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大学钻研拉丁美洲事务的历史系教授葛兰丁(Greg Grandin),在美国《国家》(The Nation)网站上撰写《随乌马拉胜选,秘鲁加入拉丁美洲左转行列》(With Ollanta Humala's Win, Peru Joins Latin America's Left Turn)一文,指出乌马拉胜选对拉丁美洲及秘鲁的意义与成就,以及乌马拉未来所要面临的几项难题。
拉丁美洲左派势力不减
乌马拉5日在第二轮决选中胜出,成为秘鲁未来的新一任总统,使拉丁美洲再增添一个左倾的国家。这已是乌马拉第二次角逐,他在2006年差点胜选,但根据维基解密指出,当时秘鲁的政客为了阻止乌巴拉当选,向美国求助,并抹黑乌马拉,将他形容成是秘鲁的查维斯,藉此影响选情。
维基解密还揭露,在同一年度,墨西哥右派与美国国务院合作,连手在总统大选中打倒左翼民粹派的洛佩兹(Andrés Manuel López Obrador)。当时美国有不少民众因此而揶揄笑道:反正拉丁美洲左派终将烟消云散,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但情况似乎不如他们所预期。在莫拉莱斯主导下,玻利维亚在2006年正式批准新的社会民主宪法;在2009年的连任选举中,以62%的高票再次当选总统。
厄瓜多的科雷亚也轻松连任,并通过新的宪法,内容不仅保障社会权,另外也对私有化设下严格限制。最近,厄瓜多民众针对改革案进行公投,10项改革全数通过,包括禁止银行从事商业性投机行为,及禁止在斗牛赛中杀害牛只。
另外在去年,巴西的卢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卸任,政权交棒给罗赛芙(Dilma Rousseff)这名出身左派游击队,并同时身兼经济学家的女性政治人物,她誓言要持续让巴西成为一个更人道且更公平的国度。
重新赋予民主定义
从委内瑞拉到乌拉圭,所有国家的左派政治计划都有其难题及缺陷,且这些政策经常遭到民间进步派人士的挞伐。但综合来说,拉丁美洲左派却完成一项惊人的成就:他们夺回民主概念的主导权,赋予民主一种更人道且更持久的定义及诠释。
在过去,有关“民主”的理解,多半受到新自由主义及私人企业主导。他们几乎快要说服整个世界都相信民主与去管制的资本主义密不可分,而这种旧思维至今仍笼罩全球。但反观拉丁美洲,民主指的是社会民主,伴随左派势力在拉丁美洲的进展已迈入第二个10年,这股力量仍持续鼓舞着许多人。
贫民对乌马拉抱以期望
对秘鲁人来说,乌马拉的胜利究竟有何意义?就短期而论,最重要的莫过于他终止了前总统藤森谦也(Alberto Fujimori)的死刑队式新自由主义(death-squad neoliberalism)。藤森谦也目前身陷牢狱之灾,与乌马拉角逐总统大位的正是藤森的女儿藤森庆子(Keiko Fujimori),她曾坦言,要释放被判定犯下谋杀、绑架及贪污的父亲。
就长期来看,许多秘鲁人(尤其是那些住在首都利马以外地区的民众)将选票投给乌马拉,是因为秘鲁在过去这段时间内,虽然总体经济表现亮眼,但他们却没有分得多少好处。秘鲁经济之所以表现不俗,主因在于金属的国际价格高昂,而金、银、锌、铜、锡和铅等金属,占秘鲁总出口的60%。
秘鲁约有3千万人口,30%的民众生活在贫穷中,另有8%则处于极度贫穷。在农村地区,尤其是原住民社群,超过半数以上的家庭过着困顿的生活,不少人对生活感到绝望。乌马拉承诺,要实行一连串务实的办法来解决不平等问题,如65岁以上的老人能领取养老金、拓展农村地方的医疗照顾(如兴建更多省立医院)、增加公务员薪资。而这些政策的支出,将从矿业所课征到的暴利税来支付。
夹缝中的秘鲁 靠向巴西
从外交的角度观察,乌马拉胜选另有意义。这代表巴西在与华盛顿较劲时,巴西在拉丁美洲这一区域拥有更多的影响力。若是藤森庆子获胜,秘鲁在政治上将看齐华盛顿,并加深与美国及加拿大公司间的合作。
有别于藤森庆子,乌马拉则是向巴西的经济利益靠拢。秘鲁历史学家蓝尼克(Gerardo Rénique)指出,这场选举除了代表民主力量的重大胜利,同时也可以视为是巴西及美国就秘鲁的能源及矿物资源进行争夺战。就此观点而言,似乎也可以说,谁当选并不重要,因为秘鲁都是输家。
夹在大国的利益间,延伸出另一个关键议题,这个问题攸关乌马拉是否能成为一名成功的领导者。乌马拉宣称,他要推动所谓的“成长与社会包容”(growth with social inclusion)计划,但他要如何周旋于友邦巴西及投票给他的社运人士之间?也就是说,他要如何在这两股冲突的利益当中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对巴西从事社运的民众来说,他们所积极追求的是可长可久的发展,并要求由当地人来掌握自己的资源。这个问题牵涉到秘鲁是否能复兴社会民主。
悬而未决的种族问题
另外,拉丁美洲左派有另一项重大成就,即淡化了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过去数世纪,种族主义有如挥之不去的幽灵,缠绕南美大陆已久。在玻利维亚、厄瓜多、智利、巴西、委内瑞拉及其它国家,美洲的原住民与来自非洲的后裔在通往文化及政治的民主化过程中,已有长足的进展。但对秘鲁这个45%人口为印第安人的国家来说,并未参与这一民主化进程。事实上有些人认为,种族主义在过去10年间有加深的趋势,因为随着采矿业兴盛,深色皮肤民众所居住的安地斯农村及亚马逊低地遭受到严重破坏;而白人及中产阶级所居住的利马,却出现愈来愈多的奢侈公寓及购物商场。
因此,乌马拉面临诸多困难,除了如何运用国际资本外,另一挑战就是化解秘鲁的种族主义难题。“印第安的乌马拉”(El Indio Humala)在利马流失大量选票,理由并非是当地人害怕秘鲁变成查维斯的委内瑞拉,而是害怕秘鲁会像邻国玻利维亚一样,成为一个由印第安人所统治的国家。乌马拉在竞选时成功回避这个问题,但成为总统后,如果要成功让秘鲁步上民主化的坦途,就必须正视种族主义问题。
毕竟在选举前,全国各地广场(利马也不例外)已高举彩虹方格旗,这个旗帜在玻利维亚的社会运动中随处可见,而这些社会运动也成功将莫拉莱斯推往权力的顶峰。这面旗帜象征着原住民的骄傲及主权,它已到处飘扬在安地斯山脉的许多国家中。
(整理自《国家》)
2011-6-15
乌马拉于6月5日在利马市的一处广场上向支持者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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