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界为什么弄那么多协会摆在北京?无所事事,或者办些乱七八糟的事。文艺汇演,军队的第一,地方的第二,中央的最糟。这个协会,那个协会,这一套也是从苏联搬来的。中央文艺团体,还是洋人、死人统治着。老搞死人洋人,我们的国家是要亡的。要为工人、贫下中农服务。”
话说1964年4月20日,《人民日报》为了贯彻和配合毛泽东在工业战线掀起的学大庆群众运动,发表了记者袁木、范荣康合写的通讯《大庆精神大庆人》。通讯中报道了大庆人吃大苦、耐大劳,为让祖国抛掉贫油帽子而忘我拼搏的感人事迹:大庆工人以三老(当老实人、说老实话、做老实事)、四严(严格的要求、严密的组织、严肃的态度、严明的纪律)、四个一样(黑夜干和白天干一个样、坏天气和好天气干一个样、领导不在场和领导在场干一个样、没有人检查和有人检查干一个样)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会战中,创造出了以革命加拼命、大干社会主义的铁人精神。大庆工人仅仅用3年多一点的时间,就建成了高产、稳产的大庆油田。国家投资全部收回,还为国家积累了大量资金。
《人民日报》还在《编后话》中写道:
“大庆精神,就是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大庆人,是特种材料制成的人,就是用无产阶级革命精神武装起来的人。这种精神,这种人,正是我们学习的崇高榜样。”
此后,《人民日报》又陆续发表了不少有关大庆油田的报道。
4月23日晨,毛泽东抵达杭州。
4月23日这一天,胡乔木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
胡乔木自1961年8月向毛泽东请长假休养以来,已经很少和毛泽东联系了。他在这一天的信中写道:
主席:
前几天,我在政治研究室图书馆中,偶然发现了一本在太行山出版的《抗大五周年纪念刊》,里面第一篇就是您写的纪念抗大3周年的文章。一下子读完了,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因为这篇文章言简意赅,风骨劲拔,使千载以下人读之,犹觉虎虎有生气。特别有意义的还是这篇文章中首次出现了(自然是说在您的文章中,并且以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为限)“三八作风”中的3句话。反动派愈反对我们,愈足以表明我们之正确光荣,这个提法似乎也首见于此。此外,这篇文章对目前的青年学生和教育工也很有益。全国都要学解放军,全国的学校都要学抗大,学它的革命性,进步性和艰苦奋斗而又生动活泼的朝气。为此,我要我的秘书把这篇文章抄了一份送给您,请您看看,考虑一下可否收入《毛主席著作宣读》?文中用铅笔画的字和符号是我写的,大部分是为了与全书体例一致,仅供您参考。又,这篇文章曾被编入《毛泽东同志论教育》一书(35——37页),但似并未发生多少影响。
敬祝您的健康,并向江青同志问好。
胡乔木
胡乔木这封信是他发给毛泽东的第一个重要信息,表明他已经可以工作了。可是,不知是因为毛泽东并没有像他认为的那么重要,能“使千载以下人读之,犹觉虎虎有生气”?还是因为毛泽东有言在先,要他做“一二三年”养病的长期打算?所以,他的这一封信,最终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响。
4月24日,毛泽东看了3月4日湖南省贫下中农代表会议资料处编印的《会议简报》第一期。他在这份简报上批示道:
汪东兴、林克阅后,送江青。江青阅后,送少奇、恩来、小平、彭真、定一。阅后,退毛。
这是一批好材料,易看,有许多闻所未闻的情况,看了大有益处。这个问题要在5月会议一谈。
毛泽东
4月26日,毛泽东会见了朝鲜《劳动新闻》代表团。
4月27日,经毛泽东批准,《人民日报》摘要发表了苏共中央二月全会决议和苏斯洛夫的报告,以及《真理报》配发的反华社论。
