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绑倒您（Bundling）看美国政客与金钱的美妙婚姻

中国人大多很熟悉《诗经。周南。召南》的这首《關雎》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写的是青年男女之间由相悦，相思，相试，到相爱的一个浪漫美妙的过程。这种过程存在于所有文化之中，甚至广泛存在于动物界。称之为求偶现象。在英语中叫做courtship。英美人在这个courtship的过程中，有一个咱们中国人不熟悉的传统，称之为boundling，可以形象地译为“绑倒您”。说的是青年男女双方初会的时候，女方的家长将双方分别用床单裹起来（wrap up），然后放到同一张床上，让他们共度一个不眠之夜。他们可以通宵交谈，加深了解。之所以要绑起来，有些时候甚至在男女之间还要隔上一块板，称之为bundling board，是为了保证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在如此的亲密接触中，不至有性行为发生。多么有趣的一个传统！与中国人讲究发乎情，而止乎礼义不一样，英美人还加上了一块制度的保障。这样，无论这些年轻人是多么激素分泌旺盛，都肯定不会有越轨苟且之事发生了。

这种“绑倒”的关系后来逐渐变了味道，与money发生了关系。据说是早期美国人在旅行过程中，寄宿民家，如果床铺不足，行人也可以与主人家“绑倒”。到后来，行旅客店，就利用这种方法，来增加收入，用有限的旅店资源，就可以争取双倍的收益。这样下去，难免就有苟且之事发生了。据说是在19世纪中，新英格兰还实行这种习俗。到1846年，纽约州就发生过一起因为一位19岁的女性在“绑倒”过程中色诱对方或者是被性侵犯而引起纠纷，诉诸公堂的案子。

与我们说过的猪耳朵（earmark）逐渐与政治相关一样，聪明的美国人也从“绑倒您”找到灵感，用它来“完善”美国的民主政治。关于这一点，必须要从美国的竞选经费法说起。从表面上看来，美国对竞选资金的来源有严格而公开透明的管理机制。接受政治捐款的政客，政党，和政治行动委员会（PAC）必须报告并公开任何超过$200美金的政治献金的来源，金主的姓名，职业，雇主和地址。任何竞选广告，不光要说明其资金来源，候选人还必须表明：我是某某某，这条广告代表我的意愿，经过我批准（ “I approved this message.” ）而且相关法律还规定了政治献金的数量限制。比方说，任何个人，在每一选举中，不可以献金超过$2400。每个选举年，如果年度包括了初选（primary election）和大选（general election），不得超过$4800。这都是很好的制度，并且使得美国人可以声明（claim）政治竞选的公平透明。读过我的相关系列文章的各位看官肯定很茫然，因为我们有许多数据证明那些政治献金的大豪客们，包括大资本家，大说客们，他们每年的政治献金远远超过这个限制。这是怎么回事呢？千万不要被这些表面文章给忽悠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有意无意之间留下的后门（loopholes），为资本进入政治大开方便之门呢！下表是维基百科提供的一个实际执行起来的政治献金限制表：

普通民众当然没有能力大量献金，所以那个两百元的限定不过是为小百姓而设。而上表实际执行的政治献金当然是为富人而定的。这个限度就相当宽泛了。因为政治献金的途径很多，除了直接送钱给候选政客，还可以通过给政客的PAC，党派，和各种选举委员会，并通过这些PAC，党派，和各种选举委员会相互给予，这些数目加起来，就相当可观。但是更厉害的当然还不在这里。这些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更厉害的，一个是PAC，一个是就是“绑倒您”。关于PAC可以使美国资本在政治献金上达到无限大，我在金钱来自何处，又去向何方？一文中已经有过比较详细的讨论，没读过那篇文章的读者可以参考。此不赘。本文中，我们可以重点来看一看这个“绑倒您”。

“绑倒您（Bundling）”或者“帮到您”是在其他方法之外为政客和金钱提供合法联系的另一个重要方式。与其他方式是为资本本身提供方便不一样，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奖励那些筹款人（fund raisers）的制度。这些人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和关系，在社会上从各机构，社区，利益集团和个人为各党派和政客筹集经费。然后把这些这些钱一并转交给政客。这些筹款人就被称之为“绑倒儿（bundler）”。随着金钱与竞选的联系日益密切， 筹款人对于民主共和两党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两党和政客们都对他们格外重视。在竞选过程中，他们根据筹款多少，被授予各种荣誉头衔，比方说，2004年布什竞选中，任何筹款超过$100,000的“绑倒儿”，就会被授予“布什先锋”（Bush Pioneer）的称号，其次有游骑兵（Bush Rangers）和小牛（ Bush Mavericks）等。并且在胜选后获得相应的特别奖赏。

