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都提倡保护传统文化,传统文化很大程度上代表一个民族的特征,而儒家文化是传统文化中难以被忽视的部分。近年有学者著书讲座谈论学习孔子心得,06年还举行过海峡两岸同祭孔子的仪式,海外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孔子学院……在毛主席批孔的二三十年后,儒家文化正以强劲的势头回归,咒骂毛主席破坏传统文化的言论也有了不小的市场。我们面对着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是--要如何看待儒家文化?
首先说说儒家文化在传统文化中的地位
中华文化太博大了,唐诗宋词,地方戏曲,国画武术书法建筑图腾医学四大发明...... 不一而足,不过这些不是要谈论的内容。单就思想流派而言,很多人以为儒家在中国传统中的分量最重,其实未必如此。我不敢说对纷繁的中国传统思想流派有很多了解,在此先借他山之石,看看其他人怎么评论春秋百家中的另外一家--道家。
吕思勉在《先秦学术概论》中明确指出:“道家之学,实为诸家之纲领。诸家皆于明一节之用,道家则总揽其全,诸家皆其用,而道家则其体”
鲁迅说“中国的根抵全在道教”。
郭沫若认为“道家思想真可以说垄断了二千年来的中国学术界;墨家店早已被吞并了,孔家店仅存了一个招牌”。
李约瑟博士说“中国如果没有道家,就象大树没有根一样。”
俄国汉学家海澳基也夫斯基也说“古代哲学家老子的学说,是中国一切哲学发展的出发点,所有其他中国哲学家的体系,都是在《道德经》哲学体系的各个部分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美国当代物理学家卡普拉(FrityofCapra),对现代科学文化进行深刻反思,并从东方文化中汲取养分以后提出一种“科学文化观”。他的一系列著作:《物理学之道》、《道家自然学》、《非凡的智慧》、《转折点》等,在西方科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所以称他为“当代新道家”的代表人物。
卡普拉对佛教也有赞赏:“古老的佛教典籍《华严经》中所叙,与现代物理学理论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他对道家思想更是推崇备至:“在伟大的诸传统中,据我看,道家提供了最深刻并且是最完美的生态智慧。(《非凡的智慧》)”
这些人的一家之言或许说出了一个事实,儒家在传统中的实际重要性并不象看起来那么强。可是道家“清净”“无为”“不争”,“功遂身退”的处世原则使得其在官场没有作为,同时道家还蔑视礼法,不崇尚权威,因此尽管道家思想影响了更多的人,包括广大底层人民,包括皇族阶层,但最终没有体现在官场的势力上。道家也讲治国,在乱世之际也频出入世之才,但最终都是功成身退。而儒家则主动与统治阶级联系,最终成就了表面上的优势思想流派。
“非儒”也是中国的传统
批判儒家未必就是破坏传统文化,公平的社会与学术环境少不了批判,中国自古就存在“非儒”的传统。第一个批判儒家的名人是墨子,他的批判甚至是“恶毒”的,把儒家搞得很狼狈。法家紧随其后,批判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道家的《庄子》要温和得多,《庄子》对儒家的批判中带着部分的肯定,还有一丝怜悯。
毛主席对儒家的批判在学术上是很正常的事情,超出正常范围的是批孔的政治运动。
历史上最严重的破坏传统文化的政治事件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传统中“非儒”,乃是百家争鸣的表现,然而汉代的一个政治事件破坏了争鸣的社会风气,这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统治者没有通过官方强制手段禁止其他学说,但因为官方的政策引导作用,墨家和法家等势力从此走向衰落,只有道家凭借其对社会各个阶层,尤其是普通人的亲和力继续发展壮大。
很多人说中国传统文化中缺乏形式逻辑,然而墨家本已存在形式逻辑的开端,可惜没有继续发展下去。我并非小看传统文化中的意象思维和形象逻辑,但我们的传统文化中如果同时具备强大形式逻辑就更完美了。别人有的我们也有,别人没有的我们还有,那该多好呀。
而法家,其影响虽然延续了两千多年,但其思想学说却是早已势微,无法继续发展。
建国后,毛主席提出“艺术问题上的百花齐放,学术问题上的百家争鸣”。然而人们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走向神坛、名过其实、并且持续了两千多年的儒家“霸权”,如何尽快解决这个异常沉重的历史问题是个很大的难题。对此,采取矫枉过正的手法也许会有奇效,那就是“罢黜儒术,百家争鸣”。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不知道毛主席是否有此考虑。
毛主席为什么要批孔?