《人民日报》的编者按中说:“苏共领导公布的这批反华文件、讲话和文章,以及在此以前和以后公布的一切反华文件、讲话和文章,我们都要在对苏共中央公开信答复完毕以后,依次给予回答。”
4月28日,毛泽东在杭州听取浙江省委第一书记江华和霍士廉、林乎加、谢富治等人的汇报。林乎加说,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我们搞得慢一些,是全国最慢的。毛泽东说:
“那不要紧。你们经验不足,‘无证民不信,不信民不从。’搞典型才有证据,才能说服人。”
林乎加感觉“六十条”对社办企业劳力的投入限制有问题,他问过两年是否修改一下。毛泽东说道:
“是否暂时不改,到大多数公社、大队都有了社办企业或大队企业,有了公共积累,‘六十条’再承认既成事实。”
1964年5月1日,毛泽东在杭州渡过了“五一”节。
5月2日,毛泽东到了上海。
5月9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中共中央给苏共中央的复信。信件的日期署的是5月7日。《人民日报》同时还全文刊登了中苏两党之间的其它6封来往信件。
中共中央5月7日的复信,是经过毛泽东作了重大修改的。在信中关于停止论战问题、关于两党会谈及国际会议的时间问题、关于反对单方面召开国际会议问题这3个要点中,后两个要点都是毛泽东加上去的。他在复信的末尾还写道:
“我们现在把这种诚心诚意、利害昭然的话讲在这里,勿谓言之不预也。”
尔后,毛泽东又写了一个给康生、吴冷西并告中央常委的批语,他写的是:
“在这个开会时间问题上,苏共领导的章法乱了,因此指挥棒也不灵了,因为大多数党都怕开分裂主义的会。实际上苏共领导自己也怕开这种会,因为分裂对他们没有好处。这种会实际上是开不成的。”
毛泽东的预言果然又一次应验了,这个会后来还真的没有开成。
5月9日这一天,林彪听取了总政治部副主任刘志坚、傅钟和总政治部文化部副部长陈其通关于全军第3届文艺汇演情况的汇报后,他对军队的文艺工作做出了指示,他说:
“无产阶级文艺的目的,就是要团结人民,教育人民,鼓舞革命人民的斗志,瓦解敌人,消灭敌人,进行兴无灭资的斗争。它是强有力的思想武器,是形象地、通俗地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工具。军队的文艺工在毛主席的文艺思想的指引下,要大抓创作。有了好的创作,文艺才能起到教育人民和鼓舞士气的作用,才能起到改造人的作用,才能为巩固和提高部队战斗力服务,才能为工农兵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为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服务。”
林彪发出这一指示的时间,仅仅离刘少奇对外宾讲“就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也要搞也要演出”这些话,只有1个月。
据肖华后来回忆说:“那时,江青和林彪、叶群之间来往比较多,江青给林彪出了许多的点子,包括在文化和艺术领域。林彪对江青的这些建议是计听言从的,他没有理由不听呀。那时林彪毕竟还没有爬到最高峰嘛。”
5月10日,毛泽东离开上海北返,一路上先后在南京、蚌埠、济南、天津连续听取了国家计委领导小组关于第3个五年计划初步设想的汇报。
原来在5月9日,毛泽东接到北京的电话说,李富春、李先念、谭震林、薄一波要给他汇报准备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讨论的第3个五年计划的设想。毛泽东就让他们在中途上了专列。
李富春等人汇报了第3个五年计划的设想,毛泽东发表了重要意见,他把农业和国防比做两个“拳头”。把基础工业比做一个“屁股”,强调要把基础工业搞上去,其它方面与之相适应,并要从外国引进先进技术,以加强工业。
