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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无疾而终的日元国际化

苏安 · 2012-01-16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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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国际化取得长足进步,但在很多经济指标和制度构成上还远远落后于日本1990年代中后期。

从1980年代以来日本官民都曾醉心于日元的国际化,这种趋势在1990年代提速,亚洲金融危机和欧元诞生让日本国内对日元国际化的呼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从2004年以后人们在日本却很少见到这些曾经非常高调的言论。2006年IMF加盟国的外汇储备中日元不到4%,到今天这个可怜的数字也不见本质性改观。近年,无论是日本官方还是民间机构几乎都在日元国际化上偃旗息鼓,日本财务省近20年的努力基本上可以说无疾而终了。

日元国际化构想由来已久,早在1980年代前期,不但有对美贸易不均衡问题的外来压力,日本国内也在外汇管制逐步放松,国内金融自由化的进展中对日元的未来有着很殷切的期望。在日本经济达到其历史性巅峰的1989年,出于对日元升值的全民性恐惧,日本错失了日元国际化第一次绝好的机会。当时日本金融体系的自由化程度不高,日元贸易的规模也不够理想,甚至连日本央行和当时大藏省(现财务省的前身)其他部门都倾向于日元国际化的渐进操作。

在泡沫经济破灭后,日本经济依旧遥遥领先于美国以外的所有国家,对日元国际化的要求更多出自于本币和国家经济地位的匹配问题上。1997年日本经济规模占全球14%,日元结算规模占日本进口约20%,占出口约35%,在全球贸易中日元结算占5%左右,资本交易方面也大致同等。而且桥本政权期间经历了金融大爆炸改革后,资本市场的管制改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交易成本的下降也很明显,但日元国际化依旧没有实质性进展。显然全球经济地位和资本管制等制度问题对于一国货币的国际化而言只是个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

到了1997-1998年,国内外金融危机的发生导致日本产业界和金融机构不得不在国际金融市场忍受所谓的Japan Premium(实际上是针对日本企业的一种歧视性利率),甚至在东京市场一度出现日本本国银行因美元流动性紧张而导致日元对外资金融机构发生负利率的丑态。代表日本财界精英的经济同友会对会员企业的调查显示,当时有近77%的企业认为日元应国际化即日元国际地位的提升,在那以前日本企业更注重促使政府改革僵化的金融体系和资本市场,可以说这时候日元国际化对于日本而言已经演化成为一种现实的利益要求。

2000年,同友会公布报告呼吁政府推进日元国际化,让企业可以减轻汇率波动以及流动性不足风险。2004年1月,日本财务省日元国际化推进研究会公布其最终报告,从全球、亚洲、日本三个角度来思考日元国际化必要性,前两点美其名曰为国际金融秩序稳定做贡献,后者则全面反映了本国企业界的利益和呼声。然而出口主导型经济在日本根深蒂固,出于出口企业和执政党既得利益阶层及舆论压力,同样是那个要大力推进日元国际化的财务省自己却不断干预汇市去压低日元名义汇率,一狗逐二兔,结果可想而知。

近年,庞大的外汇储备和国际金融危机引发的各种现实问题让人民币国际化成为当下最热门的经济话题之一。在去年,无论是人民币贸易结算的规模还是离岸市场的金融交易,人民币国际化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我们在很多经济指标和制度构成上还远远落后于日本1990年代中后期,而且跟全球能源商品交易息息相关的美元作为国际基轴货币的既成事实化也是非常现实和客观的挑战。抛开发达国家,我国的贸易伙伴中很多虽然在全球产业链上分工不同,但实际上本币都与美元挂钩,人民币国际化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强加了另一种汇率风险,这也注定人民币国际化的前途不会平坦,而是任重道远。

斯·约尔根:意法国联合对抗德国?
意大利总理想要的和法国总统想要的大同小异。但柏林目前表现得不可动摇。毕竟,在这场稳定欧洲共同货币的战斗中,不管执行怎样的政策都需要欧元区最富裕的德国来支付账单中最大的份额。这并不能帮助默克尔赢得德国人民的支持。虽然不愿意激怒欧盟的伙伴们,但她更不愿意激怒德国民众。

一直以来,德国都坚持紧缩是应对当前的欧元区债务危机的基本策略。意大利现在和法国站到了一起,要求采用更精细的措施。意大利总理蒙蒂会在周三与德国总理默克尔会谈时提出他的意见。

