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玛塔.阿内克(Marta Harnecker)
译:阿伟
拉丁美洲,是全世界第一个引入“新自由主义”策略的地区。我的祖国智利也就是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在国内推动此路线之前的一个试验场。但是,拉丁美洲也是全世界第一个懂得拒斥“新自由主义”的地区,因为它所带来的,只有日益的贫困,社会不平等加遽,摧残环境,以及削弱劳工阶级和民众的运动。
左翼与进步力量纷纷胜选
而也正是在这块次大陆,在东欧与苏联社会主义崩溃后,左翼与进步的力量首度汇聚在一起。历经20多年的苦痛之后,又生出新的希望。一开始,这是以反抗“新自由主义”的斗争冒了出来。后来民众开始发动攻势,夺取政权。
在新自由主义模式陷入危机的背景下,拉丁美洲前所未有的由左翼与中间偏左势力推出的候选人,打着“反新自由主义”的旗帜,在这区域的诸多国度中争取胜选。
我们可别忘了,1998年查维斯(Hugo Chavez)赢得总统大选时,委内瑞拉当时只是整片大陆中被新自由主义海洋覆盖的孤岛。
古巴,当然是个令人敬佩的例外。然后,在2002年,拉哥斯(Ricardo Lagos)在智利选上总统,以及鲁拉(Luiz Inacio Luna da Silva)在巴西当选总统。基西纳(Nestor Kirchner)2003年荣任阿根廷总统;还有瓦兹盖斯(Tabaré Vázquez)2005年在乌拉圭赢得大选。
接着,2006年,巴舍莱(Michelle Bachelet)在智利,莫拉莱斯(Evo Morales)在玻利维亚,柯利亚(Rafael Correa)在厄瓜多,以及奥蒂嘉(Daniel Ortega)在尼加拉瓜纷纷当选。
到了2007年,费南德兹(Cristina Fernandez)在阿根廷,以及柯隆(Alvaro Colom)在危地马拉,也获得胜选。2008年,卢戈(Fernando Lugo)在巴拉圭当选总统。
然后是2009年,傅内斯(Mauricio Funes)在萨尔瓦多选上总统;柯利亚在厄瓜多赢得连任;穆吉卡(Jose Mujica)在乌拉圭第二轮投票中获胜;而莫拉莱斯在玻利维亚大选中获得多数支持,得以连任。
我同意古巴外交官与理论家雷格拉豆(Roberto Regalado)的看法,这些领导人的异质性很强。他说:“在像是玻利维亚、厄瓜多和委内瑞拉等国度,那些推动新自由主义的机构在作法破产或是极度虚弱,使得一些靠着左翼组织政治资本的领导人士得以上台。然后,像是在宏都拉斯与阿根廷,由于民众部门没能推出自己的总统候选人,于是某些传统政党中的进步人士也跳出来参选。”
民众运动:巨大的主人翁
即使是在一些左翼政党有较重份量的国度,这些政党也未必是那“反新自由主义斗争”中的先锋,民众运动才是。这些民众运动,是在新自由主义模式的正当性危机以及其政治机构面临危机的形势下,所发展出来的。它们在自己小区或在地组织的各种抵抗行动中,逐渐茁壮。
这些都是非常多元性的运动,解放神学(liberation theology)、革命性民族主义(revolutionary nationalism)、马克思主义、在地路线(indigenism),与无政府主义等一些成份全混杂在一起。
在种种的反抗斗争中,一些新的社会运动,尤其是农民运动与原住民运动,也在老式运动旁边冒了出来。其中一些例子,像是在玻利维亚,那对抗水私有化(水战争)、以及争回对天然气掌控(天然气战争)的运动。像是在阿根廷的“纠察队”运动(piqueteros),整个的队伍包括小企业主、劳工、失业者、专业人士,以及养老金领取者。
另外如墨西哥那许多负债累累的农民;智利的中学生,因他们着深色长裤及白衬衫,所以给称为“企鹅”;还有生态运动以及反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运动。中产阶级也在政治舞台上冒了出来,像是在萨尔瓦多的公卫劳工、在阿根廷敲着锅碗出来来抗议的“敲平底锅”(caceroleros)运动等。传统的劳工运动,由于受到新自由主义经济的诸多措施,如弹性工作(labor flexibilization)、外包(contracting out)等的重击,除了偶尔几次例外,倒是很少出现在政治舞台。
一开始,这些运动是拒绝卷入任何政治性活动与政客的介入。
但在斗争愈演愈烈下,它们也从原本单纯批判新自由主义的非政治立场,转为对那既有势力日益质疑的政治力量。在某些情况,像是在玻利维亚的“社会主义运动”(MAS,Movimiento al Socialismo),以及厄瓜多的左翼在地党“新生”(Pachakutik)(译注:1996年成立的原住民左翼政党),它们甚至建立起自己的政治机制。
拉丁美洲目前整个的图像,已全盘改变。新的力量的对比形势,已使得美国更难来在这地区实现其目标。但是这北方帝国想来阻止我们各国往前走下去的手法,倒也愈来愈多。
与中国建立紧密经贸关系
美国已不再拥有以往那样在我们整个大陆自由操弄的空间,现在它所面对的,是那些有自己议程,而且往往是与白宫议程相冲突的叛逆政府。我们来察看一些迹象。
没有美国的国际会议:拉丁美洲与加勒比海地区的领导人,在没邀请美国参加下,开始自行举办国际会议。像是首届的“南美高峰会议”(South American Summit),2000年在巴西举行。两年后,则是在厄瓜多开会;到了2004年,在秘鲁举办。来年,巴西筹办了首届“南美国家共同体”(South American Community of Nations)高峰会议。第二届,则是2006年在玻利维亚聚会;这次会议奠定了后来“南美洲国家联盟”(the Union of South American Nations,UNASUR)的基础;而且于2007年在委内瑞拉举行的能源高峰会议中,通过它正式的名称。2008年在巴西,全体会员通过设立这个组织的协议。
与中国建立起更紧密的经济关系。既然中国日益需要更多的原材料,而拉丁美洲又有充沛资源,于是两者之间的关系日益密切。中国,已成为秘鲁、智利与巴西等国主要的贸易伙伴。它也开始与这地区的一些国度,尤其是与委内瑞拉,形成策略联盟。
牛津圣安东尼学院(Saint Anthony’s College)经济学教授桑切斯(Diego Sanchez Ancochea )的研究显示:中国在2004到2005年间,与南美洲一些国度签署了近百份协议与公开承诺。其中包括2005年11月与智利签订自由贸易协议。巴西对中国的出口,由1990年的3亿8,200万美元,到2005年上升为68亿3,000万美元。阿根廷与智利,也有类似的增长;分别由1990年的2亿4,100万美元与3,400万美元,到了2004年,增为31亿美元与32亿美元。
中国,不只是与那些组成“南锥体共同市场”(MERCUSOR)的国度紧密交往,也在南美洲其它国度晋身为重要贸易伙伴。它是秘鲁第二大的贸易伙伴;是智利与巴西的第三大伙伴,是阿根廷及乌拉圭的第四大伙伴。
近年来,中国的身影在拉美大陆愈加频繁出现。“拉丁美洲与加勒比海经济委员会”(ECLAC)的执行秘书芭赛娜(Alicia Barcena)就于2009年5月27日承认此点。她说,中国在该地区的投资,已有显著增长,特别是在碳氢化合物、采矿与汽车产业等明显的领域。但是在量方面,相较于美国的大量投资,仍算是小的。
201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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