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替代战略的思考
许峰
《开放导报》2010年第3期
[摘 要]查韦斯政府执政后，实施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措施，形成了较为系统的替代新自由主义的政策和经验。本文从八个方面勾勒查韦斯走向“21世纪社会主义”的替代战略，认为现在给其直接定性还为时过早，但从根本上否定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并在它们的统治秩序之外进行符合绝大多数人利益的探索和创造，都应该是在历史地走向社会主义。无论委内瑞拉“2l世纪社会主义”的结果如何，都应该被认为是一种可贵的大胆尝试，在拉美历史上以至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会留下一笔供后人借鉴和品评的财富。
自1999年查韦斯就任委内瑞拉总统以来，这个南美洲国家就在世界政坛掀起了一阵强大的旋风，而整个拉丁美洲的政治、经济、外交、社会等领域也随之发生了从未有过的深刻变化。这在很大程度上与查韦斯提出并正在实施的“21世纪社会主义”战略有关。本文从八个方面勾勒出查韦斯走向“21世纪社会主义”的替代战略，并作简要评价。
一、“新宪法”替代“旧宪法”
高举反新自由主义大旗上台的查韦斯就职当天的表现就令人大跌眼镜。他对着宪法这样说：“我向这部垂死的宪法宣誓”。堪称前无古人。1999年12月举行的全民公决通过了委内瑞拉新宪法。新宪法规定：国家除立法、执法和司法三权外，增设公民权和选举权。把国会参、众两院改为全国代表大会，全国代表大会由167名委员组成，任期5年。宪法宗旨是“捍卫和发展人类的尊严，以民主方式实现人民的意愿”，目的是将“委内瑞拉建成一个民主，公正的法治国家”。宪法强调“保证人的全面发展”井保障“每个人都有自由发展其个性的权利”；强调人民的参与“是人民的个体和集体全面发展的必需方式”、强调各种形式的“自我管理、共同管理和合作”是“相互合作和团结价值观指导的联合的形式”；明确规定“卫生保健是根本的社会权利和国家责任……确保公民的生活质量和公共福利。”等等。印第安人的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也第一次被写进宪法。这个受到人民普遍赞同的新宪法，为查韦斯大刀阔斧的改革提供了法律依据。
2007年1月31日，委内瑞拉全国代表大会一致通过了关于授予总统查韦斯为期18个月的“委任立法权”的法案。根据宪法规定，查韦斯可获得在能源、机构改革、金融和税务、安全与国防等11大领域出台数十部“革命法律”的权力，从而逐步搭建起“21世纪社会主义”政治、经济、社会的法律框架。2009年2月查韦斯成功进行修宪，取消总统任期限制。这使得查韦斯能够在全球金融危机的情况下，继续推行他的“21世纪社会主义”。
二、“21世纪社会主义”替代“资本主义”
就任总统以来，查韦斯多次阐述对资本主义的否定和对社会主义的向往。他批判最为猛烈的是“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自2005年2月起，查韦斯多次提出要用“新社会主义”和“21世纪的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他认为， “资本主义是走向不稳定、多数人贫穷、自私自利、仇恨和缺少团结的道路，相反，社会主义是走向生命和团结的道路，是爱的道路”， “社会主义是我国人民和人类唯一的解决办法：摆脱资本主义的堕落”， “社会主义关注社会，而资本主义优先关注资本。”在2004年10月访华时，他在北大发表演讲，就表示委内瑞拉“也应该和中国一样搞有自己特色的社会主义”。他认为，西方的资本主义制度根本不能解决全球性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当美国爆发金融危机时，查韦斯认为这是“历史上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是资本主义制度导致了美国的金融危机，代表着“新自由资本主义”的破产，而他的“21世纪社会主义”才是前进的方向。