偶尔,最完美的计划很快就会出错。在意大利寻找可以继希尔维奥·贝卢斯科尼之后成为总理的人选时,德国大力支持经济学教授和前欧盟专员马里奥·蒙蒂。蒙蒂准备在这个债台高筑的国家引入激进的紧缩措施这在当时被视为避免意大利把整个欧元区拖垮的关键。

起初,蒙蒂没有辜负人们的期待。他上任伊始就通过了价值300亿欧元的减支计划。柏林估计意大利还会推出更多的紧缩措施。

不过,现在意大利总理看来已经没了紧缩的热情。他已经走上了另一个方向和德国总理安吉拉·默克尔期待的截然相反的方向。周三,两位总理会在柏林会谈,讨论他们之间的分歧。

他们的分歧绝非无足轻重。蒙蒂希望给欧洲救援基金注资数千亿欧元,以大幅增加它的效能。此外,他还希望欧元区能以欧元债券的方式共同承担债务,让债务负担沉重的欧元区国家能以较低的成本再融资它们的债务。还有,他希望欧洲中央银行能在帮助苦苦挣扎的欧元区国家、稳定欧元上发挥更大的作用。他另外的计划是停止紧缩,以促进经济增长为当务之急。

意大利总理想要的和法国总统想要的大同小异。但柏林目前表现得不可动摇。毕竟,在这场稳定欧洲共同货币的战斗中,不管执行怎样的政策都需要欧元区最富裕的德国来支付账单中最大的份额。这并不能帮助默克尔赢得德国人民的支持。虽然不愿意激怒欧盟的伙伴们,但她更不愿意激怒德国民众。

“更多共同点”

目前,默克尔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阻拦拖延萨科齐的提案,至少她可以拖延。不过,在欧盟的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和法国站到一起后,默克尔要做到这一点就变得困难了。上周晚些时候,蒙蒂在巴黎和萨科齐商议将来的行动,所有报道都显示这是次和谐的会谈。同时,根据巴黎政治研究所的经济学家让-保罗·菲图西的说法“意大利和法国的共同点比法国和德国的更多”。

另外,萨科齐和蒙蒂看来打算在欧盟层面推行他们的协议。在蒙蒂访问巴黎后,罗马的日报《共和报》引用一位政府高级官员的话称:“默克尔应当清楚,我们有两个国家。”

周一默克尔和萨科齐在柏林会谈后,官方的消息和往常一样是和谐的。萨科齐预言说:“如果德国和法国不能达成一致,那欧洲就没有未来。”不过在很多重大问题上两国存在严重分歧。

法国总统认为现在应当立即征收金融交易税,而默克尔则倾向于从长计议。她说:“我个人很希望我们能在欧洲范围内执行这种政策。”不过,她补充说自己的政府尚未就此达成共识。另外,虽然“默克齐”媒体常用这个词来称呼两位领导人坚称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发展和就业”,人们很快就发现他们在实现这两个目标的方式上存在分歧。德国依然认为最重要的是偿付国债。

然而,萨科齐面临着艰难的连任竞选,他不能无所事事等着局面好转。蒙蒂的政策转变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意大利总理也认为德国坚持的紧缩有其局限性。蒙蒂称意大利已经“履行了它的责任”。现在是改弦更张的时候了。不能让柏林在去年12月力推通过的“财政条约”“扼杀”挣扎的欧元区各国经济。

“现实的利益”

就在与默克尔会谈前,蒙蒂调高了自己的要价。他接受德国保守的日报《世界报》采访时称:“如果意大利人民不能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看到他们支持紧缩和改革带来的现实的利益,他们就会举行反对欧洲(注:一体化)、德国的抗议活动。德国和前两者并列是因为人民认为它作为领导者阻止欧洲央行采取行动,把它当成造成欧洲的困难的原因。”

他还说:“我要求意大利人民作出了重大的牺牲,但只有这些牺牲有了现实的回报我才能坚持下去。”

事实上,虽然意大利削减了数百亿欧元的开支,市场依然不信任意大利,它的10年期国债利率依然在7%附近徘徊。法国也在承受压力,它的AAA信用评级受到威胁这将让它损失数十亿欧元,导致进一步的削减开支。而每一次紧缩都是从领取养老金者和工人的口袋中掏钱。结果公司为了赢得订单苦苦挣扎,破产的企业数目增加。看起来,每一个应对危机的举措都让它更严重。