针对上建设项目势头过大的情况,毛泽东说:
“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不要以我们这些人的寿命来考虑问题,要以客观规律办事。建设也是客观规律,搞多了,不行。就是有了钱,还是要打歼灭战。财政收入不要打得太满了,打满了危险!过去我们吃过亏,把财政收入打得满满的,把基本建设战线拖得长长的。在即将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要说服地方同志,工业、农业、国防和其它建设事业只能搞那么多了,只有那么多钱。安排要少些,多做少说。必须留有余地,过去讲是讲了,但是没有做。这几年留了,要保持这几年。”
李富春等人汇报到依靠贫下中农问题的时候,毛泽东说:
“我们这一辈子忘不了贫下中农,有时只要提醒一下就行了。干部子弟恐怕就会忘记了。我们许多人中间,地委书记也忘记了,他们现在丰衣足食了。你们做计划工作的也要注意绝大多数,注意贫下中农。”
在谈到如何划阶级问题时,毛泽东说:
“工业、农业、商业都要划阶级,学校、机关、军队、文化团体也要划阶级。此外,街道、小市镇也要划。划阶级主要是把坏分子清出来。阶级成份和本人表现要加以区别,重在表现,唯成份论是不对的。问题是,你是站在原来出身的那个阶级立场上,还是站在改变了的阶级的立场上,即站在工人、贫下中农方面。又不能搞宗派主义,又要团结大多数。地富子弟要团结,连地主富农中的一部分人也要团结。反革命分子、破坏分子只要愿意改造,就应该要他们。我们在工厂中划阶级,主要是把那些国民党的书记长、反动军官、逃亡地主、地富反坏分子清查出来。并非查所有的人,并非主要为了查剥削阶级出身的技术人员。他们过去有的是为剥削阶级服务,只要现在表现好,就要信任他们。即使表现不大好,也要改造。这个问题,我是首先看了西安在工人中查阶级的报告才提出来的,去年转发给了大家。”
毛泽东最后提出了搞好社会主义教育的4条标准,他说:
“第一,要看贫下中农是真正发动起来了,还是没有发动起来。第二、要看是增产,还是减产。第三、发现地、富、反、坏分子,是将矛盾上交,还是留在那里就地改造。第四、干部是参加了劳动,还是不参加劳动。”
5月14日,毛泽东回到了北京。
5月15日,毛泽东接见了阿尔巴尼亚妇女代表团和电影工,同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
5月15日,中央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主要议题是讨论两个问题,一是制定以战备为中心的第3个五年计划,一是讨论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问题。这次会议一直开到6月17日才结束。
5月27日,毛泽东主持召开有各中央局负责人参加的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第三线建设问题。
5月28日,毛泽东与参加扩大会议的各中央局负责人谈计划问题时说:
“酒泉和攀枝花钢铁厂要搞,不搞我总不放心,打起仗来怎么办?”“攀枝花不搞起来,我就睡不着觉,一定要下决心搞,把我们的薪水都拿出去搞。在原子弹时期,没有后方是不行的。要准备上山,上山总还要有个地方。”
“西南三线,不仅修铁路,搞钢和煤,机械、化工、军工等什么都有才好。我们把三线的钢铁、国防、机械、化工、石油、铁路基地都搞起来,那时打起仗来就不怕了。打起来还可以继续建设。你打你的,我建设我的。”
在这一年的春末夏初,章含之遵照毛泽东的指示,按原计划参加了“四清”运动。后来,她又去了菊香书屋几次,看到毛泽东是越来越忙了,学习英语的情绪也不如过去那样安逸轻松了。终于有一天,毛泽东在学完英语后对她说:
“我的老师啊,有件事要同你商量,我的英语课恐怕要暂停了。党内出了点大事,我最近要处理很多事,很忙,顾不上学英语了。等忙完了再接着学,好不好?”
