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的世纪之交存在着一个叫中国总公司的公司,可能大家都没有听说,但它就客观存在在那里,存在于那个时期的地球上。当然经过了乔装打扮,它躲在一个面具的后面。
中国总公司具有现代公司的全部特征。首先它有股东,他们还定期召开股东代表大会。第二它有日常管理机构,叫做x院,不用对人民也就是全体雇员负责,但需要对股东负责,说的确切些就是要对董事会负责。第三它有注册资金,就是全体人民币或者说是人民币的全体。第四它有明确的经营目标,追求利润的最大化,然后在股东内部分红。第五它有利用资本去赢取利润的手段,包括贸易、生产和转移,当然最核心的手段确实垄断,或者说是逐渐走向垄断,或者干脆说是必须走向垄断!
它有一个不太长的发展历史,最初的形成在时间看起来比较模糊。应该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初期开始,一直到1995年,这是中国总公司的起步时期。接下来从1995年到2005年是它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但到了2005年到2010年它的发展不仅缓慢而且几乎停滞下来,2010年后它似乎进入了破产保护程序……
中国总公司的成立之初,是受到晚清“洋务运动”启发的。但洋务运动失败了,显然,是由于洋务运动不懂得建立起公司运作的模式。公司运作是一定要利润挂帅的,然后要分红,就相当于把利润切成薄片,逐层的分下去,逐个的分下去。使股东们利益均沾,然后按照股份的大小分得大小不一的“利润”的薄片。
洋务运动背景下的公司没有运作起来,但改革开放背景下的公司却如日中天。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国家政治口号,迅速转化为以GDP为核心的公司的经营口号。于是,除了中国总公司外,各地方政府同样迅速把自己打扮成各级的分公司,进入角色后,又迅速揣摩到了GDP主义的“内核”。
在中国总公司的形成初期,在经营理念上曾经存在过徘徊,即到底是为了全体人民(雇员)负责还是为了全体股东负责,于是就导致了“资产阶级自由化”。当领袖们决定结束资产阶级自由化来捍卫自己的利益时,他们终于确定了经营模式,即决心为主要股东负责。
当中国总公司进入第二阶段时,运气相当好,所有的低成本优势都一览无遗的暴露出来。廉价的劳动力显然是这些优势中最抢眼的一个,另外当然还包括祖先留下来的种种遗产,当然也包括WTO给我们带来的千载难逢的机遇,于是中国总公司进入了它的黄金时期。这当然使它沾沾自喜,大国的崛起、民族的振兴,所有这些辉煌的泡沫都似乎毫无节制的膨胀起来。此时它忽略了一些不利的因素,其中的一个因素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的排挤;至少还有另一个因素即股东们越来越难以填平的贪婪的欲望。显然,中国总公司至少面临两个失衡,第一个失去平衡的是外部平衡,人们把它叫做贸易不平衡,就是中国总公司的贸易顺差太多,要被它的对手围剿。第二个不平衡是来自于内部,它的名称很多有时叫两级分化,有时又叫腐败。
就这样,中国总公司在2005年后就不知不觉的进入了第三个阶段,这个阶段的最大特征是它高高举起了房地产业大旗,它浑然不知自己的公司发展已实际进入停滞甚至倒退阶段。就好比是个庞氏骗局,它的资金链就要被撕裂了,是要撕裂还没断裂的微妙阶段。于是它只好向它的股东提供更多的分红,来维持最后的苟延残喘的局面,这显然是骗局被揭穿的最后阶段,也是最后的疯狂。
公司的运作是需要实现利润当然还要把这个利润最大化,这利润用什么来表达呢?中国总公司选中了人民币。人民币自身的实力也随着中国总公司的跌宕而起伏,人民币的发展周期似乎注定要与中国总公司的发展周期大致吻合。这一点可以通过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变化表得以印证。
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中间价 中国银行(年内平均值)
1982年 1.89 1997年 8.28
1983年 1.91 1998年 8.26
1984年 2.30 1999年 8.26
1985年 2.85 2000年 8.26
1986年 3.36 2001年 8.26
1987年 3.62 2002年 8.28
1988年 3.94 2003年 8.28
1989年 3.94 2004年 8.28
1990年 5.08 2005年 8.07
1991年 5.20 2006年 7.81
1992年 5.33 2007年 7.30