蒙蒂和萨科齐打算终止这个恶性循环他们希望欧元区救援基金和欧洲央行能提供足够的资金。他们相信在局面稳定之后各国政府可以刺激经济增长。

无益于选票

意大利总理显然不打算简单地借更多钱来刺激经济,他的前任已经告诉我们这是行不通的。他希望削弱把持意大利经济版图中一部分的强大的工会,提高劳动生产率以降低终端售价。不过,这场战争的胜负在几年后才能见分晓。

因而,蒙蒂需要欧盟委员会给他提供短期的帮助。他希望彻底打开目前欧洲各国依然受保护的部分市场包括保险,银行和物流等。罗马希望通过这一行动促进整个欧盟的增长。

不过就连这个想法也不可能得到柏林的全力支持。德国的劳动力和服务市场的很多领域从各种保护它们免于过多外国竞争的壁垒中获益。由于德国的反对,布鲁塞尔一次打开服务市场的努力已经失败。在这个问题上,默克尔得到了她在巴黎的伙伴的支持。法国也倾向于保护它的部分市场免于过多竞争萨科齐不大可能在竞选连任时做出改变。毕竟,大街上的抗议活动无益于选票。

维勒:为美国中产阶级减负

过多的家庭借贷会降低消费力,使银行提高放贷条件,抑制商业投资,导致经济萧条。目前美国中产阶级负债比率最高。2007年债务峰值时,中产阶级负债与收入比达到155.4%。

原标题:Unburdening America’s Middle Class:Shrinking Families’ Debt Burden Faster Is Imperative for Strong, Sustained Economic Growth

过多的家庭借贷会降低消费力,使银行提高放贷条件,抑制商业投资,导致经济萧条。目前美国中产阶级负债比率最高。2007年债务峰值时,中产阶级负债与收入比达到155.4%。

家庭举债经营

家庭举债经营是指相对于家庭还款能力的家庭贷款数额。有三个指标反映了这一概念。

第一,贷款额与税后收入之比,缺陷是没有考虑到税率涨跌对还款时间的影响。第二,大额贷款额与税后收入之比。缺陷是不能反映家庭贷款总额,同样也没有考虑税率变化带来的影响。第三,贷款总额与财产之比。缺陷是假设家庭会变卖财产以偿付银行贷款,但事实并不如此。三种指标中以第一种应用最多。

次贷危机和经济萧条互为因果。缓慢的经济恢复影响深远。家庭高负债阻碍了消费增长、经济增长和就业。

下降的高额负债解释了缓慢的增长格局,同样,危机前不断增长的负债额导致消费增长。因通货膨胀和利率下降,家庭负债额从20 世纪80 年代中期起逐渐增长。2001 年3 月至2007 年12 月,贷款和税后收入之比每季度增长率为1.4 个百分点。2007 年9 月达到峰值130.2%。经济危机之后银行提高放贷标准,该指标逐渐降低,2011 年6 月达到114.3%。经济危机前,负债额度最高的是中产阶级,2004 年负债和税后收入之比达到137%。

过度负债为长期经济萧条奠定基础

2001 年3 月至2007 年12 月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依赖银行放贷提高的消费力。2009 年6 月起经济开始回复,家庭投入更多的金钱还贷,银行更加谨慎的放贷。总贷款额降低使消费力降低。

高额家庭贷款导致企业投资放缓。经济恢复期间,投资额低于GDP 的10%,低于长期历史平均值11.2%。原因有二:第一,家庭消费能力降低,企业根据目前的消费能力做出不乐观的预期。第二,企业明白高额贷款可能支持了目前的消费,但是这种周而复始的贷款的积聚是无以为继的,家庭最终必然会降低消费应对贷款压力。

减债的三条途径

1、让市场发挥作用。大规模的取消回赎权,提高批准新贷款的条件。然而实际上从2007年后期至2011 年6 月,总贷款额已经降低了1.4 兆美元。房市、企业投资、就业和经济已经因此遭受了巨大打击。贷款规模必须恢复到可持续的水平。可持续的贷款水平可能意味着贷款与税后收入持平,贷款额与税后收入之比在1994 年12 月至2001 年3 月这段经济稳健增长期之内平均值在89.1%,因此低于此数值可定义为“可持续”。

奥巴马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如“买得起房”(Making Home Affordable)项目,解决取消赎回权危机,但因参与者少而收效甚微。为此政府做出了调整:使用自动评估模型代替花费高的贷款评估系统;调高贷款价值比率,降低利率;降低对借款者代表和担保的要求;允许贷款价值比率超过125%的贷款者参与该项目。