章含之忙说:
“主席事情多就不要再学了。”
自此以后,章含之在6年的时间里,就没有机会再见到毛泽东。
1964年6月3日,毛泽东在一份会议简报上给吴冷西写了一段批语,他写道:
冷西同志:
你应当下决心在今冬明春这段时间内,在北京地区或天津近郊去蹲点,至少5个月。家里工作可以抽时间回来处理。从新华社和《人民日报》抽出一批人,同当地干部合组一个工作队,包一个最坏的人民公社,一直把工作做完。以后,就作为你们经常联系的一个点。还要在另一个冬春,在城市参加“五反”。千万不要放弃参加这次伟大革命的机会。
毛泽东
6月4日,毛泽东看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6月2日编印的《工作通讯》第131期。这一期通讯刊载了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林彪在1964年5月9日听取总政治部副主任刘志坚、傅钟和总政治部文化部副部长陈其通关于全军第3届文艺汇演情况汇报的消息及林彪对部队文艺工作的谈话。他对林彪的那个谈话非常感兴趣,就给江青写了一个批语。他写道:
江青阅。并于6月5日去找林彪同志谈一下,说我完全赞成他的意见,他的意见是很好的,并且很及时。
毛泽东
6月5日,中央文化部举办的由21个省、市、自治区参加的全国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在北京开幕。
周恩来在会演开始前夕,以书面形式指示文化部说:
“这次观摩演出和领导小组,应该邀请康生和江青两同志为顾问。”
彭真为此对陆定一、周扬说:
“堂堂的一个北京市千万不要让江青给指挥了,我们北京市还是有人才的嘛。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京剧改革的旗帜夺回来。”
陆定一和周扬及彭真等人研究后,准备在顾问里加上田汉、阳翰生、老舍、马连良、焦隐菊、陈云卫等人。后来不知道是谁报告了周恩来,周恩来立即打来了电话,他严厉地说:
“这次演出的顾问必须是康生和江青同志,这是报告了毛主席的,你们要是不经请示乱加人,要小心后果!”
这一来,彭真只好对陆定一说:
“算了算了,就按照总理的指示办吧,我们只要在整体工作上加强领导就行了。一定要注意把会演的整体方向把握好,不要出其他的政治问题和艺术上偏差。”
就在这种情况下,文化部副部长夏衍在京剧现代戏观摩大会开幕前一天回答香港《文汇报》记者提问时,还说:
“我们一向主张‘两条腿走路’,就是既要大力提倡演现代戏,又要整理、加工传统戏和新编历史剧。”
再说6月5日这一天,齐燕铭主持了现代戏观摩大会开幕式,由沈雁冰在大会上致了开幕词。
这次观摩大会盛况空前,有29个剧团计2000多人参加了演出,先后上演了《红灯记》、《芦荡火种》、《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节振国》、《红嫂》、《红色娘子军》、《草原英雄小姐妹》、《黛诺》、《六号门》、《杜鹃山》、《洪湖赤卫队》、《红岩》、《革命自有后来人》、《朝阳沟》、《李双双》、《箭杆河边》等37个剧目。
此前,江青和周扬、林默涵等人之间,在戏剧改革方面发生了不少矛盾。
早在1963年,周扬和林默涵在中国戏曲研究院组织了一个试验剧团,江青指示他们要移植豫剧《朝阳沟》,并说一定要在京剧音乐的基础上革新,探索出一条用京剧艺术形式反映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道路。但周扬和林默涵却要另辟蹊径,要探索新的路子,结果排出来一看,却成了一出不三不四的新戏。江青看了彩排,大为恼火,她说:
“《朝阳沟》的音乐不是步子迈大了,而是迈歪了。我是让你们发展京剧,而不是让你们毁灭京剧。这个戏不准参加全国现代戏调演。”
周扬听了只好无可奈何地说:
“《朝阳沟》不好不拿,好也不拿,江青不同意就不好办。”
林默涵说得更清楚:
“这个戏不是艺术上拿不出去,而是江青同志通不过。以后再拿出去,自有公论。”
此外,周扬和林默涵、张庚等人还精心搞了一个《红旗谱》的连本戏,调集了大量的人和物,精心排练。张庚说:
“从长远的利益来看,《红灯记》不是方向,《红旗谱》才是方向。”
江青听到这些,马上调看了《红旗谱》剧本。她说:
“你们这个戏的基调有问题。”
她拒绝看彩排。康生也说:
