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心目中的“知青”
——写在五·一国际劳动节之后
光荫荏苒,日月如梭。当年毛泽东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新、最高指示,转眼间已过去整整48个春秋了。
流逝近半个世纪的今天,首请老“知青”来谈那段亲身经历的往事,书写那段珍贵的,可歌可泣的历史记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极其有意义和非常必要的。
作为今天提笔的我,虽然当时既不是返乡知识青年,更不是城里的下乡知识青年。而是农村孩子刚进入初中一年级的学生。尽管如此,我对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对毛泽东主席的那一大手笔,大画卷。可以说是熟识目睹,记忆犹新。时任一辈子生产队长的父亲与“知青”们的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相互鞭策,相互关爱的场景,总是在向人们述说着什么?很难逝去。
1968年冬季的一天,父亲的一次反常举动,很是吸引着我,那天他在自家屋内从来不踱步的他,踱着步自言自语也像对我说:“在欢迎会上我应该说点什么呢?”我不加思索很快的说:“我给你写几句话”这时我根本忘记了,父亲大字不识几个,他在会议上从来不会拿稿,更不会提笔。父亲说:“不用了”,随即走出屋内。
就这样,我带着一种生怕父亲在欢迎会上说不好的忐忑,尾随父亲去了欢迎会场。我在会场的最后排遥望父亲,见他显得倒是很沉稳,他不慌不忙地说:“我欢迎城里的知识青年,到这里插队落户。这里的条件跟城里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不了啊。你们要有不怕苦,不怕累,吃苦受累别哭鼻子的思想准备。我代表生产队全体社员,向你们保证,我们一定会关心你们,照顾好你们。一定会把你们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样,尽最大的力安排好你们的一切。”父亲稍加停顿,似乎还想接着说点什么,这时掌声响起。父亲还没等掌声结束,他说:“我的话说完了”。(再次掌声)。对于这个“半瓶子”的我,一次也没为父亲的讲话而鼓掌。但看得出“知青”们对父亲的讲话是认可的,满意的。
接下来,是群众代表名叫马万富为欢迎“知青”的到来而发言,他发言的具体内容虽然我已忘记,但他在发言中,引用当时很流行的毛主席那段语录,不是篡改的篡改,使我记忆犹新。他引用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翻过来调过去,还是你们的”。这时的会场稍加骚动,尤其是所有的“知青”。他们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实际都在笑。笑这位好心的发言者,将毛主席的“归根结底也是你们的”改为,“翻过来调过去也是你们的”。但最后“知青”们,给予这位发言者的正面掌声,似乎胜过对父亲讲话的掌声。
当然,接下来“知青”代表的发言是最精彩的,直至现在我还可清晰想起一些语段:“ 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不经风雨难见彩虹;宝剑锋中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我们广大城里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培养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无比正确的大有作为的光明之路。是防修返修、是反腐防变,防止外部敌对势力,搞合平演变的必由之路。我们的青春和一生,奉献给广阔的天地—农村。历史将证明,我们的这一代不是只知享乐的一代,不是浑浑噩噩,没有信仰和理想的一代。艰苦的农村需要我们,我们更需要到农村来”。
这位“知青”代表的精彩发言,似乎感召了天,震撼了地,乡亲们给予的掌声久久不息。发言者名叫陆百珍,后来他一直担任集体户的户长。户长工作之外,陆百珍每逢各家的大事小情,为难召窄时,她不请自到。屯里流传一种,百愁、百愁,见到百珍就不愁的说法。他靠后离开这里返城。
在艰苦的生产劳动中,父亲与乡亲们总是坚持对“知青”必须关照。冬天去刨那冰冻三尺像小山积攒的粪堆,抡起七、八斤重两头带有不同尖形的铁镐,一镐下去,大白天经常会有火星出现。这对初来的“知青”当然会产生一定的畏惧感。
说来也怪,每次类似以上的重体力或是难度较大的生产劳动,父亲总是要求“知青”必须参加。在一年四季的生产劳动中,父亲还有一个始终坚持的实施原则。那就是在争得个人意愿的基础上,根据不同人的不同情况,分给你不同轻重的任务,最后根据你完成的任务情况,来评定每天的工分报酬。既然如此,落后完成任务的还是“知青”。
夏季的水稻插秧,是一项既累又苦的水田劳动。脚踩深浅不等的水下泥土粪,头与脚两头扣一头,上下起伏,一绺一绺地插栽着,劳动强度很大。如果根据每人的具体情况分池、分块各自自主进行还好,要是大家集中到两人拉直的一条绳子上去插栽,绳子虽然每人都分有各自不同的株数,旦你若是放松一丁点儿,就有插不上秧苗的可能,漏插的秧苗原则上,待到歇气时由你自己去补栽。
这里必须提到的是,不管是冬季类似刨粪的分块,还是夏季类似水稻插秧的分块、分池,还是集中到“一线”上的插秧。还是秋季的分陇收割,虽然落后的每每都是“知青”,旦在休息歇气时“知青”必都能得到大家的出手相“救”。最后达到共同休息的目的。一天的劳动结束收工评定工分时,“知青”的工分等同于中等劳动力的工分。此项潜规则,多次受到“知青”的否定,但始终都没有成功。乡亲们的相助是自愿的,认可的。当然,“知青”们是感激的。