2007年8月10日，查韦斯再次强调， “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挽救人类，我们正在建设我们的社会主义，书写历史的新篇章，过去邪恶的资本主义模式为少数人创造财富，给大多数人带来贫困”，实现正义和和平的唯一方式是社会主义道路，只有社会主义才能使人类摆脱贫困、饥饿和破坏。2009~9月28日，查韦斯与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举行会晤时坚定地表示，“我们正在写下历史的新篇章，我们在改变历史，我们创造新的社会主义和新的世界”。从内容上看，他所倡导“21世纪新社会主义”或“新社会主义”是以西蒙·玻利瓦尔思想为基础，吸纳了包括基督教教义、民族英雄萨莫拉将军捍卫国家主权的思想以及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等多种理论。自从提出“21世纪社会主义”以来，查韦斯经常在各种场合表示“不要社会主义毋宁死!”足见查韦斯要在委内瑞拉建立“21世纪社会主义”的决心和信心。
三、“向上流经济学”替代“向下流经济学”
新自由主义学说认为贫富差距扩大是合理且必然的，当一部分人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出现财富自动向社会下层流动，即“向下流效应”(或)涓滴效应(Trickling-down)，从而逐步缩小贫富差距，实现全球的共同富裕。而查韦斯政府反其道而行之，提出了“向上流经济学”(Trickling-up)。这一理论认为，由于严重不平等直接影响经济发展甚至导致经济停滞，而人力资本(包括教育医疗)，道德资本(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团结与合作精神)决定经济的长期增长。所以强调人力资本和道德资本优先，从底层发展。这里的底层一方面着眼于绝大多数普通贫困人口，另一方面着眼于基层企业或合作社。查韦斯政府利用石油等企业国有化后的收入为普通民众提供土地、信用、住房、教育、健康和社会安全，赋予他们管理经济的权利，给他们更多工作机会，从而实现经济的发展。
1.通过国有化政策为“向上流经济学”提供了外部的稳定性和财政的可持续性。近年来，查韦斯通过出台法令及政策，提高税率，l临时接管等措施，将由跨国公司控制的石油公司等重要行业进行国有化，而由此带来的大笔石油收入，多用于为本国贫困人口提供土地、信贷以及支持各类经济社会计划。
2.鼓励兴建合作社。1999年查韦斯刚当选总统时，全国的合作社有762个，到2007年，就有了21.5万家，总人数300多万，解决就业人口近20％。在合作社内，无论是领导还是群众都是平等的，利润在工人之间分配，工人选举合作社的监督者，环境问题由工人代表来监督。合作社同时也是自我赢利和自助的组织。国家还在政策上优先支持大学毕业生创建合作社。
3.创建社会生产企业。查韦斯政府创造了新型的经济生产单元，即社会生产企业(西班牙语中简写为EPS)。生产和服务性的经济实体分别采取国家所有制、集体所有制或混合所有制形式。在彼此地位平等，共同参与制定计划的前提下，这些实体如满足“团结、合作、互补、互惠、公正、可持续，而非利润最大化”等条件后，政府则认定其为EPS，从而给予低息贷款并提供政府合同。
4.企业共同管理应运而生。逐步在一些国有企业中推行新的“共同管理”。企业不以利润挂帅，通过合作和联合改变生产中的关系，确保工人的领导地位。政府帮助工人购买企业股份，以获得更大的发言权和参与权。这种合作则以社会整体的利益为考虑，改善了劳动与收益之间的不平衡关系。
四、“玻利瓦尔计划”替代“新自由主义改革”
查韦斯认为自己既非共产主义者，也非民族主义者，而是一个玻利瓦尔主义者。他对新自由主义深恶痛绝，对玻利瓦尔思想赞赏有加。他继承玻利瓦尔的“自由、平等、独立自主、地区联盟”的思想，以和平民主的方式，对委内瑞拉实行政治、社会和经济变革。为此他在各领域采取了一系列反新自由主义的重大改革措施。
1.土地改革和住房计划。委内瑞拉拥有较丰富的土地资源和水资源，但由于不合理的土地制度以及经济政策，农业在GDP中的比重仅为4％，农业劳动力在全国劳动力总数中的比重仅为lo％，70％的食品需求靠进口。查韦斯认为，不合理的土地所有制是委内瑞拉农业长期得不到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还认为，中国之所以用有限的土地解决了13亿人的吃饭问题，就是因为中国政府很好地解决了土地问题。2001年11月13日，查韦斯政府颁布了包括土地法在内的一揽子法令，剥夺少数人的特权。政府没收闲置与非法占有的土地，然后分配给无地农民，并向其提供部分贷款和价格优惠的农机设备。全面废除带有封建色彩的大庄园制。2007年3月，查韦斯宣布没收大庄园200万公顷闲置土地，并且作为社会主义方案改革的一部份，计划对这些土地实行“集体所有制”。2009年3月5日，查韦斯宣布没收爱尔兰莫菲特一卡帕集团的2237公顷土地，以创建“社会主义公社”。此外，政府直接拨款用于为赤贫者建造房屋，资助人们合作建房。委内瑞拉大城市周围骇人听闻的贫民窟的状况已大为改观。