“我们提倡现代戏,而不仅仅是简单的现代戏。对现代戏也要一分为二,有革命的现代戏,也有不革命的,甚至是反革命的现代戏,这一点我们必须认识清楚。”
这一来,周扬又去请示了彭真和陆定一,加上毛主席发出了第二个文艺方面的批示。在这种情况下,周扬他们于第二次审查时终于忍痛割爱,把《红旗谱》拿掉了。他们说:
“江青已经露出风来,说这出戏是歌颂‘左’倾盲动主义的,我们不能再搞了,再搞会吃亏的。不过,‘左 ’倾盲动主义也是革命,不是反革命的戏。算了,《红旗谱》不搞了。”
这里也不得不说一说《红灯记》剧本改编的事。前边已经说过了阿甲奉林默涵之命与翁偶虹改编《红灯记》剧本,待他们改编好了以后,又由阿甲亲自执导排演。演员的阵容很强大,扮演李玉和的AB角分别是李少春和钱浩梁,扮演李铁梅的AB角分别是杜近芳和刘长瑜,李奶奶由高玉倩扮演,鸠山一角,自然是非袁世海莫属。
其间,林默涵带领《红灯记》剧组到上海学习观摩,还有哈尔滨《革命自有后来人》剧组一块儿去,观看了两场沪剧《红灯记》的演出。
江青也在《红灯记》的排演过程中,先后于1964年5月23日、5月31日、6月20日、7月1日、7月13日(这一天先后2次)、11月5日,先后7次到现场观看,并接见剧组成员。
在京剧团排演《红灯记》的整个过程中,大家对剧情细节的安排问题,对唱腔的设计问题,在演员与演员之间,演员与导演之间,江青与演员导演之间,意见相左的事时有发生,见仁见智,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有人记载了不少关于江青对于排练《红灯记》所提出的意见,这里就不再一一附录。
不管在排演《红灯记》中有多少矛盾,都不需拿来说事。但在后来的演出中出现了演员阵容的重大变化,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李玉和、李铁梅的扮演者均由原先的B角钱浩梁、刘长瑜代替了A角。
言归正传,再说6月初,毛泽东在有中央局第一书记参加的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上,提出了搞好“四清”运动的6条标准,他说:
“1、要看贫下中农是否真正发动起来了,还是没有发动起来。2、干部中的“四不清”问题是否彻底解决了,还是没有解决。3、干部是参加了劳动,还是没有参加劳动。4、一个好的领导核心是建立起来了,还是没有建立起来。5、发现有破坏活动的地富反坏分子,是将矛盾上交,还是发动群众,认真监督、批评,以至展开恰当的斗争,并留在那里就地改造。6、要看是增产,还是减产。”
6月8日,毛泽东第一次在中央工作会议上发表了讲话,他说:
“现在世界上有两种共产党。一种是真的,一种是假的。”
刘少奇插话说:
“苏联,一个是这次出修正主义,一个是十月革命,都有伟大的国际意义。我们要想一想,我们将来会不会出修正主义呢?不注意,一定会出。”
毛泽东说:
“已经出了嘛!像白银厂,陈伯达调查的小站公社不是已经有了嘛!我看,我们这个国家有三分之一的权力不掌握在我们手里,掌握在敌人手里。”
刘少奇插话说:
“现在下边出现的问题就是不追上边,恰恰问题就出在上边。抚宁县的农民说,不仅下边有根子,上边也有根子,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引起我的注意。中国出了赫鲁晓夫,各省赞成我看也不容易。”
毛泽东说:
“我看这个问题要传下去,传到县,如果出了赫鲁晓夫怎么办?中国出了修正主义的中央,要顶住。”
关于培养接班人问题,毛泽东说:
“宋任穷同志的一个材料很值得注意。那个支部书记说要注意后事,注意培养提拔青年人。这个材料要发到各县、各社、各大队去。你不注意培养后代怎么行?现在,就是不让青年人上来,有些人占着位置,都是老年人。总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干部配备也要有一、二、三线。不能一个人死了,没人管事了,要准备几线。”
毛泽东又谈到了文艺问题,他说:
“文艺界为什么弄那么多协会摆在北京?无所事事,或者办些乱七八糟的事。文艺汇演,军队的第一,地方的第二,中央的最糟。这个协会,那个协会,这一套也是从苏联搬来的。中央文艺团体,还是洋人、死人统治着。老搞死人洋人,我们的国家是要亡的。要为工人、贫下中农服务。体育也要对革命斗争和建设有益处。”
毛泽东还谈到了杨献珍的“合二而一”论,他说:
“‘一分为二’是辩证法,‘合二而一’恐怕是修正主义、阶级调和吧!”