父亲并不认为,城里的孩子没有吃苦耐劳的一面。父亲将一年四季搞集中人粪尿突出有机肥的任务,很快地交给主动“请战”的一名女知青。他叫黄正姬,朝鲜族。他不但美貌大方,还具备能歌善舞的天分。叫他看似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来承担这一生产任务,很多人都抱有一种怀疑态度。
这项生产任务的大体流程是,每天必须大早起来,逐户走遍二十几户人家,将一夜各户的尿盆逐个摸上一遍,把尿水收集起来,运往屯外的集中点。下午去掏本屯的男、女公厕,再搞一次人粪尿集中的运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黄正姬坚持得极棒。每到冬季去起刨美女黄正姬,亲手积攒的那堆肥时,乡亲们都蛮有风趣地说:“黄正姬亲手制做的这个大‘蛋糕’,真难啃,应该再叫他一人为大家来分割才好”。
这段没有虚假的“知青”表现,时隔近半个世纪了,现在说给今天的人们听,原本都能相信才对。那是因为,人类社会随着公正时间老人的指点运行,社会应该是进步的社会。这位女“知青”现在是吉林市福圆馆集团的一名中层干部。这个集团主打产品是生产具有一定象征意义的月饼。我在想,黄正姬目前全身心地生产着她那效益极佳,各种形状的月饼时。可否想到,你用那闪光的青春年华,为百姓制作过的一年一块,很难啃的那块大“蛋糕”吗 ?你很可能不去再想它了,旦这里的乡亲们还为你去想着它,很难忘掉。祝福美丽的黄正姬,你的青春永存、生命常青。
父亲不相信城里的所谓坏孩子,到农村会更加变坏。集体户有一位外号称“生子”的男孩,他个头不高,浓眉大眼,一眼看去机灵得很,不随便多说一句话,总是给人一种敬而远之之感,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头型经常变化,大背头一旦留起,酷似刘欢像个艺术家;小平头和他鼻下的嘎牙胡一旦出现,足像个黑社会老大。据父亲一人掌握,他在校时曾受过违纪行为的处分。父亲对他不但没有另眼待之,还时常主动接近他,这个另类的“生子”,也看得出,这个不愿言表似乎有些很难接近的倔犟的半大老头的用意。因此,二人相处甚佳。相处中父亲要求他那个艺术家的头型,在农村就不要留了。他忍痛只保留他那个别出一格的小平头。这个“生子”,从来不无故缺席生产队里的劳动,在劳动中他浑身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不知是自己的完全意愿,还是受别人的影响,“生子”还常为屯里姓郭的孤寡老人担水劈柴。父亲看在眼里,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旦事情总在有变。有一天,这个生性的“生子”连环的飞脚飞起,将集体户的一名大个子男生,踢得鼻口穿血,肋骨受损,卧床难起。父亲大怒,勒令他:“你立马回去,三天之内,必须把双方家长请来,请不来就别想再回这个屯”。这个“生子”,像似要单腿跪地,极其惭愧地说:“老队长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父亲说:“ 嘴说错了,行吗?你回去反思,给我写检讨 ”。
最后是父亲把双方的家长请来,首先向他们培了不是。并不声不响地个人为伤者负责了医疗费。从此,这个“生子”在劳动中,更是土一把泥一把,显得更加能干,与父亲的关系更加密切,后来这个“生子”成了我家的常客。他回城后,成为可数的富裕户。没有特殊的情况,每年都要前来参加父亲的生日宴。父亲把他视为他的第八个孩子。
这个另类孩子的诗性。诗意由放牛人临终前“ 我的那群牛吃饱了吗?”的问话而引发。诗篇的背景是,这位年近半百的孤寡放牛人—王天桥,他经常顶着烈日、风雨在屯东头的老虎山上放牛。临终前父亲与“生子”等人,赶到他的病榻前,听到放牛人的以上之问。为此,“生子”提笔而作《学英雄》 :老虎山上柏翠松,风吹雨打放牛翁。日出山头观逆影,崇高形像映屯中。耕儿各个体肥壮,天桥通天心为公。临终还念牛儿饱,可贵精神贯常虹。我来农村广阔地,难得锤炼学英雄。
来这里插队落户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共三批,三十多人。可称各个都是积极向上,出类拔萃的有之。男“知青”黄东振,他来到这里一年半,就担任了这里的大队书记。即,吉林省舒兰县水曲柳公社青春大队党支部书记,两年后成为公社委员,县委委员、任公社党委副书记。回城后,在吉林“三大化”任职,成为副部级领导。几次回来探望这个难忘的第二故乡时,必见父亲。“.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己成为这位黄书记,见到父亲的口头禅。
是呀,前后共三批来这里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他们都没有忘记这里的乡亲们。他们曾几次返回这里探望,追逐他们那青春闪光的艰苦岁月。张开他们理想放飞的翅膀,来拥抱曾培育过他们的那块黑土地。他们的共同感受是 :与农民在艰苦的生产劳动中结下的友谊,才是最纯真的。在艰苦的环境中摔打与锤炼的阅历,才是人生走向成功,最宝贵的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吉林 蛟河 张国清 2015年5月4日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