1993年 5.70 2008年 6.83
1994年 8.46 2009年 6.83
1995年 8.46 2010年 6.80
1996年 8.31
人民币的发展对应着中国总公司的初级阶段,是逐渐走向虚弱,它与美元的汇率从2.3:1一路贬到9.5:1。因为这时的中国总公司还十分虚弱,找不到不到自我壮大的途径,缺乏方向感,对应的人民币当然是要贬值的了。
到了中国总公司黄金的第二阶段,贸易尤其是出口贸易使中国总公司的利润迅速膨胀,这个利润可以视为国家外汇储备。于是,人民币的实力也相匹配的迅速壮大,这直接导致了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升值,到了2005年人民币对美元大约为8.7:1。问题出现了,西方国家认为人民币的实力从贸易的角度上看,是极大的增强了。他们不能忍受人民币仅从9.5:1涨到8.7:1这样小的幅度,于是他们向人民币施加压力,要求人民币对西方主要货币升值,或者说是增大升值的幅度,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人民币此时已被中国总公司的大股东们注水了,它的表面实力已经被扭曲,不能准确的描述人民币的真实实力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2005年,人民币屈从了外界的压力,开始了缓慢的升值步伐。到2008年时,人民币对美元已从8.7:1升至6.8:1。当然,这个升值的步伐不幸的被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所打断,戛然而止!当然也是从2005年开始了新房地产政策,其实这是个财富的再分配政策。但它却完全打破了中国总公司旧有的股东分配模式,换句话说,大股东们的配股能力极具增强,而中小股东们又迅速被边缘化,公司的内部经营出现了空前的困境。而此时人民币由于中国总公司经营环境的混乱,造成了两个完全迥异的发展方向。对外,面临的是虚假的升值压力,对内面临的却是真实的贬值的压力。人民币分裂到如此程度,中国总公司的经营可算是功不可没啊。
进入了2010年,人民币出现了空前的压力,既有外部的也有内部的,到了6月17日,人民币似乎又开始了踉踉跄跄的升值步伐,但是,它对内贬值的步伐却早已经开始甩开了膀子大踏步的跑起来了。
国家的公司化面临着一个道义问题。理论上,国家属于全体人民;同样也是理论上,中国总公司却属于全体股东。而股东的含义完全不同于人民,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道义上的矛盾就越来越突出了。
在中国,全体中国人民有13亿之众,而中国总公司的全体股东顶多有7000万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股东们的利益被逐渐边缘化,而大股东的利益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最后在公司内部博弈的结果就逐渐形成了核心利益集团。这些现象的基本标志就是两极分化!日趋严重的两级分化现象,正逐渐扭曲着整个中国社会的平衡。而对于公司“外部”则实行着日益残酷的剥削和压榨,使非股东的人民日益感到窘迫,生活毫无保障、毫无未来、走向绝望。
国家的公司化导致了整个社会存在着“体制内”和“体制外”之争,这为腐败和懒惰留下了空间。体制内缺乏约束而日趋懒惰;体制外为了向体制内过渡而拼死行贿,形成了可怕的被动腐败。体制内是因为缺乏有效的内部制衡机制而必然走向懒惰,同样又是缺乏内部制衡的机制,必然会造成权力的主动“寻租”,而带来的所谓主动腐败。
显而易见,中国总公司按照公司的思路去追求利润,但利润马上就被贪婪的腐败吞噬,而无法形成再投资再循环。同时,公司内部的各级股东由于缺乏制衡的机制,而产生内部的倾轧,倾轧的结果是大股东的利益越来越大,小股东的利益越来越小,这种内部的不平衡,会造成中国总公司的营运效率降低而成本增加。对于一个营运着的公司,这是毫无希望的內挤外压,公司走向破产理论上讲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由于利益分配上的公开性和透明性的匮乏,导致中国总公司与其下属的各个层次的分公司同样也是矛盾重重。中国总公司曾经想通过分税制来缓解与其下属公司之间的矛盾,从多年的经营结果来看,这里所蕴含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因为其下属各层子公司分公司已经学会自己搞财政以外的小金库,子公司分公司们要自立门户了。这些现象可以通过著名的“跑部钱进”驻京办和各级地方政府的灰色的财政外收入得以印证。