原来,杨献珍是于1963年2月在党校讲《唯物主义引言》一课时提出了“合二而一”的概念,他说:“事物既是‘一分为二’的,也是‘合二而一’的。”1964年4月,杨献珍在给党校新疆班学员讲课时又说:“对立统一规律也可用‘合二而一’来表述。”
据曹轶欧回忆说,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1964年,有一个叫林青山的人和一个叫艾恒武的人,写了一篇题为《一分为二与合二而一》的文章。这篇文章一发表就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熟悉背景的同志都知道,‘合二而一’的观点是中央党校副校长杨献珍的发明,这个观点是明显地反辩证法的。情况反映到康生那里,康生对我说:‘为什么政治上叛党和有严重问题的人在学术上都要和毛泽东唱反调呢?这如果不在理论上找到原因,就会使我们的绝大多数同志认识不了当前的形势,就会在大风大浪中迷失方向。’此后,康生直接报告了毛泽东和在京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包括周恩来总理,大家都认为应当批判。毛泽东听了康生的汇报后,在中央会议上说:‘康生的意见是对的,任何理论和学术都是有阶级性的。离开了阶级斗争的观点去看问题,就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毛泽东还特别指示说:‘要采取学术讨论的方式,充分地摆事实讲道理,弄清这场讨论的来龙去脉。’于是,康生根据毛主席的指示,组织了一些人开始写批判和讨论的文章。”
6月11日,刘少奇受中央委托在中央工作会议上作了关于反对现代修正主义斗争的报告。尔后,毛泽东作了简短的总结,他说:
“有许多事情我们事先料不到。比如苏联出修正主义,也是料不到的一件事呀,它就出了嘛。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嘛,它要出嘛。比如中国的牛鬼蛇神,‘有鬼无害论’,它要出嘛。总的我看我们是乐观的。但是要准备另一方面,天要黑。天天是晴天,没有下雨?没有打雷?没有阴天呀?这个社会就那么干净呀?我看永远不干净。不干净才合理嘛,不然就没有矛盾了嘛。对立统一,是两个侧面的统一。你只有一个侧面,还有什么对立统一?
还是要有信心。中国一定要出赫鲁晓夫?不一定。有两种可能。我说,出了也不要紧,你苏联还不是出了赫鲁晓夫?将来那个列宁主义势必要翻起来的。还是那两句老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好一个“将来那个列宁主义势必要翻起来”!不知诸君您信不?反正我是相信的,有小诗为证:
戈氏叶氏原形现,苏联东欧变了天。谁言人心死如灰?世道从来多循环。
一从普京评章后,千古马列上史篇。毛公斯言立存照,留与后人细细看!