2、将现有贷款变更为低息贷款,降低还款难度,降低贷款与税后收入之比,提高消费力。

3、增加税后收入。奥巴马总统提出《美国工作法案》,采取以下措施提高收入:投资基础设施(尤其是教育设施)增加工作机会、提高工资、降低工资税税率、提高失业保险等。

此外还需要关注几点:首先,着力于中产阶级减贷;其次,短期内提高税后工资对家庭减贷和克服短期经济困难最为有效。采取措施的关键在于找到批准贷款标准使之可持续发展的尺度。

令市场放任自由会延长经济萎靡的阵痛。政策制定者需辅以还贷援助和收入提高以加快这一进程。

系麻省理工大学波士顿分校公共政策和公共事务系副教授,美国进步中心高级研究员

来源:美国进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 2011 年11 月 译者:薛松

罗恩·哈斯金斯:美国被堵塞的流动性

奥巴马总统在堪萨斯州关于经济不公平的演讲,不过是接二连三高调演讲和报告中最近的一场,这些演讲和报告突出了诸多国家目前所面临问题的严重性。尽管我们自认为所生存的这片土地上充满机会,但是成千上万的穷人家孩子面临的仍然是不公平的未来,因此也不见得会比他们的父辈们好到哪儿去。

奥巴马总统在堪萨斯州关于经济不公平的演讲,不过是接二连三高调演讲和报告中最近的一场,这些演讲和报告突出了诸多国家目前所面临问题的严重性。尽管我们自认为所生存的这片土地上充满机会,但是成千上万的穷人家孩子面临的仍然是不公平的未来,因此也不见得会比他们的父辈们好到哪儿去。

根据密西根大学大量研究,以及皮尤经济流动性项目出具的布鲁金斯报告,我们可以了解到,生活在收入分配最底层20%的家庭中的小孩,长大后有40%的几率成为其中一员。同时,他们只有6%的机会成为最顶层占20%中的一份子。从这些数据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则是,家庭背景对小孩长大后收入处于哪个阶层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二则是,我们对国家提供的机会预想地太乐观了。

但是我想提一下项目研究之外的另一个因素:人力资本。在我们2009年编写的“创造一个充满机遇的社会”一书中,我的同事伊莎贝尔·萨希尔(Isabel Sawhill)和我一起基于美国人口普查数据做了一个分析。我们从数据中找出,在现代社会中,一个美国成年人遵循三个基本的成长准则——完成高中学业,找到一份全职工作,等到21岁结婚并且婚后再要小孩——完成这三个准则,他们会变得怎样。结果让人震惊:遵循以上三条准则的年轻人成为穷人的概率只有2%,而跻身中产阶级(收入约为5万美元及以上)的概率高达74%。相比之下,违背以上三条准则的人有76%的可能变得贫穷而只有7%的概率成为中产阶级。

是时候强调个人责任对提升机会的作用了。投资和消费数据证实了政府做得已经够多了。一个普通的贫困家庭的小孩享受了政府对其家庭的收入和住房补助、医疗保健、学前教育、公立学校教育、高校贷款或是奖学金、就业和培训计划,以及其他一些比较被人熟知的政府计划。

但是除非美国的青少年能够对他们的学业、婚姻育儿以及工作作出明智的谋划,否则根据我们的报告显示,这些计划性支出无助于提高他们进入中产阶级的概率。无论是联邦和州政府的决策者,还是项目执行者、教师和父母,都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决定权掌握在孩子们手中。那种认为出生贫困,单亲家庭,隔壁住着一位糟糕的邻居,并且上得是烂学校的小孩作出错误的决定也是情有可原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只有不懈地强调个人责任的重要性,我们花费在政府项目上的几十亿美元才不会效果平平,美国梦也不再停滞。

系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文章来自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思想库报告》356期,译者:高琼

乔治·帕克:受损的契约 美国社会的衰退与不公

伊拉克战争是对美国所能承压力的检验,然而,几乎所有重要的系统和机构都在这次检验中溃败。针对伊拉克悲剧,揭示的是美国制度的硬伤。这是美国长期存在并日益恶化问题的生动体现。

