱既然具有强烈的社会属性,那么爱的彰显自然就会因人而异,人人有爱这样的通性并不能代替爱的差异性。比如说,有些人,脾气暴躁,因些小事就将他人残忍地杀害,这会被多数人骂作“没人性”。再比如说,有些老板,欠了工人的薪水,在冰天雪地里,工人跪着讨薪,老板无动于衷,最后,工人冻死街头,这个时候,骂老板没人性的比骂杀人者少得多,多半只骂他不讲法律,不讲良心。其实,这两种人心中都缺爱,都没有人性,导致同一结果得到两种评价的原因在于多数人对人性的误读,根本不承认人性的社会阶级性和个体差异性,总只强调人性的原始统一性。

  我曾经说过:千亿富翁与算盘珠似的保姆“想”着不同的人性。有人骂我不通人性,说人性都是统一的,与贫富贵贱无关,更不是“想”的属性。今天,我还是要重复相同的观点——人性也是可想的。情感,爱,是什么?不想想会有爱吗?不想,不就跟动物一样吗?一个智力等于动物的母亲生下小孩,她就只能赋予小孩以小动物的命运,不会有更多的人性之爱,因为她不能“想”。千亿富翁爱父母,是因为他想到自小接受了父母的爱,千亿富翁爱孩子,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从自然属性进一步延伸的爱,他希望自己的父母和孩子都得到最好的服务,因而雇佣了保姆。而保姆呢?她其实也有着与千亿富翁相同的人性之爱和人性之想。但是,她必须放弃一些人性之“想”,因为她没有能力实现这些人性关怀。有人会说,千亿富翁没有错,他出钱请保姆,是帮她就业。这就对了,千亿富翁的确没错,我也无意在讨论人性中谈论对错,而只是说明一个问题:人性的固有性并不代表人性的现实性。人的地位决定了自己根据社会现状取舍自己的人性之需,有些最底层的男人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任凭生理上如何被压抑,到了一定的绝望阶段,他会认命,他会放弃自己的人性之想,他会慢慢地让自己失去人性中的性能力。

  爱的社会性还有很多例子可以证明,比如说,自己的小孩和他人的小孩一同落水,你只能救一个,有些人放弃了自己的小孩,而选择了救他人的小孩,展示的是人性之社会大爱,但不是人性的原始根本,他内心最想救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

  自私性也通常被看作是人性的范畴,动物也是自私的,动物压根就没有公共性,人的自私性一部分出自于动物性的残留,一部分出自于社会的进化,动物性自私只有简单的生理满足和身体满足,但人自从有了人性之后就不一样了,动物只要吃饱了,不会揣着一块肉走路,而人不一样,吃得再饱再好,还是希望占有更多更多,甚至希望自己拥有永远永远都消耗不尽的物质,四万年前的“人”不是这样。自私的社会人性决定了不同阶层有不同的想法,地主总是希望平民手上的所有耕地都能被他一个人收到手里,而平民的想法只是养活自己和家人。

  弱者在碰到强者要打他时,他会自然地选择躲避或者忍气吞声,因为他怕死,这跟动物的逃跑大体一致,求生是本能。但是,人类求生的本能也有更多的社会化影响,亿万富翁比一纹不名的人要怕死得多,对“命的价值”的不同认识决定了面对危险时刻本能反应的大小。

  我们这个时代,人性的误读还应用到很多方面,比如法律,法律人为了强调自己比常人更文明,说原谅罪犯也是基于人性考虑,对杀人犯和强奸犯也尽量少用死刑。有些强奸犯,不但对成年女性随意作为,而且对未成年人也施以暴行,这样的人得以宽恕,难道是人性的体现?这明明不就是在放任一个动物在横行吗?如果你问一个法律人:你的女人或你的幼女被强奸了,你会觉得罪犯只是人性的表达吗?他会暴跳如雷地回应:你他妈的,你家女人才被强暴呢!

  今天,我们如果骂某某毫无人性,决非指他不想求生、不自私、不过性生活、不休息,而是指其良心泯灭、残忍无道、滥杀无辜、亲情麻木、丧失伦理等行为,而后面的这些行为基本都是文明社会的人性要求,并非本能,对一个人放弃文明规则的约束,即鼓励其动物性放纵,决非人性化处理。

  把人剩存的动物性本能与人的社会化人性混为一谈经常会让整个社会做出误判,它会让很多人过着“非人”的生活,让很多“动物”过上“超人”的生活,残存的动物性绝不等同于文明的人性。

  对人性的误读决不只是今天才有的事,也决不只是中国人在误读,将一切问题用“人性论”淡化是少数人的聪明手法,多数人因迷惑于人性以致于轻易接受“人性论”的调和。文明发展的前一部分可能是让人逐步减少动物性的过程,而文明发展的后一部分可能会反向而为,会进一步张扬动物性,社会越不平衡,动物性可能会越明显,当达到极限时,人类不是灭亡,便是回归动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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