联邦选举委员会（FEC）对”帮到您“也不是没有规定。但是很奇怪的是，只有当某些“绑倒儿”是登记在册的说客，而且是亲自将所筹得的钱交给政客（ physically delivers the checks to the campaign）的时候，才需要他报告（disclose）其姓名和其所有筹集到的政治献金的来源。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规定。事实上，“绑倒儿”，包括说客和非说客，现行普遍的做法，是让各个金主自己将支票或者汇款直接交给政客，只是用一个特别的号码（tracking number）表明这笔钱是某某“绑倒儿”的“绑倒”献金，就可以轻易绕开FEC的“愚蠢”规定。

“绑倒人”通常都是大公司的CEO，K街上的著名说客，对冲基金的经理人，或者民间的富人们。通过“帮到您”的方式，他们可以贡献巨大数目的金钱给政客和党派，而不必担心违法超过个人政治献金的限额。“绑倒儿”在自己的政客获胜后所获得特殊奖励，比如，如果他是代表某一行业，该行业往往得到特殊的待遇。比如布什2004年度“布什先锋”托马斯昆（Thomas Kuhn），是爱迪生电业（Edison Electric Institute）总裁，当选后，布什总统很快通过了托马斯昆想要的“清天法案”（Clear Skies Act），其目的是抵销原有的不利于该行业的“清洁空气法案”（ Clean Air Act）。如果这些“绑倒人”只是寻求个人的目的，那也没有问题。比方说他们往往是美国驻各国大使的优先人选。比方说若兰德阿洛（Roland E. Arnall）本人是亿万富豪，2003-05年，他为布什筹集到超过1千5百万美元。他还为布什的第二任期筹款2千5百万。他从自己的信贷公司（mortgage company Ameriquest Capital）和旗下三家子公司，就出钱超过一百万。他还绕过联邦竞选资助法，要求自己公司的员工利用上班时间，向公司客户索求给布什的政治捐款。做为报答，他被布什任命为驻荷兰（Netherlands）大使。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是只有共和党在干。民主党同样当仁不让。在2008选举年，奥巴马一人手下的“绑倒儿”高达500人。他们为奥巴马筹得政治献金七千六百五十万美金。其中数人为女性，后来相继被任命为美国驻外大使。比如今年任命的瑞典（Sweden）大使马修巴让（Matthew Barzun）,在2008年为其筹集政治献金 $687,500。辛西娅斯德若梅 Cynthia Stroum）被任命为卢森堡（Luxembourg）大使，在2008年为其筹集政治献金 $800，000。妮可阿万塔（Nicole Avant）, 巴哈马大使，也在2008年为其筹集政治献金$800,000。等等（参见这里）。

美国民主的这种“帮到您” 或者“绑倒您”的关系，如果说要和过去的求偶传统相联系的话，还真有一点婚姻关系的影子。双方之间是一种紧密联系的捆绑（bundle）关系。一旦联手，还真的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这中间的表面严格，实际放纵的联邦竞选财经法，看上去好像是政治清廉的制度保障，有点像求偶时那块床单和隔板。表面上是要束缚他们的手脚，其实这中间的苟且之事，事实上是从来都在发生。不过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合理合法，美妙无比哟！这些“绑倒儿”中，也不乏鸡鸣狗盗之徒。其中非常著名的一位，还是一位华人。就是民主党希拉里柯林顿的那位叫做徐咏沅（Norman Hsu）的“登顶人”（HillRaisers，相当于布什的“布什先锋”）。后来证明此人是一个畏罪潜逃的诈骗犯。

写到这里，我愿意引用本人在《也谈是谁在真正统治美国（三）：左右互搏看民主真相》里的一段话，作为此文的收尾：“。。。民选官员自己组阁时挑选的那些助手（retinues ），其中很多人都不是通过选举产生，他们或者是竞选中的大金主，或者立下过别的汗马功劳，或者是哈佛或耶鲁的同学哥们儿，或者是某律师事务所里的合伙人， 公司管理团队的同事，或者是外交关系委员会的兄弟。总之是他们那个小圈子里的人。他们都是统治阶级的一员。”两文相互印证，读过此文之后，可见我的前文不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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