国家的公司化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义务问题,中国总公司理论上需要为全体人民就是它的全体雇员提供教育、医疗、就业和养老等方面的种种保障。而事实上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目标压力下,中国总公司的经营者们事实上正在逐渐抛弃他们的义务,或者顶多为股东们提供这种义务,甚至只有大股东们才能最充分的享受到这种义务。久而久之,全体人民就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什么保障都没有,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受雇”于这个中国总公司呢?这个问题的证据可以在政府的财政收入与GDP的比例关系中寻找到答案。
1982-2009历年中国GDP及国家财政收入数据
年份 GDP总值/亿 国家财政收入/亿 CPI增速 财政占GDP比例
1982 5294.7 1212.33 1.90% 22.90%
1983 5934.5 1366.95 1.50% 23.03%
1984 7171 2 1642.86 2.80% 22.91%
1985 8964.4 2004.82 8.80% 22.36%
1986 10202.2 2122.01 6.00% 20.80%
1987 11962.5 2199.35 7.30% 18.39%
1988 14928.3 2357.24 18.50% 15.79%
1989 16909.2 2664.9 1 17.80% 15.76%
1990 18547.9 2937.1 2.10% 15.84%
1991 21617.8 3149.48 2.90% 14.57%
1992 26638.1 3483.37 5.40% 13.08%
1993 34634.4 4348.95 13.20% 12.56%
1994 46759.4 5218.1 21.70% 11.16%
1995 58478.1 6242.2 14.00% 10.67%
1996 67884.6 7407.99 6.10% 10.91%
1997 74462.6 8651.14 0.80% 11.62%
1998 78345.2 9875.95 -2.60% 12.61%
1999 82067.5 11444.1 -3.00% 13.94%
2000 89468.1 13395.2 -1.50% 14.97%
2001 97314.8 16386.0 -0.80% 16.84%
2002 103935 18903.6 -1.30% 18.19%
2003 116741 21715.3 -0.10% 18.60%
2004 159878 26355.9 3.90% 16.48%
2005 182321 31649.3 1.80% 17.36%
2006 209407 39373.2 1.50% 18.80%
2007 246619 51304.0 4.80% 20.80%
2008 314045 6.13万亿元 19.52%
2009 335353 6.85万亿元 20.42%
中国当前财政占GDP比例,可与美、日、德等西方经济大国相比较。
2007年,美国财政税收占GDP比例为18%;日本国家财政收入占GDP比例,低于10%。早在2006年中国财政收入就已经超过日本,而同年日本GDP是中国的2倍以上。与欧洲比较,2007年,德国联邦及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大约为5500亿欧元,GDP为2.38万亿欧元,财政占GDP比例为23%。目前,中国的这一比例,已高于美、日,略低于德国,预计到2010年,即可超过德国。而德国国民福利之高,为众所周知。而中国的福利之低,火星人都知道!
国家的公司化管理,大大提高了管理效率,GDP和财政收入都快速提高了。但本质上讲,属于“恢复性增长”而非“创造性增长”!
失去了道义,同时又抛弃了责任和义务的中国总公司,面临着内外交困的局面,成本高昂而又负债累累,它还能走多远?它还能走多久?
它早期的辉煌业绩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褪了色甚至荡然无存了。等待它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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