6月13日,也就是在现代戏观摩大会期间,张春桥向中宣部和文化部的领导介绍上海创作《智取威虎山》的经验,讲到他们学习毛泽东著作,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突出了武装斗争的作用,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映。会后,陆定一在中宣部的部长办公会议上大发牢骚,他说:
“什么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群众运动,都是形式主义!不要弄成非圣人之言不敢言,一切绝对统一。当初长征时,红军打到云南,天天吃宣威火腿,开头还新鲜,过了半个月,一见就厌烦,再也不想吃了。现在把学习毛主席著作捧上了天,成了万能的灵丹妙药,哪里有那么一回事?读了一篇文章就解决了什么问题,这是哗众取宠,吹牛皮。有些人没读毛选也是很好的,也有些人读了毛选,还是一塌糊涂。这次戏剧会演,你们也要注意这些问题,不要让一些人把你们的脑子搞糊涂了。
有人把陆定一的这些话报告了江青,江青冷笑道:
“有人听读毛主席的书,就像抽他的筋似的。让他们喊叫嘛,有本事来大会上来讲,躲在他妈的阴沟里放屁算什么好汉!我就是要给他们念咒,让他们头疼,让他们发抖,让他们鸡叫驴喊。”
6月14日,毛泽东会见了坦桑尼亚第二副总统卡瓦瓦。卡瓦瓦真诚地告诉毛泽东:
“我们非常欣赏中国对我们正在发展中的国家所主动采取的一些措施,特别是你们的对外援助的八项原则。”
毛泽东说:
“一定要实行这八项原则,如果我们不执行其中任何一项,那就不行,对你们不利,对我们也不利。”
毛泽东还说:
“我们派出去的人,可能有不好的,我们要检查工作,如果对外国态度不好,就必须改正错误,如果不改,就调回来。”
6月15日,毛泽东和英国元帅蒙哥马利在刘少奇、周恩来、朱德、董必武、邓小平、贺龙、陈毅、聂荣臻、彭真、李先念、谭震林、李井泉、乌兰夫、罗瑞卿、陆定一、薄一波、康生、李雪峰、刘澜涛、杨尚昆的陪同下,与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中央各部委参加中央工作会议的负责人和人民解放军各总部、各兵种领导人及各群众团体负责人一起,来到北京西郊区射击场,观看北京军区、济南军区军事训练的汇报表演。
本卷前边已经说过,贺龙、罗瑞卿在1964年为贯彻毛泽东关于加强部队军事训练的指示,领导全军开展了群众性的大练兵、大比武运动,取得了丰硕成果。毛泽东在中央工作会议期间听了贺龙的汇报以后,他决定亲自检阅一下部队的训练情况。
射击场里,半自动步枪射击表演开始了,毛泽东聚精会神地用望远镜观察着。济南军区的射手宋世哲射击完毕,毛泽东热烈鼓掌,连声说:
“打得好!打得好!”
他交代工作人员说:
“把神枪手的枪拿来看看。”
宋世哲跑步上了观礼台,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上半自动步枪。罗瑞卿接过枪,递给毛泽东,说:
“这是我们自己造的半自动步枪,1963年装备部队,我们打了几十年的仗,都没有用过这样好的枪。”
毛泽东兴冲冲地接过枪,端起来做了几个瞄准姿势,开心地笑了,问:
“这枪都好准吗?”
宋世哲回答说:
“报告主席,非常准。”
毛泽东微笑着点头,又问:
“训练苦吗?”
宋世哲回答说:
“报告主席,不苦。”
毛泽东说:
“是的,训练就要不怕苦。不怕苦,枪才能准,才能打败一切反动派。”
接下来是北京军区部队表演半自动步枪快速精度射。毛泽东问:
“什么是精度射?”
罗瑞卿说:
“‘少而精’的精,是打得准的意思。”
表演结果是4名射手都是40发40中。毛泽东站起来鼓掌,他说:
“要多练习,要注意普及。”
杨得志说:
“没有那么多子弹,1颗子弹3个鸡蛋。”
杨勇也说:
“1颗子弹2毛钱。”
毛泽东说:
“子弹可以多造一些,平时多用一些子弹,打起仗来就省子弹了,打得准了嘛!”
步枪射击表演结束后,蒙哥马利拿着一枝半自动步枪,卧姿射击,连发连中。他将枪交给杨勇,杨勇微笑着接过枪,立姿遥射,无发不中。
在济南军区部队表演轻机枪速射时,毛泽东问杨勇:
“枪要夜间打,有夜间的吗?”