原标题:The Broken Contract:Inequality and American Decline

来源:《外交》杂志,2011 年11/12 月

:乔治·帕克(George Packer),《纽约时报》特约撰稿人

译者:迟琳

伊拉克战争是对美国所能承压力的检验,然而,几乎所有重要的系统和机构都在这次检验中溃败。针对伊拉克悲剧,揭示的是美国制度的硬伤。这是美国长期存在并日益恶化问题的生动体现。

美国真的大不如前了么?与1978 年相比,从表面上看,我们的生活水平有了极大的提高——至少对于受过教育的人士来说是这样的;然而从深层角度看,能够支撑一个健全民主社会的制度结构却处于不断衰退的状态。最基本的问题却年复一年地得不到解决。环顾四周,我们只能看见五花八门的技术变革,却看不到整个社会的进步。

人们常好奇这一切缘何发生。这真的很难回答。我个人认为是在1978 年前后。当时,政府对此作出的反应是改变自20 世纪30、40年代起业已存在的社会制度。

那种制度有时被称为“混合经济”,而我更愿称之为“中产阶级民主”。工人、资本家和政府之间——即精英与大众之间——达成了某种极为默契的社会契约,从而确保更多人享受到二战后经济增长带来的利益,这也是人类史上财富分配最为广泛的时期。20 世纪70 年代,公司总裁的工资比雇员最低工资多40 倍。(到2007 年,这一比例已经超越了400:1)。

同时,社会精英们发挥的作用远远超过现在。他们其实把自己视为国家制度和利益的捍卫者。当时的各类组织并不仅仅代表富人的利益,而是力图协调国内各种利益分歧,将其联合起来,为共同的国家利益服务。

20 世纪60 年代,由于青年革命引发的文化战争使得美国的行为习惯与道德标准都发生了永久性的变化。继越南战争、水门事件和60 年代的社会动荡之后,20 世纪70 年代发生了伴随经济不景气和石油危机而生的经济发展速度放缓。到70年代中期,总裁们早已不再认为自己有义务扮演国民经济的无私管理者,而是成为一个只代表自身利益的特殊利益团体。与此同时,政治游说得到了公司的广泛参与。削弱精英势力,或者眼看着他们屈服于道德权威,并不意味着平民就得到了权力。

不平等是一切问题的根本症结。它不断削弱着美国的民主力量。但我们很难找到不平等的根源并加以根治。

对于美国所承诺的“人人机会均等而言”,社会不公现象无疑将继续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它使贫富差距拉大;社会等级分化;使得我们在生活中彼此的距离进一步拉大;使得我们难以想象别人的生活——而1400 多万失业美国人的生活在整个国家的政治和媒体中都鲜被提及;造成人们之间缺失信任;使人们丧失了解决大量社会问题的意愿,因为那些问题现在似乎也不再是集体性的了。总之,社会不公是国家民主的掘墓人。

西方反思制度弊端 寻找“救赎”途径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相继遭遇寒冬,资本主义制度的结构性矛盾与制度缺陷随之暴露出来。这重创了人们对资本主义的“信仰”,致使世界反资本主义情绪不断高涨,尤其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内部,民众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发展模式以及民主政治制度的批评与日俱增。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相继遭遇寒冬,资本主义制度的结构性矛盾与制度缺陷随之暴露出来。这重创了人们对资本主义的“信仰”,致使世界反资本主义情绪不断高涨,尤其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内部,民众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发展模式以及民主政治制度的批评与日俱增。加拿大民调机构“全球扫描”和美国马里兰大学对27个国家共2.9万多人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51%的受访者认为资本主义制度需要规范和改革。与此同时,西方学界和舆论界掀起了一股对资本主义进行自我批判和反思的热潮,并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实现自身“救赎”的途径。

全球金融危机引发西方学界反思潮

对资本主义发展新阶段及其特点的认识

自1825年资本主义世界爆发第一次经济危机后,西方就有人开始思考资本主义制度与经济危机之间的内在逻辑了。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呈现出的新特征,引发了西方学者对资本主义是否已经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并具备不同以往的特点这一问题的深入思考。

几乎所有西方学者都认为资本主义已经进入了新阶段。虽然学者们对如何界定这个阶段尚存争议,有的将其命名为“赌场资本主义”,有的称其为“数字资本主义”,还有的称作“涡轮资本主义”、“全球资本主义”等,但是,西方学界认可的是法国学者让·克洛德·德洛奈提出的“金融垄断资本主义”。这种观点认为,从上世纪80年代起,资本主义便进入了“金融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如今金融垄断资本无所不在的事实又说明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了“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阶段”。这个阶段具有以下两个特点:

