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亲情
提到“家庭”、“父母”，多数人想到的是温馨、神圣，但实话实说，亲情建立在男女睡觉的基础上。汉代王充就认为，父母生儿育女，完全是性欲冲动的结果。试管婴儿诞生前，人类是男女交欢的副产品，如果受医疗或宗教制约，强奸犯罪可能也播下“种子”。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不幸的家庭有经济的因素，也有骨子里淡漠的亲情。易牙这样的王八蛋就不说了，如果被烹饪的“儿子”是别人的野种，那就赞扬他的精明狠毒。易牙以外的普通人，在中国历史上“易子而食”的为数不少，元末有的地区，吃人发展到艺术的程度。常言说，“虎毒不食子”，因为找不到足够猎物和儿女分享饿死的猛兽，比人类更具有仁爱的资格。即使是最残忍的鳄鱼，每条母鳄鱼一次下的蛋，超过绝大多数男人的孩子总量，吃的小鳄鱼个人认为是别的鳄鱼父母的。泰国有人家生了女儿，未成年就接客赚钱，中国过去“溺婴”和卖子女的不少，该如何看待这样的父母？为了“养儿防老”把儿子养大，处处指挥子女，子女该不该听话。现在，在中国溺婴已经是违法行为了，堕胎还不算谋杀。可以作一下调查，中国一年要打掉多少个无辜的小生命，中国一年出生总量是多少，然后再讨论诞生前被杀戮者的兄弟姐妹们该怎样孝敬“父母”。流传甚广的“婴儿宴”，婴儿父母不知道孩子被大快朵怡吗，为什么不报孩子失踪的案？莫言的《酒国》（又名《酩酊国》）成书很早，不知道和“婴儿宴”何者先。
在古代，“三纲五常”是社会的伦理支柱，统治者骄奢淫欲之余，也不忘教导老百姓忠孝节义，把“忠”纳入政治教材不用解释，为什么 “忠臣”“孝子”会结合在一块，“凡求忠臣，必于孝子之家”？
统治者看重的“德行”，无非是驯服的态度，如果被统治者个个像狗一样的听话，像牛马那样下力，像猪那样吃饭，饭量还不大，思想教育才算最成功。所谓“德才兼备”、“有才无德”标准往往不是个人品质，而是服从精神，分别表示有能力而且服从，有能力也有叛逆精神，后者“只可利用，不可重用”。很多因为“有才无德”出局的人，第三方评价往往好得惊人，不少提拔上去的家伙，内部的口碑也臭名昭著。组织欢迎的是安心多干少拿（哪怕是表面上），把光环留给领导（或上级），把过错自己承担的成员。既要马儿少吃草，吃差的马料，也要马儿多干活，再好的“千里马”除了必要的口粮以外也不能多得。戴着马笼头，忍受皮鞭时一声不吭的才是主人欢迎的好牲口，因此越是好马越难以驾驭。任何嫉贤妒能刻意压制人才的领导，都不是有德之辈，与他们相关的“德才兼备”无非是武大郎选材时候的高跷，跟自立贞节牌坊的表字没有任何本质不同。“才德兼备”，也要注意不能抢领导（和上级）风头，功高镇主时要夹紧尾巴，甚至用自诬求得保命。
“顺者为孝”，“受大棒”也不跑才是奴才的好坯子，才能在“君要臣死”的时刻坦然受之还“谢主隆恩”。孔子主张“受大棒则走”，棍棒下打出的“孝子”肯定是孱头，“棍棒底下出孝子”跟孔子理论截然相反。靠自己奋斗而非运气或祖宗荫庇发家的成功人士，家庭相对民主，“领导眼里的老黄牛”往往只会拿老婆孩子出气，很多时候管孩子有“不教而诛”的味道，只是现实中的“猴子摘香蕉”试验，没有代沟反而不正常。因为所受教育制约，父母经常教育子女“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但吃遍苦中苦，可能还要继续吃，民工吃苦多，现在和未来大部分还是要受罪。只有吸取“苦中苦”的经验教训才可能成为“人上人”。“苦中苦”是穷人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就像女演员和剧组成员都睡遍了，也未必能成为女明星，只要和制片方老板勾搭上了，基本一炮走红。
教育是从小开始的，奴才教育放到家庭普及率和普及深度最高，还结合了家长利益，能充分调动起家长们的积极性。禁止自由恋爱、男女不平等也是古代奴化教育的重要支撑，试想一下，如果女子都听丈夫话，几代以后，他们的子孙该是何等的听话啊！过去包办婚姻相对稳定，主要是因为肯接受包办婚姻的女子驯服，接受包办婚姻意味着也接受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婚姻是长久的卖淫”，如果要的高额彩礼不是嫁妆组成部分，嫁闺女等于把闺女卖给终身嫖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理念，毒害了一代又一代青年。
在“君为臣纲”的年代，皇帝抢花姑娘是“临幸”。严格按照“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如果老子想爬灰并且要求保密，儿子和儿媳妇是否该愉快的顺从，然后为父亲隐恶扬善。不止一处看到，过去给小孩子找大媳妇是为了方便爬灰。
“我大清”“以孝治天下”，子告父，子亦有罪，不孝可能被凌迟，福临把多尔衮鞭尸，胤缜把一父同胞的兄弟们称作猪狗（阿其那，赛思黑），弘历把他老子呕心沥血的大作禁毁。有几个主子没专门提拔并庇护一批小人呢？曹操发布“唯才是举”的招贤令，“偷金盗嫂”等统统不要紧。孝是美德，不贪也是美德，对于老百姓，显然前者更重要，为什么会突出后者而不是前者呢？比起官民关系，父子、母子、夫妻之间更亲密，家庭内部都不能平等相处，推翻等级社会是梦想。如果父母逼迫身为公务员的子女腐败，“无违”的孝子就是贪官，还是忠孝不能两全有利于国家。百万富翁施舍一袋米和乞丐分给同伴半个馒头，意义是不等同的，明朝政府拖欠、变相克扣工资是家常便饭，不是勋贵和财主出身的干部，自己温饱都是问题。提拔干部，该选搞腐败行孝的贪官还是让父母忍饥挨饿的廉吏？两千多年前，吴起的才干和不孝都是出名的，重用他可以强国，冷弱他可能衰弱，这样的不孝之子是否该驱逐出政府？蒋介石侍母至孝，毛泽东经常和父亲冲突，是否该认为老蒋道德更高尚，更适合统治中国？混世魔王刘黑七是出名的孝子，他是“忠臣”的好胚子吗？
“有压迫就有反抗”，扭曲人性的伦理制度私下里遭遇反抗是正常的。历朝历代造反者的行列并不缺乏孝子。谈“孝”间，伦理灰飞烟灭，寻“宝地”长期不安葬父母是常见的打着孝旗干不孝勾当的行径。韩国儒术治国600多年，现在流行和子女签赡养和继承合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母是人生最初的老师，据现实了解，清末至今，对婆婆不孝似乎是代代相传的。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想，只有当父母尽好自己应尽的职责时，抚养、赡养之外的父慈子爱自然会洒满人间。
2006旧作《把窗户纸捅开》一部分，2007略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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