2.教育计划。政府在全国发动“玻利瓦尔扫盲运动”，恢复公共免费教育和建立玻利瓦尔学校(每天提供两顿免费饮食的全日制学校)，派出了十几万军政人员深入农村进行宣传教育。到2005年底，实施了“罗宾逊计划”、“李伯斯计划”、“里瓦斯计划”和“苏克雷计划”等多项教育计划。2005年10月委内瑞拉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无文盲国家。2009年，联合国的一份人文发展报告将委内瑞拉列入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行列。另外，在教育领域，查韦斯呼吁通过教育“播种”社会主义的、真正民主的和尊重人民的价值观。他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实施“道德与启蒙”计划，为在全国传播和推广“21世纪社会主义”培训人员，由此推动人民实现价值观的转变。
3.医疗保健计划。政府把石油收入大量用在本国穷人的健康保健计划上。一方面，启动了通过大众诊所为贫困阶层提供基本医疗卫生服务的“深入贫民区”计划，包括免费看病、免费提供药品、12小时医疗服务、24小时急诊服务、上门就诊等内容。这项计划把医疗保健带到了加拉加斯最穷的角落。据官方统计，截至2004年11月，共有近1.5万名医生参加了“深入贫民区”的服务，医生累计接诊6423万人次。男一方面，建立城镇医疗救助团。在2，5万名古巴医生的帮助下，基层合作医疗制度像雨后春笋一样在委内瑞拉各地建立起来，所有的医药费用都由国家开支>人们还可以免费使用流动健康中心以及各种医疗设备等。到2005年，委内瑞拉已近70％的人享有免费和普遍的医疗保障。此外，实施各种保健和营养计划，确保儿童健康成长。为孕妇和哺乳期妇女提供保健服务；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儿童免疫接种，预防疾病；建立母婴友好医院，推广母乳喂养，等等。
为了强调和表彰查韦斯的玻利瓦尔革命所取得的社会成就，200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查韦斯总统“何塞·马蒂国际奖”。
五、“社会主义统一党”替代“两党政治”
自1958年希门尼斯的独裁统治后被推翻以来，委内瑞拉政坛一直由民主行动党和基督教社会党两个党轮流坐庄，形成了名副其实的“两党政治”。2006年，当查韦斯第三度选举胜出委内瑞拉总统时，提出要把所有支持玻利瓦尔革命的政党和组织合并为一个新的政党，即委内瑞拉统一社会党。为了发挥“21世纪社会主义”的“领导者”作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与国内外的敌对势力作斗争，他呼吁其他25个政党放弃各自政党，支持政府建立委内瑞拉社会主义统一党。2007年4月29曰，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党员登记。2008年1月12日至3月1日该党召开成立大会，选举产生了由15人组成的领导委员会，查韦斯任党的主席。执政的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党纲(草案)提出：拥护查韦斯领导的“玻利瓦尔革命” 和委内瑞拉人民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的意愿；拥护国际主义；建设人民权力，把权力社会化；保护自然环境，进行有计划的生产；捍卫革命与国家主权；建设植根于人民权力的国家。到2009年6月，该党党员人数增加到近700万，接近委内瑞拉选民总数(1600万)的50％。40％新党员年龄不到26岁，10％的新党员在16～17岁之间。党员数量在拉美位居第二。这一结果对于委内瑞拉的革命力量有着深远的意义。一个强大统一的政党，必然会对委内瑞拉现存的政治和经济体制产生重大影响，这对那些反对查韦斯政权的人来说无异于心头大患；但对普通民众而言，这个党可以成为他们的武器，维护他们的利益，从而动摇现存制度的根基。