一是资本主义金融化。这一特点集中体现在社会资本创造的利润越来越多地被金融资本所占有,因此推动金融资本迅速膨胀。德洛奈将资本主义金融化、金融虚拟化以及泡沫化视为资本主义近30年来最深刻的变化,并认为金融化是导致这次危机的最深层次原因。

二是资本主义全球化。西方学者认为,资本主义全球化是随着苏东政权的崩溃和社会主义中国实行市场经济而最终实现的,其实质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全球扩张和自由市场经济的全球化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反思

上世纪80年代美国在全球推行新自由主义经济发展模式之后,美国模式成为全球顶礼膜拜的发展模式,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私有化浪潮、俄罗斯的“休克疗法”还是拉美国家进行的以“华盛顿共识”为基础的经济改革,都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说的“得意之作”。但是,当此次金融危机重创世界经济,表明这次“灾难”的成因并非外来而是发生了“内部破裂”之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在全球范围、尤其是在西方社会被打上了越来越多的问号。最近两年,西方学者、媒体人士和政要等主要围绕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以及资本主义自身结构性弱点这两个问题,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弊端进行了系统、深入探讨。

政府作用缺失,市场并非万能。以往,倡导“大市场、小政府”的市场原教旨主义一直被英美等资本主义国家奉为圭臬。然而,当放任自流的美国金融市场最终“孕育”出了次贷危机这个恶果,并最终演变成全球金融危机后,西方舆论界、尤其是欧洲左翼力量开始对“市场万能论”进行批判,并强调国家的作用,主张加强市场监管。美国《纽约时报》指出,市场的投资者是短视的,没有反映广泛认同的社会目标,导致犯下灾难性错误。汇丰银行前任首席经济学家、《市场的麻烦》一书的罗杰·布托认为,“市场万能论”理论正是这场金融危机的根源。很多西方学者转而推崇中国实行的政府控制与市场竞争相结合的模式。

体制矛盾终将导致体制危机。许多西方学者认为,此次金融危机进一步暴露了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结构性和体系性弱点。英国著名左翼学者克里斯·哈曼在其著作《僵尸资本主义:全球危机与马克思的相关理论》中指出,虽然危机的表现形式是源于金融部门的危机,但这仅仅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外表归因,其主要原因却是资本主义制度自身的基本矛盾无法克服生产社会化与私有制的对立。因此,资本主义应对危机和经济复苏时在国家干预和自由市场政策中的摇摆转向无法克服其自身的周期性危机。美国马萨诸塞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世界政治经济学学会副主席大卫·科茨说,尽管资本主义某一特定体制形式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促进高利润和经济扩张,但资本主义的体制矛盾终将导致体制危机的爆发。

对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反思

在质疑经济体制的同时,越来越多的西方民众还开始对自己国家的政治体制产生不满,席卷全美、得到许多其他西方民众响应的“占领华尔街”抗议活动就传递了这种情绪。就连曾提出西方自由民主制度是“人类意识形态发展的终点”和“人类最后一种统治形式”之类“历史终结论”观点的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政治学者弗朗西斯·福山也不得不承认,“西方自由民主可能并非人类历史进化的终点”,“所谓"历史终结论"有待进一步推敲和完善”。在整个世界对西方民主制度信心动摇的大背景下,西方舆论界展开了对西方民主政治制度的大反思和大批判。

资本主义民主制度效率低下。在许多西方媒体和学者看来,当前资本主义民主制度的最大弊病之一是效率低下,而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在于权力制衡的政治体制使议员有权过分阻挠政府,以及永远存在的竞选让人没有多少时间去治理国家。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一篇文章指出,在欧洲,没有任何选举提供解决这些国家最大麻烦所需的最基本的改革措施;在首相更迭频繁的日本,选举和党派更替也未能使国家走出20年的停滞期。

西方民主是“寡头政治”。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制度中另一个常遭诟病的问题便是“寡头政治”,一些西方学者甚至称其为西方民主的虚伪和欺骗性的表现。西班牙经济学家洛蕾塔·纳波莱奥尼在接受西班牙《先锋报》采访时称,过去20年,西方民主一直在为金融寡头服务,而不是为人民服务。美国《旗帜周刊》高级主编克里斯托夫·考德威尔认为,美国政治早已被华尔街巨头牢牢绑住,民主党和奥巴马总统比共和党人甚至更加依赖华尔街金融寡头的资助。政客们对寡头的“效忠”使得在这种体制下进行的金融监管改革必然先天不足,甚至可能使监管变成一纸空文。