杨勇说:
“有,今天请主席看看,夜间打枪打迫击炮。”
毛泽东说:
“要注意多搞夜战,搞近战。在很黑的夜间搞,什么也看不见。”
杨勇说:
“我们正在突击搞夜间训练。夜晚,15公尺,我们根本什么也看不到,经过训练的战士能看到。”
毛泽东说:
“夜间训练不容易看到。”
杨勇说:
“我们现在每个团都有搞夜间训练的连队,晚上练技术也练战术,但夜间训练还要有个白天的基础。”
毛泽东说:
“是要有个白天的基础。”
毛泽东看完机枪速射表演这个项目后,对贺龙说:
“不错嘛。”
贺龙说:
“因为主席来,有的战士太紧张了。我看的时候,半自动枪、冲锋枪好多都是百发百中。”
毛泽东说:
“紧张了还是不错。要注意多搞夜战,搞近战。”
贺龙说:
“今天晚上主席可以看看他们的‘夜老虎’连表演。”
毛泽东说:
“什么叫‘夜老虎’?”
贺龙说:
“就是专搞夜间训练的连队,现在每个团都有这样的连队。”
毛泽东点点头说:
“好,就是要搞夜战,搞近战,训练部队晚上行军,晚上打仗。”
毛泽东回过头对杨勇说:
“敌人越凶越不要怕他!蒋介石过去不凶?美国不凶?具体到每人战斗的打法就不同了,就要重视他。军队无非是要学会两个东西,一个是会打,一个是会走。会打会走,军队都要学会。打就吃他一口,吃不了大的就吃小的,吃了一口再吃一口。要从困难着想,什么问题从困难着想就不怕,不妨把它想多一点,想尽。1945年七大,我讲了17条困难,其中1条是‘赤地千里’。不要只看到好的方面,要两分法。”
毛泽东来到侦查分队比武场地,杨勇向他介绍了侦查分队的几项主要训练项目。毛泽东问:
“部队是不是可以大规模地搞游泳训练?”
杨勇说:
“还没有。”
毛泽东说:
“游泳训练夏天完全可以搞,部队要学游泳。单靠游泳池不行,要学会在江河里游,不经过大风大浪不行。”
毛泽东来到擒拿格斗场地,他在一个画着蒋介石头像的沙袋前停住了脚步,说道:
“蒋介石,久违了。”
他边说边对着这个沙袋连打了3拳,引得周围的人一片笑声。
毛泽东在观看汽车通过铁轨桥时,看着一辆汽车沿铁轨倒回去,就笑着说:
“谁说不能开倒车?这不是开倒车嘛!”
杨勇说:
“每个军种、兵种,每个战士都有一套过硬的本领。”
毛泽东说:
“练武还要练文,注意学文化。”
这天晚上,毛泽东看了“夜老虎连”的表演后,非常满意,表扬贺龙主持军委工作以来搞得好。
后来,蒙哥马利回国途经香港,在记者招待会上警告西方国家说:
“不要和中国军队在地面交手。”
6月16日下午,各种军事表演结束了,毛泽东和参加中央工作会议的一众人等来到了昌平县的十三陵。他乘兴拉着罗瑞卿一起在十三陵水库游泳,心情极其愉快。
接着,毛泽东在十三陵水库管理处会议室主持中央工作会议继续进行。
欲知毛泽东在十三陵水库会议上有何重要讲话,请看下一章详细叙述。
东方翁曰:毛泽东在1963年发出“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号召,在1964年又提出了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以及后来再次提出全国学解放军的号召,通过这一系列的树立共产主义道德风尚的宣传活动,的确使全社会的人们无不奋发图强、艰苦奋斗,从而增强了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的向心力和社会主义的凝聚力。即使在那种物质并不发达的条件下,人民群众也都自觉自愿地和中共中央保持一致,一起共渡难关。那个时候的社会道德水准,毫不夸张地说,已经达到了中国历史上的最高水平,也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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