六、“参与式民主”替代“代议制民主”
委内瑞拉在替代新自由主义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经验就是始终强调人民群众的参与。1999年通过的委内瑞拉新宪法就强化了人民参与的权利。“参与”这个词在宪法里出现了90次之多。查韦斯多次说过，他所主持的政府来自人民，为了人民。查韦斯指出，代议制民主不能代表人民的真正意愿，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当前拉美社会所面临的重重危机。21世纪社会主义的民主形式将是参与式民主，建立人民的、民主的、透明的、公正的国家机制，充分调动广大民众的政治热情，使之参与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为了建立新型的参与式民主，查韦斯还坚持“必须用各种方式保证人民说话”。由查韦斯政府制定的“2001～2007年国家经济与社会发展计划总纲要”也强调，在公共决策空间内加强社会参与，创造市民权力。
委内瑞拉政府通过引入参与式民主，发展出“委员会”这种公民参与形式，提供教育、医疗服务、食品补助、社会公益服务、土地改革和环境保护等方面的服务。社区委员会是委内瑞拉基层的行政管理机构，查韦斯将其称之为“新社会主义国家的细胞”，又称之为“新的国家基层机构”。 社区委员会于2001年开始组建。2006年颁布《社区委员会法》。根据法律，农村20户建立一个社区委员会，在城市，则为200～400户，而在土著居民区，10户以上就可以建立社区委员会。到2008年，首都联邦区已建立了500个社区委员会，全国已建立了5万个社区委员会。另外，社区委员会还建立了工人委员会和农民委员会，被称之为它的两个“小兄弟”，作为群众的基础组织相辅相成。政府对这些委员会的经费予以资助。2007年，政府拨款50亿美元用于社区委员会，比2004年的拨款增加了2倍。2006年，各个社区设立了自治议会，让普通居民在民众大会上选出他们的发言人。自治议会的功能和角色最终将取代地方议会，甚至可能会取代市政厅及市长，这样就可以在广大基层民众的参与下使民主获得真正的深化。
七、“美洲玻利瓦尔方案(ALBA)”替代“美洲自由贸易区计划(ALCA)”
查韦斯坚决反对美国主导的所谓美洲自由贸易区(ALCA)，他认为“ALCA”是美国统治拉美的手段，对美国有利，而对大多数美洲穷国不利，这是美国以经济贸易方式控制拉美穷国的阴谋，是新自由主义的集中表现。200]年12月，在加勒比国家联盟第三届首脑会议上，查韦斯提出了建立“玻利瓦尔替代计划”的设想，以替代美国倡导的美洲自由贸易区。2004年底，委内瑞拉和古巴发表联合声明，正式提出了“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ALBA)，即在“团结合作的基础上实现拉美和加勒比地区一体化”，主张各参与国应该实现经济互补和能源一体化，加强拉美国家的资本在本地区的投资，维护本国文化和民族性。这个计划的重要特征是：在国际银行以及跨国贸易交易系统以外进行商品和服务的交换。如委内瑞拉和古巴之间用石油交换医生，委内瑞拉向古巴提供石油，而古巴向委内瑞拉派出高素质的专业人员从事教育和卫生医疗工作。委内瑞拉还用石油换阿根廷的农牧业技术和治癌医疗设备，换巴西的播种机、甘蔗收割机，乌拉圭的炼油技术和电脑软件、玻利维亚的矿产和农作物等。在这些事例中没有硬通货和现金交易，参加国相互既可以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贸易，也可以用较低的或可支付的价格进行货币交易，而交易双方以及本国人民都能获得好处。
此外，作为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的一部分，查韦斯倡议组建意在摆脱美国影响的南方电视台、南方银加勒比海石油公司等机构。2005年5月，南方电视台应运而生。同年6月，委内瑞拉与13个加勒比海国家签署组建加勒比海石油公司的协议。2007年12月9日，作为帮助南美国家摆脱发达国家的经济依附，重启欠发达国家合作和一体化战略步骤之一的南方银行挂牌成立。2009年6月24日， “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接纳厄瓜多尔、安提瓜和巴布达以及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三国为正式缔约国，并将“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更名为“美洲玻利瓦尔联盟”。