毛主席批孔不会是因为闲的没事,而且毛主席不批其他家,专批儒家,应该是因为毛主席觉得儒家的某些东西已经阻碍了社会的进步。至于红卫兵小将们在现实中胡乱撞,对其他传统文化一并打砸,就另当别论了。
儒家的什么东西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呢?个人认为就是在儒家影响下产生并发展的官僚文化,尽管如今官僚文化已经可以独立存在,但从根源上快速彻底解决问题可能还得对儒家某些思想进行开刀,这恐怕是战略问题。
官僚文化在产生之初是有积极意义的。官僚阶层实际上有区别于地主阶层,因为做官一般不世袭,普通人可以通过选拔或考试成为官员。官僚政治取代贵族世袭政治是社会的一大进步,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在今天,官僚体制已经毫无疑问地落后了,这方面有很多专业的论述,在此不赘述。如今传统的封建官僚体制已经砸碎,但几千年的官僚文化仍然在影响着中国,毛主席想砸烂的,其实是官僚文化。
儒家文化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被推上了一个不适当的位置,通俗地说就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却被过度地推崇,犹如西方文艺复兴前的神学。文艺复兴打破了教会神学的统治地位,让神学回到了他应该回到的位置。今天西方人虽仍然信教,上帝在人们的精神生活中仍有不可取代的地位,但在官场中已找不到上帝的影子了。
中国的问题与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又有所不同,官僚文化和儒家文化不是神学,不是纯粹的宗教(虽然有人称呼“儒教”),其影响太过根深蒂固,其中有很多精华成分,处理起来难度很大。但毛主席的初衷我想一定和文艺复兴的目的是相同的--打破思想的桎梏。
复兴中华文化是必要的,中华文化的复兴有可能是一次中国式的文艺复兴,但我们要搞清楚复兴什么,不能把糟粕一起复兴了,弄不好会给中华文化的复兴带来灾难。
(儒家文化如何催生官僚文化是个课题,个人觉得很重要的原因是儒家崇尚权威,君为臣纲等思想进一步衍生成人们对官员权力的畏惧与尊敬,而儒家又没有教人反叛。在这个前提下,一切漂亮的口号其实都是虚弱的。这里对此不予多论)
毛主席对传统文化的贡献
人们通常只看到毛主席对传统文化的“破坏”,而没注意到他对传统文化的贡献。毛主席的诗词、军事思想,都是对传统的继承和发扬,对中医的大力扶持可以说是功在千秋。
诗词:
毛主席的书法和诗词为人所称道,书法我不懂,但诗词的水平那是没说的,伟人的气势,应可如众多被广泛传诵的唐诗宋词一样传世。
军事:
毛主席在革命斗争的过程中部分结合了中国传统的军事思想,开创了独特的军事思想体系,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成功地进行了伟大的实践,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必将在中国和世界的军事史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中医:
从五四运动、国民政府以来,废除中医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建国初期仍是这样,毛主席严厉地批评了西医出身的学术权贵,大力发展中医,中医由此在学术界得到了空前的壮大。反倒是改革开放后,西医学术权威们又重新夺了权,通过包括立法的手段在内不断打击中医,80年代中期的几个相关法律一出台便使众多民间中医一下子失去了行医资格,中医事业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幸好毛泽东时代确立的宪法仍在保护着中医,而且中医在毛泽东时代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早已于学术界生根,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学术权威们很难“斩草除根”。后经不懈地努力抗争,中医终于在中共十七大重新迎来了曙光。如果没有毛主席,中医如今在学术界很可能已绝迹。
今天如何看待儒家文化
如何看待儒家文化是个大课题,按照毛主席和钱学森的思想,大概需要多方面协同探讨,需要综合历史、文化、哲学、社会学等学科交叉研究。我这里只是粗浅略说一二,抛半块瓦片,以期引玉。问题搞清楚了才能很好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从根本上解决某些社会问题。
对于中国的历史和文化,毛主席希望好好研究,1938年他就说:“从孔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继承这份珍贵的遗产。” 1973年5月,在谈到郭沫若的《十批判书》时,毛主席又说:“从孔夫子到孙中山,从乌龟壳(甲骨文)到现在,都要进行研究、总结”。也不知道我们的学者究竟有没有对此下功夫。
儒家文化与毛泽东思想是可以并存的,至少儒家的部分思想应该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不论是孔子还是马克思列宁毛主席,他们不可能每句话每个观点都是正确的,究竟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不正确的,需要人们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进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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