对第三世界国家缺乏道德。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世界上很多地方打击民主、践踏人权和公民权等众多事实发生后,一些西方学者乃至著名政要也开始承认,一味强调公平、正义与合法性的西方民主在对待第三世界时缺乏道德。西班牙《起义报》的一篇文章指出,也许很多人都认为西方民主是道德的、公正的和人性化的,但事实上它有时的确展现了不道德、不公正、缺乏人性和罪恶的一面。

赞扬中国民主制度优势。深受金融危机困扰的西方世界在深刻反省资本主义民主各种弊病的同时,还将更多的目光投注到了“中国的做法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为中国的民主政治存在诸多优越性,比如中国政府决策效率高、对人民高度负责等。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长期饱受西方舆论指责的所谓中国“一党政治”在危机后也成为他们赞誉的对象。许多西方媒体注意到,中国没有采取西方的三权分立、两党或多党轮流执政的方式,而是数十年坚持一党执政,这使“中国很幸运”,因为在这种体制下,中国可以“制定国家长远的发展规划和保持政策的稳定性”,而不受立场不同、意识形态不同以及政党更替的影响。美国《纽约时报》一篇文章评论说,跟美国相比,中国有自己的“政治优势”,可以更好地去迎接21世纪的挑战。

西方出现五大资本主义前景观

全球金融危机引发的持续经济衰退,致使许多西方民众对他们曾经深信不疑,并引以为豪的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模式和民主政治制度产生了动摇。他们开始心生疑问:自己是否真的生活在政治体制最好的国度?

在一片质疑声中,西方学者和媒体开始认真思考资本主义的制度缺陷和未来命运,并围绕“在经历此次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后,资本主义将走向何方”这一命题展开了激烈讨论,逐步形成了五种比较主流的资本主义前景观。他们有的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正走向衰竭;有的认为资本主义制度生命力犹存,必将通过这次危机“浴火重生”;有的认为资本主义将会向更为高级的社会主义过渡;有的认为“中国模式”将会是资本主义的未来“归宿”;还有的认为,金融危机余波未平,现在给资本主义的未来下定论为时尚早。

“走向终结说”

西方许多学者和媒体认为,金融危机重创了美国主导的全球资本主义,充分暴露出了资本主义制度的不稳定性、不可持续性、寄生性和腐朽性,资本主义走向终结是历史必然。

“生命周期”正走向衰竭。2008年刚刚结束,许多欧美人就已经开始谈论金融危机是否会成为资本主义的终止符了。美国《市场观察》网站题为《“资本主义灵魂”的死亡》的文章认为,资本主义“最后的瓦解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不知道“这会发生在明天,还是5年或10年之后”。美国学者约翰·贝拉米·福斯特说,此次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正好验证了资本主义正在走向衰落。

救市措施不能弥补资本主义本质缺陷。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促进经济复苏,但是这些举措却因效果欠佳而未得到社会各界认可。美国权威机构的多项民调显示,60%的人称受危机冲击仍在缩衣节食,50%的人回答危机导致财务状况显著恶化。对此,很多西方学者指出,暂时的救市措施只是缓和矛盾的手段和策略,资本主义最后灭亡就蕴藏于历史的逻辑中。

“自我更新说”

虽然“走向终结说”如今在西方占有相当市场,但是仍有很多人相信资本主义制度生命力犹存,只不过需要对其进行改革和更新。

旧体制不适应新世界。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兼执行主席克劳斯·施瓦布认为,现行资本主义体系已经过时。首先,使用虚拟资本的投机行为和以实体经济为基础的投资活动之间的合理比例已被严重打破并失控;其次,正常的分工体系被颠倒,过度的红利体系使经理人的收入与资本拥有者的利益紧密挂钩,放任无度的高薪福利严重败坏了经理人的从业风气;再次,资本已不再是当下全球经济的决定性生产要素。他说,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对旧体系的错误有所认识,并找到符合时代需求的新资本主义模式。