八、“善良轴心”替代“邪恶轴心”
2004年，美国政府指责委内瑞拉、古巴和巴西是拉美地区的“邪恶轴心”。查韦斯反驳说：“我们可不是什么‘邪恶轴心’，而是‘善良轴心’，是一个为了民众，为了国家未来的轴心。” 相反，他认为美国才是“邪恶轴心”。查韦斯上台后一直积极“反美”并发展同其他“反美”国家的关系，他拒绝美国派遣大批军人到委内瑞拉参与救灾，禁止美国缉毒飞机穿越该国领空，委内瑞拉空军和海军也不再参加美军举行的军事演习。在联合国人权大会上，委内瑞拉不怕得罪美国，从以往弃权的做法改为支持中国和古巴。在2005年9月召开的联合国大会上，查韦斯公开批评布什并呼吁联合国应该搬出美国。此外，他频繁访问伊朗，与伊朗签署合作协议达100多项。在伊核问题上，查韦斯明确表示支持伊朗。两国还决定出资10亿美元建立战略基金，使其成为一个“解放的机制”，帮助那些正在受美国控制的国家。
查韦斯政府不仅在道义和物质方面给予拉美左翼力量支持和帮助，而且对该地区的弱小、贫困国家也给予了经济上的支持和帮助，以促进其经济的发展和社会进步。如委内瑞拉以低于市场405的优惠价格向加勒比海14个国家和巴拉圭提供石油。委内瑞拉对这些国家的援助，得到了这些国家政府和民众的认可和好评。从2005年到2009年，委内瑞拉为14个国家以投资和捐赠的方式支出了2200亿美元的石油利润。
委内瑞拉作为“善良轴心”的一个理由就是体现为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的“送温暖”行动。2005年9月，查韦斯就向美国提供了100万桶廉价原油，以帮助美国贫困人民对卡特里娜飓风造成的原油供应困难。2005年冬，查韦斯总统下令向美国马萨诸塞州的贫困家庭提供1200万加仑的燃料，价格仅为原来的40％。2006年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在美国的分公司雪铁戈石油公司计划以40％的折扣，向美国北部16个州和土著部落的40多万户家庭提供供暖燃料，受此优惠活动的人数比2005年增长了一倍。20]O年1月海地发生大地震后，查韦斯建议-美洲玻利瓦尔联盟的人道主义基金用1亿美元作为加强援助海地的起始资金。查韦斯还宣布免除海地欠委内瑞拉的债务，并将继续向海地供应燃料。九、关于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的思考
1.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现在判断这个问题为时尚早。到目前为止，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理论尚未完全成型或成熟，但从实践上看，发生在委内瑞拉国内的具社会革命性质的变革无疑已经产生了积极而广泛的效应。其影响也逐渐扩大到周边不少拉美国家。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运动是查韦斯带领委内瑞拉人民寻找替代新自由主义的新探索。在当前历史条件下，从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角度出发，只要是从本质上否定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并在它们的统治秩序之外进行的符合绝大多数人利益的新的探索和创造，都应该是在历史地走向社会主义。
2.回顾查韦斯执政以来的这些年，人民的支持是完成诸多“替代”的首要因素。委内瑞拉新政权能够在极其险恶的国内政治环境中坚持下来，其重要原因就是依赖广大民众的支持，政府通过种种措施让人民感觉权力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就是国家的主人。从1998年起，查韦斯政府实施一系列改革措施后，遭到国内反对派发起多次“军事政变”、“石油政变”、“媒体政变”和“选举政变”，委内瑞拉新政权均化险为夷。查韦斯本人共经历了近10次总统大选和公民投票，几乎每次都以多数票获胜。从根本上看，这说明查韦斯的政策获得了大多数委内瑞拉人民的支持。正如英国政治活动家、资深记者塔里克阿里所说，查韦斯正在改善普通人的生活，这是难以推翻他的原因所在。喊口号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对于普通人而言，给他们提供教育、免费医疗、廉价食品比所有的口号加在一起重要得多。
3.委内瑞拉的“21世纪社会主义”替代战略能否成功，领导权问题尤为重要。在这场斗争中，查韦斯领导的新政权虽然在委内瑞拉进行反新自由主义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效果，但存在一定的问题。目前，在委内瑞拉还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无产阶级政党，社会变革还停留在选举机器的阶段，甚至在很多方面还依赖于查韦斯的个人因素，这样就难以为政府推进新的发展模式提供持久而坚实的政治保障。有评论家针对委内瑞拉的变革提出：“社会主义革命是为了工人阶级与被压迫群众的生存处境的改善而进行的日复一日的坚韧斗争，只有在这样的斗争中，无产阶级才能发动和团结起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以实现社会主义改造，这种斗争不仅是为了更高的工资、工作时间的削减、更好的住房、医疗和受教育条件，更是为了人民的民主权利，在这一斗争的过程中，工人阶级可以取得运动的领导权，成为国家的主人，而如果没有这样能有效发起全民参与的斗争，社会主义革命只能是纸上谈兵。”也有学者指出了指导思想问题。如委内瑞拉学者弗雷德维特森就撰文认为，“目前委内瑞拉面临国内外挑战，必须‘将马克思主义与群众运动相结合’，在革命的群众运动的基础上，我们会越来越强大，广大群众也将通过他们的亲身经历，认识到只有我们的思想、纲领和路线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正确的道路。”
4.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后的一大亮点。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苏东剧变以来，不少人在西方主流意识形态的误导下，把苏联解体看作是整个社会主义的失败，甚至动摇了共产主义理想和马克思主义信念。然而，历史真的终结了吗?恰恰相反，我们看到当今世界仍然勃然涌动着新的潮流。也正是在苏东剧变之后，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内出现了许多以否定资本主义为特征、在资本主义秩序范围之外寻找新的发展道路的探索和实践。这里既有在西方发达国家出现的轰轰烈烈的反全球化运动，也有以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为代表的拉美反新自由主义运动。这些运动总的表现为对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及其全球化的超越，以及在不同层次上(制度、战略、道路、秩序和方案等)对未来理想社会的探求与规划。这正说明人类历史运动深处人民意志的活跃。
目前，委内瑞拉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如国内的反对势力还在积蓄力量，国际石油价格的异常波动将会带来诸多问题。而在国际上，美国政府一直敌视查韦斯政权，曾直接或暗示不会允许其“逆流而动”，并通过多种手段支持和资助委内瑞拉国内反对派进行颠覆活动，甚至不排除直接采取武装入侵的方式。上述各种因素都使得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运动面临着严峻挑战。但无论委内瑞拉“21世纪社会主义”的结果如何，都应该被认为是一种可贵的大胆尝试，在拉美历史上甚至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会留下一笔供后人借鉴和品评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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