危机可能催生“资本主义制度4.0”。一些西方学者和传媒人士将此次危机视为促使资本主义制度自我调整和完善的一次契机,相信一定可以在资本主义制度内找到合适的宏观经济政策,实现发展模式的转变。英国经济学家、英国《泰晤士报》副主编阿纳托尔·卡列茨基将转型后的资本主义定义为“资本主义制度4.0”,即全球资本主义的第四次变革。他认为,资本主义“第四版”应立足于19世纪初主张自由贸易的自由资本主义制度、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凯恩斯式的福利国家制度以及上世纪80年代初由撒切尔和里根开创的以自由市场为核心的货币主义,要能适应二十一世纪的需要,尤其是能与充满活力且自信的中国竞争。

对新版资本主义“个性”看法相左。一些西方学者和媒体虽然坚信资本主义会获得新生,但却对新生的资本主义是该变得更加温和、友善,还是更加强势、更强调对立,意见不一。英国广播公司财经新闻编辑罗伯特·佩斯顿认为,新资本主义应该更加公平友善,少一些胜者通吃的赌博意味。而德国《星期日世界报》发表的题为《资本主义的再生》的文章却强调,新资本主义必须强势并在意识形态上与社会主义保持对立。

“社会主义前景说”

资本主义世界的共产党人和左翼学者认为,当前的危机表明了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社会制度的局限性。他们提出了解决资本主义危机的“替代方案”社会主义。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如今在西方左翼力量内部,想通过激烈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的人越来越少,而通过不断在资本主义社会积累社会主义因素逐渐过渡到社会主义的设想却越来越受欢迎。

革命手段和者寡。在2009年4月于美国纽约市佩斯大学举行的全球左翼论坛上,一小部分与会代表认为,应该趁着资本主义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运用革命手段来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希腊共产党代表就提出,任何政策都不能缓解资本主义制度内在的腐朽性,工人尤其是共产党应该联合行动以推翻现存的资本主义权力体系。

和平过渡更可能。大部分与会代表则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在应对金融危机中借鉴运用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宏观调控对生产关系进行调整,因此,随着生产社会化程度的不断提高,资本主义社会内社会主义因素不断增多,资本主义可能向更高级的社会主义社会和平过渡。但是,这个过程将十分漫长。

“中国模式前景说”

西方舆论界还有一种愈益流行的观点,就是资本主义模式的主导地位将会被“中国模式”所替代。西方学者将“中国模式”与传统的社会主义模式区别开来,他们认为,中国没有遭受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休克之苦,也没有像美欧、日本那样爆发严重的金融危机,这说明“中国模式”具有很多制度优势,因此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会很有吸引力,并可能最终取代声名狼藉的“华盛顿共识”。

或将成为世界主导。英国《泰晤士报》评论说,未来占主导地位的新经济(310358,基金吧)模式不会是基于西方价值和美国领导的民主资本主义的产物。相反,它将是一种带有权威色彩、启发自亚洲价值、由国家引领的资本主义。美国《外交政策》杂志载文指出,以中国为首的发展中国家集体超越发达国家成为新的国际经济秩序的引导者,将是近代史上最显著的一次国际体系转型和权力转移。

“中国模式”优势明显。一些西方学者认为,“中国模式”的优点主要在于:在发展目标上,强调发展、稳定和人权必须平衡;在发展战略上,主张通过试验,结合实际渐进改革,反对“休克疗法”,先经济,后政治;在对外援助上,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而且援助多集中在基础设施。新加坡学者郑永年认为,西方国家救市时往往只有金融杠杆,而中国由于存在庞大的国有经济体,因此具有金融和经济两种杠杆,这正是“中国模式”最突出的优势。

对发展中国家极具吸引力。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政治学者弗朗西斯·福山认为,由于金融危机暴露了“美国模式”的弊端,今后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将钟情于“中国模式”。西班牙驻华使馆前商务参赞恩里克·凡胡尔将“中国模式”的吸引力所在归结为两点,一是中国是一场壮观的经济革命、惊人的发展以及改善民生进程的主角;二是中国总体上保证了政治和社会稳定。

“前景不明说”

还有一些西方学者和政要对资本主义的未来持观望态度,认为金融危机余波未平,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仍不稳定,因此现在给资本主义的未来下定论为时尚早。

曾经是“美国式市场万能论”以及新自由主义信奉者的日本著名经济学家中谷岩在新作《资本主义为什么自我毁灭》中指出,美国泡沫经济崩溃的结果,将迫使美国主导的全球化资本主义转变方向,但是寻找到新的出发点和解决办法或许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美国中国问题专家哈里?哈丁认为,美国主导的资本主义发展模式未来将和“中国模式”展开激烈竞争,但是谁胜谁负还是未定之数。

单位:新华社中国国际传播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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